[咒术回战]嚼碎月亮的方法

　　银发男人含着轻浮笑意的声音：“你吓到她了哦，我们小莉世可是很胆小的。”
　　两面宿傩俯身的粉发少年被五条悟往反方向扔去，撞上前方的教学楼，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粉尘和砖块旋即铺天盖地而起。

　　两个特级到远处打架了，我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
　　血红的眼睛，强大到恐怖的威压……可是那个人的表情……他为什么会是那种表情？
　　那短短一刹那间，我似乎看见他笑了。
　　——是对弱小的我的蔑笑么？
　　诅咒之王两面宿傩，我在他面前犹如蝼蚁。
　　我现在还是太弱了。

　　我站在伏黑惠面前，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心脏砰砰直跳。

　　前方五条悟和两面宿傩的战斗激烈，带起飞扬的粉尘碎屑。
　　但我的朝露之内，空气还是清新如常的，这证明简易领域在一如往常地运行着。
　　我百思不得其解：“好奇怪……那朝露为什么没有拦下那个宿傩……”

　　十秒转瞬即逝，弥散的烟雾里一脸兴致勃勃的男人扛着少年走出来。

　　五条悟像个发现了有趣玩具的熊孩子：“有趣，他还真能控制啊。”
　　我踮起脚探头看，发现那少年双眼紧闭，身上已经没有黑色纹路了。
　　我轻轻“诶”了一声，问：“五条老师你杀了他吗？”
　　“只是让他昏过去了。”男人说，“我不会做那么残忍的事哦。”
　　我：才怪。

　　我瞟了一眼伏黑惠，海胆头少年的神情有些紧张。
　　伏黑惠好像不想让他死，按照惠的那个“救助善人”的理念，他认为这个人是“好人” 吗？
　　伏黑惠因为受伤暂时不能动，于是我小跑到五条悟身边，打量这个神奇的少年。
　　粉发少年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他闭着眼睛，粉色的头发软趴趴地垂下来，一点杀伤力都没有的样子。
　　——这人长得还不错啦，学校里棒球社或者足球社先锋队员的长相，身材也很好（比伏黑惠好）。他在学校应该蛮受欢迎的吧……感觉就是很普通的受欢迎的体育特长生。
　　不过吃下特级咒物却没有死，这少年肯定不是普通人。

　　我抬起头仰视面前的银发男人：“那五条老师之后会杀掉他吗？”
　　五条悟说：“按照咒术法则，这位少年应该会被处以死刑。”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过听你的口气似乎不忍心呢……小莉世想求情么？”
　　他故作惊讶：“原来小莉世喜欢这种类型啊，说实话稍微有点出乎老师的意料呢……”

　　这男人突然在自说自话什么呢！真要说的话，这种类型大部分中学女孩子都喜欢吧……
　　不对！话题歪了！
　　我没好气地说：“我求情了五条老师就会想办法吗？像救乙骨学长一样把他救出来？”
　　咒术界高层那些老头子曾经因为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想要杀掉乙骨忧太粗暴地解决问题。五条悟暂缓了乙骨的死刑，还把他弄到高专来念书。

　　五条悟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毫无波澜地说：“求你了，五条老师。”
　　五条悟：“你感情充沛一点。”
　　我：“……你好烦人。”
　　五条悟：“莉世同学，这就是你请求别人的态度吗？”
　　我：“不然你还想怎样啊不良教师。”

　　伏黑惠正经严肃的声线打断了我和五条悟不正经的交谈，他对五条悟郑重地说道：“五条老师，就算根据咒术法则虎杖是死刑对象，我也不希望他死。”

　　“那就没办法了，”五条悟笑了，用另一只手薅了薅站在他身边的我的头发，“都被两个学生这么哀求了……”
　　我气呼呼地扒拉他的手：“没有’哀求’好吗！别碰我头发混蛋！”

