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同人]薛晓—我要找到你

　　薛洋醒过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床上，他实实在在地睡了一个大觉，此刻睡太多的辛苦和睡饱了的清醒混合在一起，薛洋有一瞬间生出了想要逃离的心。他不擅长应对要用生命去交换的情感。对晓星尘的执著和爱意是他的骨血和筋肉，他不需要去考虑该如何爱晓星尘，那是天生的能力。从小耳濡目染的那些人心，无外乎不是倾轧虞诈，谢家有足够的资本去保护他，但也有足够的机会让他去懂得如何在黑暗中从善如流，他接触到的光明，都是家人给他的，因此当陈星杨照亮他心上某一块□□时，他拙劣地处理了那颗真心，狼狈地逃了十年，他不去真正地思考陈星杨到底有没有骗他，他所有的借口都是为了逃开。十年过去了，当他发现逃不掉，准备面对时，缺失的一课以一种更加波涛汹涌的面目迎接了他，让他疲于应对，支离破碎。

　　薛洋苦着脸叹了口气，看了眼时间，六点半，他起身下了楼，意外地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谢荛。谢荛手里拿着一本书，可那样子明显是心不在焉。听到脚步声谢荛抬起头，看到薛洋皱巴巴的脸，谢荛站起来。

　　“哥。”

　　“怎么这么早过来了？”薛洋朝着谢荛走过去。

　　“在家睡不着。”

　　“孩子呢？”

　　“我出门的时候还在睡，今天不想管他。”谢荛心情不好的样子和十年前没有一点分别。

　　“行，你是他妈，你决定要不要管。”薛洋笑起来。

　　帮厨走过来说可以吃早饭了，薛洋站起来拉着谢荛，“饿不饿，好久没吃张妈做的饭了吧。”

　　谢荛没说话，跟着薛洋走到餐厅，挨着薛洋坐了下来。

　　薛洋是饿了，睡过了头，破天荒地没有计较自己没刷牙，越过自己面前的吐司，拿起一个小笼包就咬下去。

　　谢荛轻轻用勺子搅动着面前的鸡丝粥，有些为难地看向薛洋，“哥，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薛洋头也没抬。

　　“就是，和陈星杨，你准备怎么办？”谢荛住了手，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知道你问的是这个，我是说，这有什么怎么办的，该怎么办怎么办呗。”薛洋两三口吃完手里的包子，又拿起一个。

　　“该怎么办？”谢荛追问。

　　薛洋咬了一口手里的包子，慢慢地嚼完咽了，把包子放在碟子里，抽出一张纸巾压了压嘴角又擦了擦手指，慢条斯理地说：“跟他在一起呗，还能怎么办。”

　　“你不愿意么？”谢荛有些急了。

　　这个问题倒是把薛洋给问愣了。愿意么。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愿不愿意。

　　爱着晓星尘，寻找晓星尘，薛洋只觉得这是自己必须做的事情，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愿不愿意去爱去找那个根本毫无线索的人。和陈星杨，从第一次上错了车送他回家，每一个举动似乎都是被推着往前走，他出于各种目的，有趣，好玩，央求，利用，愤怒，责任，似乎每一次他都忽略了他是不是愿意这样做。薛洋想了想，笑了笑：“荛荛，你哥是男人，就想着该不该去做，什么愿不愿意的，太矫情了。”

　　谢荛听了这个答案有些失望，眼眶里蒙上了一层水雾，她抽了抽鼻子，说道：“哥，你知道陈星杨有多喜欢你么？”

　　薛洋拍了拍谢荛的肩膀，“大概知道吧，那孩子是挺喜欢我的，要不然我也不能这么对他。”薛洋想了想，自己对陈星杨，确实并不好，但是以后，他会好好对待这个人的。

　　“不，你不知道。哥，陈星杨从高一就开始喜欢你了。”谢荛摆出一副要长篇大论的架势。

　　薛洋点点头，“高一升高二那个暑假么？我差不多能猜出来他那会儿就喜欢我了。”

　　谢荛却摇摇头，“不是的，是高一刚开学，全市学生运动会，你是学生代表，上台发言，你记得么？他那个时候就喜欢你了。”

　　“这不可能，他喜欢我还能不知道我是谁么？还上错我的车？”薛洋摆摆手，又拿起包子咬了一口。他猜这估计又是陈星杨之前和谢荛说的，但现在不论陈星杨到底都说过什么，都不会影响到他了。

　　“是真的，他是我们学校的旗手，站在第一排，但是主席台太远了，他只模模糊糊看得清楚你的样子，但是脸长什么样子看不清楚的，所以他只知道你这个人，他不知道你长什么样。”谢荛啰啰嗦嗦地解释，“那是十一年前，十一年前要是想知道一个人长什么样子，还是要费心去找的，你觉得就陈星杨那会儿那样儿，他会去么？他就是默默地崇拜你，觉得你象神一样，什么都会什么都好，就是个传说，他根本就没想过有一天会和你有什么交集。”

　　什么都会什么都好，陈星杨确实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薛洋想起那天晚上陈星杨说“你也和我们普通人一样啊”，他没再接话，咬包子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谢荛继续说着，“你不认识以前的陈星杨，你不知道他是什么性格。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是他姥爷把他养大的，平时照顾他的是他姥爷以前家里的书童。”

