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扫地工那些年

　　唐枫坐在石凳上看着叶苏禾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也是来这个世界退休的吗？”叶苏禾看他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因为平时他在商场里的人设是高冷安保，现在却局促得像个被班主任抓住的小学生。

　　他点点头：“嗯。”

　　“没想到这么巧我们两个都选了这个世界。”叶苏禾道。

　　唐枫这时想起自己选这里的理由：“世界支柱认真努力上进，没什么人作妖突破底下研究，司法完善，也没有怪兽或者奇怪的人体构造，很不错了。”

　　叶苏禾轻笑一声：“我也是这个理由。”

　　经历过各种千奇百怪的世界毁灭方式，在劳碌不知道多少年四处救火的的快穿人员眼里，平凡而普通的生活是最令人向往的，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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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了看时间：“该上班了，一起？”

　　“走。”

　　盛丰商场附近的居民早就和叶苏禾很熟悉了，虽然在电视上隔着屏幕看见过叶苏禾出演的电视剧，但对于他们来讲，那个只是意外，他们更熟悉的是她平时工作时真正的样子。

　　——一个令人如沐春风的商场工作人员。

　　叶苏禾曾在这里条理清晰找出证据解决了无理取闹想讹人的极品客人，和商场的店铺搞好了人际关系，投桃报李，有些店铺卖不完的食物还会免费送她一份，像是卤鸭翅甜品之类的叶苏禾经常会被崇拜她的店员塞一怀。

　　毕竟她当时舌战群儒不带一个脏字击退闹事的客人的英姿，真的给足了附近店员们安全感。

　　叶苏禾不止坐在扫地车上简答打扫一下，平时还会盯着垃圾桶，看见乱丢垃圾的客人就站在道德制高点用死亡凝视让他捡回去，捍卫商场清洁卫生。

　　但面对大多数顾客她都是笑脸相迎，让人如沐春风，脸熟的还会主动打招呼问好。

　　偶尔叶苏禾还会帮忙有急事的家长带孩子，由于做过老师，有时候附近被辅导孩子作业整得要高血压的居民还会带着孩子特意到这个商场，买上一份儿童乐园套餐，就为了遇到难题的时候求助叶老师救急。

　　可以说她一个人身兼多职，听起来好像工作很多，但其实并不繁忙，叶苏禾反而乐在其中。

　　“小叶，我今天早晨在家里顿了玉米排骨汤，中午正好可以吃，今天就去我家呗。”苏秀梅邀请道。

　　叶苏禾和她早就是好姐妹了，当即同意：“太好了，好久没喝过汤了，我去尝一尝苏姐的手艺。”

　　两个人亲亲热热的一起来到了苏秀梅住的别墅。

　　“你喜欢吃肉吗？还是更喜欢玉米？”苏秀梅端着碗询问叶苏禾的口味，厨房里满是玉米与排骨的香气，顿了好几个小时的汤只用加一点盐和胡椒粉就非常鲜美。

　　“好香啊，肉多一点，玉米也要。”叶苏禾赶紧道。

　　做饭的人就喜欢听这样的回答。苏秀梅给她盛了满满一大碗：“小心烫。”

　　“就我们两个吃吗？”这么大的房子客厅里这时候就只有她们两个人。

　　“其他人都不在，明泽在上学，南星还在公司勤勤恳恳的工作，早上跟他说了炖了汤，不知道会不会回来，最近这孩子憋狠了，一心扑在工作上借劳动消愁。”

　　苏秀梅喝了一口汤，想起来反而觉得好笑：“我第一次看到我们家老大受挫哈哈哈，真是一物降一物，之前咱们三个出去逛街，你是没看到南星的那个眼神啊，幽怨得很。”

　　“但是谁让他对小雪心怀不轨，他要是加入记者都得围上来爆料。”

　　“至于老沈啊，他一大清早就约好了伙伴跑出去钓鱼了，说是要试试新买的鱼竿。”

　　叶苏禾笑了：“姐夫是真的很喜欢钓鱼啊。”

　　“那可不，瘾大着呢，天上下雨都不愿意回。”苏秀梅放下啃完的玉米芯：“但是钓得勤没用，他人还是有点菜，老沈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他们组团钓鱼的最后都会给没钓到鱼的兄弟匀一匀，他老是被匀鱼的那个哈哈哈。”

　　苏秀梅和叶苏禾聊天正欢快，门口传来响动。

　　“南星回来了啊？汤在锅里你自己去盛。”她回头看了一眼道，态度与面对叶苏禾的时候细致的问口味截然不同。

　　但沈南星是个成熟的总裁，他早就习惯在老妈和他未来女朋友眼里比起他叶苏禾那个女人更重要的事实了。

　　“我知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如此说到。

　　以前那个对自己温柔耐心的母上大人早就随着中年的放飞自我而变了模样。

　　长相俊美的男人解开外套自己走进厨房盛了一碗玉米排骨汤，识相的端着碗留下一个挺直的背影到别处去吃了。

　　叶苏禾刚想着他这样是不是有点落寞，苏秀梅就戳穿了自己儿子直言：“不用觉得他可怜，这小子是去看小雪的电视剧去了，他自个乐在其中呢。”