　　*

　　夜已经深了，我们打算就在仙台住下，吃下宿傩手指的虎杖悠仁君被辅助监督打包送走关起来，五条悟一路护送。

　　在去预定住所的车上，我一边清理伏黑惠手臂上伤口里的砂石一边嘟囔：“惠君，我怀疑我的简易领域出问题了！”
　　我还是很自豪我开发出的简易领域·朝露的，我凭借它在去年的百鬼夜行里表现得很棒。最近我还独自祓除了一只准特级咒灵，战斗过程中朝露的作用也很大。
　　——所以如果朝露真的出了问题，我会哭死的。

　　“我过几天去京都找东堂前辈和霞问问。”我说，京都校的东堂葵和三轮霞都会简易领域，以前也请求他们指导过。
　　不过那位东堂前辈的个性有点难以言说，我需要先准备一些好东西贿赂他。
　　可能是因为酒精消毒有些疼痛，伏黑惠秀气的眉头皱起来：“你要去几天？”
　　“两天就回来，不是还要迎接新同学吗，而且听说是个女孩子。终于有另一个女孩子了，我们学校的女孩子比京都那边少好多哦。”我用绷带把伏黑惠的伤口慢慢缠起来，“对了，说不定虎杖君也会加入高专，像乙骨学长那样……”
　　伏黑惠的表情舒缓了些：“那样也不错。”
　　我们都知道，五条悟先生虽然性格糟糕，有时候幼稚到令人发指，但他承诺过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顺平的任务也应该执行完了吧，等我从京都回来，我们一年级去聚餐吧。要不要先在六本木订餐厅呢，高级寿司店怎么样？到时候让五条老师付账单嘻嘻。”我给绷带打好结，又从膝盖上的医疗箱里拿出浸湿的酒精棉，朝伏黑惠扬扬下巴，“惠，头低下来。”
　　伏黑惠调整了一下姿势，侧坐着向我垂下头。
　　我开始处理他脸上的伤口，那都是一些擦伤。
　　应该说是他的肌肤和骨骼纤秀单薄呢，还是说他低垂的眼睫格外惹人怜爱呢，那些淡红色的伤口在他脸上倒是有一种令人心痒的美感。

　　特别是这时伏黑惠还乖乖巧巧地在我面前低着头。
　　我忍不住撸了一把他的头毛，少年掀起眼皮瞪了我一眼：“别闹。”

　　“惠君好凶哦。”我嘀咕了一句。
　　伏黑惠哼了一声。

　　“哈哈，你们感情真好呀。”前面的司机大叔笑道，我们是自己坐出租去住宿地的。
　　伏黑惠：“才没有。”
　　我睁大眼睛：“惠君怎么能这么说，莉世要哭了。”
　　司机大叔说：“小哥，这可不行啊，这么不坦诚会伤女孩子的心的。”
　　我以袖掩面，呜呜呜地假哭起来。
　　司机大叔说：“你看，你把人都弄哭了！”
　　伏黑惠深吸了一口气：“莉世！”别装了！
　　我伤心地：“呜呜呜嘤嘤嘤。”

　　最后伏黑惠被热心肠的大叔训了一路。

　　我到下车时还捂着脸，直到出租车消失在夜色里，我才放下袖子，露出一张笑到变形的脸。
　　我拉着伏黑惠的胳膊，笑得弯腰：“哈哈哈哈哈，惠君好可怜喔，被教训了一路。”刚才伏黑惠的表情好好笑！
　　少年黑着脸：“这都是谁害的啊！”
　　我晃了晃手指：“明明是惠先口是心非的哟。”
　　伏黑惠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他硬邦邦地拉着还在笑他的我，往旅馆走去：“别笑了！笨蛋吗你！”