　　“书童？”薛洋想起杨伯，可是看起来杨伯的样子，怎么也想不到书童这两个字。

　　“嗯，他姥爷以前家里是地主，杨伯就是卖到他家里做书童的，后来他们就一直一起生活了，就像张妈和齐叔在我们家一样啊”，谢荛没多想为什么薛洋会在意书童这个词，继续说道，“因为他爸妈很早就不在了，所以他姥爷和杨伯特别宠着陈星杨，所以陈星杨就是那种，做事儿的时候底气特别足，胆子特别大，可跟人接触的时候又特别内向特别单纯，然后他还特别任性，就是个别别扭扭的小姑娘。”

　　薛洋看了谢荛一眼，谢荛有点窘，但还是继续强调：“真的，你不认识以前的陈星杨，他真的就是个别别扭扭的小姑娘，谁都不搭理谁，做事完全随着自己的性子来。你看他后来不也是么，以为你有男朋友了，就开始霍霍自己，谁劝都不听。昨天我听了你说的那些，我猜陈星杨那会可能是因为知道自己得了和他姥爷一样的病，所以才开始放纵自己了，要是搁咱们身上，会觉得得病就要去积极治疗，可你看陈星杨，他却背道而驰，开始放纵自己，是不是很荒唐，而且那会我和他都吵翻天了，按照平时你一激他他什么都说了，可那会他就愣是没告诉我他发病的事儿，你说这人是不是活的特别拧巴。”

　　薛洋没接话，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最开始，他是把你当神一样崇拜的，后来他觉得你也喜欢他，所以他就晕晕乎乎地觉得美梦成真了，他是愿意和你在一起的，后来你冤枉他，你说他骗你，他是真的很难过，他从小的愿望就是当医生，给他姥爷治病，他是学习好，可是Q大的医学院他也不是就特别有把握，所以他很在意学科竞赛的加分的，可他就为了不跟你碰上，就这么个小事儿，他就直接放弃了学科竞赛，他复赛的时候数学卷子一个字都没有写，因为这个后来学校再也没有选他去参加过比赛。哥，我说了这么多，你能了解到陈星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么？”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你记得有一次他喝醉了小叔叔把他带回咱们家么？”

　　“记得。”出国前和陈星杨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薛洋全部历历在目。

　　“那天因为竞赛的事情他被老师叫去办公室训了好久，中午我们俩在外面吃的饭，他第一次喝了酒，他和我说了这些。哥，我一直都觉得你特别聪明，我觉得你肯定很了解陈星杨，我觉得我和你说这些就是画蛇添足，而且我觉得陈星杨应该也不愿意我和你说。可昨天听你说了那些，那些和他病情有关的事，我觉得我应该和你说，他没有骗过你，他的那些梦都是真的，他对你的喜欢也都是真的。哥，我希望你是真心愿意和他在一起才和他在一起的，而不是因为你觉得他是晓星尘，你要和晓星尘在一起才和他在一起。这不是责任，不是使命，这是爱啊。”谢荛说得动容，深深吸了一口气，住了口。

　　薛洋望着手中的咖啡杯，他竟没发觉这杯咖啡已经见了底。

　　“哥，你觉得，你爱他么？不论他是陈星杨还是晓星尘，就是这个人，你觉得你爱他么？”谢荛不甘心地问。

　　薛洋条件反射地张了张口，却一个字也没吐出来。喜欢，爱，他想起自己当初想和陈星杨在一起，也只是因为他想借用陈星杨来放下晓星尘。可现在，现在再去想他对陈星杨到底是什么感情，还有意义么。

　　谢荛和薛洋想到了一起，她的声音像是一把烧焦了的雀羽，又像是一捧蒸发了的泉水，缓缓地，“不过你就算是觉得你爱上了陈星杨，是不是也没意义了，你昨晚不是说么，他可能已经忘了他是陈星杨了，要真是那样，你再也没办法用谢牧的身份去感受陈星杨的爱了。那种宁可把自己毁了也想要爱你的那种爱。哥，你曾经多幸福啊。”

　　谢荛说完，起身离开了餐桌。薛洋一动没动，一言未发。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甚至想不出来自己该动一动身体的哪个部分。是继续坐着，还是站起来。他又想到那个晚上，他伏在陈星杨的身上，也是这样，脑子木的，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是站起来，还是继续趴着。碰到这个人的时候，自己总是被推到一个不知该如何自处的位置。在谢荛看来，陈星杨对谢牧的爱不亚于山崩地裂，可是晓星尘对薛洋呢，那也是生死不休无法放弃的爱啊。你曾经多幸福，是啊，曾经多幸福，不论是千年前的晓星尘还是眼前的陈星杨，这个灵魂的身份变了，名字变了，样子变了，但是对自己的爱始终浓烈如斯，没有变过。可是自己呢，不论是千年前的薛洋还是如今的谢牧，给他的却都是无尽的绝望。薛洋突然就明白了，不论时间过去了多久，薛洋和晓星尘之间，什么都没有变过，一个沉默寡言地爱着，另一个张牙舞爪地伤害。

　　等张妈过来看时，从小喜怒不外露的小少爷，默默地流了满脸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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