　　“哦……”叶苏禾恢复了表情，也对，以小雪最近的势头，他们两个能在一起是很快的事情了，有对象的人不需要同情。

　　她们两个人又继续开开心心的聊起来了。

　　午休时间很快过去，叶苏禾回到商场坐上自己的扫地车轻快的开着，维持商场的清洁卫生。

　　有小孩子蹦蹦跳跳的从她面前路过，是还不到上幼儿园的年纪，会跑会跳，说话还有点含糊，带着软乎乎的小奶音。

　　见到这个大姐姐，常来的小孩子停下来笑着露出米粒一般的乳牙：“叶姐姐下午好鸭。”

　　“下午好小光。”叶苏禾在车上和他打招呼，看着长得白白胖胖的小朋友弯了弯眼睛：“玩得开心！”

　　小孩郑重的点了点头，握紧小拳头满脸坚定的给自己加油：“我hu的！”

　　叶苏禾看着他跑过去的小身影，眼中盛满了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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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平平淡淡的一天，像是和以往一样每一个普通的日子，今天早晨叶苏禾换了一条路去觅食，往回走等红绿灯的时候，看到路边有一家花店。

　　圆嘟嘟可爱饱满的多肉植物种在精致的小花盆里摆在门口的架子上，可以透过半遮半掩的挂着盆栽的网格门上看到店里新到的娇嫩欲滴的花朵。

　　她心中一动，突然觉得工作地方的休息间里需要一点装饰。

　　叶苏禾转身走进了那家花店。

　　“您好，欢迎光临，请问需要点什么？”正在修剪花枝的店主站起身。

　　“不用，你忙你的吧，我随意看看。”她独自挑选着那些美得各有千秋的花朵，经典鲜艳的玫瑰，馥郁的百合……叶苏禾伸出手，正要碰到鲜花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刺耳的鸣笛。

　　这是一条人流量不那么多的公路，附近的公共场所只有一个高中的后门，红绿灯只有短短的几十秒。

　　“嘀嘀！！！”车主连这么点时间都等得暴躁，丝毫不顾及其他人的按喇叭。

　　叶苏禾收回手转身看过去，是一个很普通的面包车，暗色的车窗让人看不清里面，大清早的还拉上了窗帘，面对被耳边的大声鸣笛吵到的路人透过来的不舒服的眼神，开车的人直接无视，副驾驶还嚣张的从窗外伸出一只手弹了弹烟灰。

　　良好的视力让她连那只因为长期抽烟而指节泛黄的大手上细小的挠痕都看清楚了，这痕迹分布的间距比起猫爪子的有些远了，不像是动物，倒有点像是小孩挠的。

　　只是一个插曲，叶苏禾没太在意的收回视线，惯性扫过车窗的时候看到后面的窗帘轻微动了一下。

　　她转过头又继续挑花，手上的动作蓦的停住。

　　叶苏禾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又回忆了一下刚刚看到的，动了一下的窗帘底下，赫然有两根小小的手指伸出布帘压在车窗角落上露了个头，随即很快消失。

　　她立刻追出门，看到那辆车已经开动了，车窗上的帘子在转弯的时候露出了一道并不大的缝隙，露出了小孩子穿的鞋子的一角，上面的图案恰巧是叶苏禾前天才在小光身上见过的。

　　她一面记住车牌号和车移动的方向，一面打开了自己小区消息最灵通的广场舞阿姨群。

　　“阿姨咱们这附近最近有没有小孩不见了？”

　　“有，今早我妹妹家的小区有个小孩失踪了，才两三岁的小男孩，家里人那叫一个着急啊。”

　　叶苏禾没看后面的话了，直接一边拦住一辆出租车追上去一边打电话报警。

　　“喂，是警察吗？我发现一辆涉嫌拐卖儿童的白色面包车，在XX路往西城区的方向开，车牌是……”

　　警察局今早刚接到丢失儿童的报案，一听到线索立刻就严肃了，表示马上就到。

　　“师傅，麻烦小心一点，跟上前面那辆白色面包车。”

　　司机也听到她的报案了，意识到是大事当即一口答应：“姑娘你放心吧，这条路没人比我熟，保证让他们跑不了。”

　　“前边再走一段那块是没监控的偏僻地方，车很少。”一路跟过来的出租车司机提醒道：“我再跟过去就明显了。”

　　叶苏禾目光仍牢牢的盯着那辆面包车的方向：“没事，你在那停一下就好了。”

　　“那边有个废弃的养猪场，我怀疑他们的目的就是那里。”司机脑中印着整个市的地图，立刻回忆起了细节，要不是他早年在这里拉过猪他也不知道。

　　“多谢您了，这是车费不用找了。”叶苏禾直接掏出一百块现金，

　　“哎不用。”司机师傅猜到她要自己跟过去赶紧阻止：“姑娘你这危险啊交给警方就可以了你别。”