　　*

　　临睡前，我还和伏黑惠吃了点宵夜。
　　我给京都校那边的前辈发了消息，问他们什么时候有空闲，然后预订了六本木一家高级寿司店的六人位。

　　——今天真是相当充实的一天。
　　倒在床上的我没想到这一天还远远没有结束。

　　*

　　血水……雪白的骨头……牛的骨头……还有巨大的骨架……
　　——这里是哪里？

　　我站在红色的水里，脚边堆满了牛的头骨。
　　“梦境？”我缩了缩肩膀，这里有点可怕啊……

　　“哼哼，和以前一样。傻子。”
　　从天空、不对，是一个很高的地方传来低沉傲慢、有如冰凉丝绸般的男声。
　　他说：“——上来。”

　　我抬起头，白骨堆积而成的恐惧之山上，一个身着和服的人影静静端坐于上，他身后是如同宫殿巨大石柱般的骨架。
　　一切被我脚下的血水映出的红色所笼罩，诡异阴森。

　　我久久没有反应，那人不悦地重复了一遍：“上来。”

　　我看看高高在上的他，又看看自己的脚下，然后——拔腿就往反方向跑！
　　——开玩笑！谁会过去啊！突然到了这种诡异的地方，还有个诡异的人叫你过去，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听话的好吧！

　　脚踩在血水里，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响彻寂静的空间，令人心慌意乱。
　　我不知道前方有没有出口，但是我要离后面那个存在远一点，我的直觉告诉他很可怕！

　　我听到谁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骨头坠落到水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下一秒，我重心往下一坠——不对，是我被人抓着后领拎了起来！

　　那低沉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饶有兴致，令我头皮发麻：“现在倒是跑得挺快的，不错。”
　　我手脚僵硬，威压从背后传来，几乎让我瑟瑟发抖：被抓住了？为什么我一点都没感觉他追来，也没有脚步声？
　　“喂，答话。”男人晃了晃我，我双脚都悬在空中，“这次你难道是个哑巴吗？”

　　我其实没有认真听他讲什么，因为耳鼓在隆隆作响。给自己鼓了一下气，然后在空中扭身，反手抓住他的拎着我的手腕往下一挣，顺着向心力将自己甩到他背后，用右手臂箍住他的脖颈，双腿绞住他的腰。
　　对于力量不够或者身形差距大的场景，裸绞是简单有效的快速制住对手并能让对手几秒钟就昏厥的关节技——来自五条悟的建议。

　　“砰！”我和那男人一起倒进血水之中。
　　幸好这里的水不至于淹到口鼻，我一边想一边收紧手臂。
　　男人没有反抗，他甚至哈哈大笑起来。
　　他似乎心情愉悦：“很好！”

　　我：这人有病？快点给我晕过去！
　　我加大力道，但非常突然地，我的怀中一空。

　　“哈？”

　　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双手的手腕被一只大手锁住，腰间还狠狠一沉，我对上一双戾气十足的血红眼睛。
　　——这个男人不知用什么方法从我的招式中挣脱了出去，还瞬间反制住了我。
　　我被他压制在地上，浅浅的一层血水漫过我的耳边。
　　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

　　“有趣。”他另一只扼住我喉咙的手，指尖轻轻摩挲了两下后颈的软肉，仿佛在逗弄一只桀骜难驯的野猫，爱怜又冷酷。
　　我寒毛直立，从喉咙里发出惊惧的呜咽。
　　——要被杀了吗！

　　*

　　那少女，那容颜同记忆中相似的少女，躺在他身下，握在他手中，长长的黑发在血红的水中散开，如同蔓生的妖冶海藻。
　　一样的面容，一样娇小的身体，一样仿佛轻轻一捏就会折断的纤细脖颈。
　　即使被惊吓也红润如蔷薇的双唇，血色盈润的脸颊，充满恐惧的滴溜溜的茜色眼瞳——但这些同千年前不相似之处也同样令人心情愉快。

　　一切都被他再次握在掌心之中，她的一切。

　　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相见，他本打算自己复活之后再去为她寻找重新降生的容器的。
　　不过也好，看样子这次的容器很健康，健康到能支撑她学到这种程度的体术，这让事态变得更有趣了。

　　那么——
　　宿傩凑近惊慌瑟瑟的少女，低语道：“我该怎么处置你呢，冒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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