　　叶苏禾已经下车了：“没事我会一点功夫，帮我跟警察说一下最新地址，谢谢您了。”她身形一动，不一会就消失在司机眼前。

　　“我的天。”司机师傅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立刻掏出了电话打给警察局。

　　说完信息之后他左思右想，方向盘转了转，还是没离开，而是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停了车。

　　万一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呢？他想，年纪大了没有冲过去的能力但是我可以带着他们跑啊。

　　叶苏禾一直不被发现的摸到了面包车身后，车辆到一个路边停下，同时她看到那里还有另一辆车，应该是早就等在那里了。

　　两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男人从前面下来，长相是走到人群里就认不出来的那种，他们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特殊情况才打开面包车后面的门，从里面抱出来了两个小孩转移到另一辆黑色的车中。

　　他们很警惕，但这些躲避不了用上帝视角围观的叶苏禾。

　　本来她准备半路救出小孩就行了，没想到听他们对话的意思是这是一整条拐卖儿童线路，至少也有一个窝点。

　　她一直跟着他们到了一个废弃的像是养殖过什么的地方，空气中还有隐隐的猪粪味，看来这里就是目的地。

　　果然，实际生活里哪来那么多电视剧里的废弃工厂，现实中只有万径人踪灭的养猪场可以一用。

　　叶苏禾很快解救了小孩并直接废物利用的把原本用来捆小孩的绳子绑到了他们自己身上，摸出身上剩余的糖果递给清醒过来了的小光。

　　“谢谢叶姐姐。”小孩年纪比较小，虽然遇到了这么一遭但看到好吃的就又开心了，坐在叶苏禾怀里晃脚脚。

　　“我们在干嘛呀？”小光脆生生的问。

　　叶苏禾柔和了声音：“等警察叔叔过来。”她指了指地上捆好的那些人：“他们是拐卖小孩的坏人，要让警察叔叔把他们抓走。”

　　“警察叔叔是干嘛的？”他眨着眼睛迷茫的说。

　　“就是帮助小朋友和大朋友的人，他们会抓走干坏事的坏人，你有困难就可以求助他们哦。”叶苏禾教导小孩。

　　“可是叶姐姐在这里，我不需要帮助了呀。”

　　“你看，那边还有好多小朋友呢，他们也需要帮助，警察叔叔会帮他们找到家，他们不见了爸爸妈妈会伤心的。”

　　“那警察叔叔是什么样的啊？我要怎么才zi道谁是警察叔叔？”

　　养猪场的门口传来警笛声，叶苏禾指着门口逆着光走过来的穿着统一制服气宇轩昂的警察们：“你看，那样的就是警察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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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苏禾跟着回到警局做好了笔录就回去继续上班了。

　　“张阿姨，你看我在路上买的花好不好看？”她轻快的和社恐已经痊愈了的张阿姨搭话，展示她买的那一束洋桔梗。

　　透明的玻璃花瓶里，比玫瑰多了轻薄繁复，比郁金香多了放松的浅粉色渐变花朵绽放了一半，与暖白色的簇拥在一起，碧绿的花梗还带着小巧的叶片。

　　“……好看。”虽然治愈了社恐，但之前总被拉着讲话的张阿姨看着叶苏禾的笑脸，还是有些不想说话。

　　叶苏禾表现得就跟往常一样，在商场如鱼得水，所以直到有一家人拿着锦旗送过来的时候商场经理才知道这个普普通通扫地工缺勤的那天干了什么见义勇为的好事。

　　被救的小孩里有家属消息比较灵通的，满怀着感激一路找了过来，虽然知道他们的恩人可能不怎么在意，但是表达感谢是他们的事，由不得她左右，这锦旗是一定要送的。

　　“小叶，你干啥了？”看那几个人走的时候眼眶都红了，苏秀梅问刚从会议室出来的叶苏禾。

　　“就是解决了几个人贩子。”她说话的语气就跟是在讲吃了个饭一样，神态没有丝毫改变，依旧波澜不惊。

　　但周围的人听到这话都惊呆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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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转凉，红色的灯笼装饰了商场，年年有余的挂饰和中国结带着丰厚的年味，喜庆十足。

　　会议室里，经理脸上笑意十足：“现在宣布的是我们的年终特别奖，有位员工虽然来的时间不久，但工作兢兢业业，和同事团结友善，与顾客和睦相处，平日里见义勇为，为商场的发展作出了很大的贡献。”

　　“让我们恭喜叶苏禾！”

　　底下顿时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大家觉得她获奖是实至名归，鼓掌得真情实感满腔热情。

　　叶苏禾走过去，接过了经理亲自颁发的“最佳扫地工”的荣誉称号，另一只手里拿着“杰出贡献奖”。

　　时间就是这么平平凡凡，溪水般流淌。

　　柳含雪靠着汗水与努力登上了影后的宝座，在领取最后一个奖项完成大满贯的第二天，她向观众们宣布了恋情。

　　沈南星终于抱得美人归，过程比原剧情快了整整三年，这多亏了叶苏禾对柳含雪的帮助，让她的事业瓶颈期突破得简简单单。

　　叶苏禾依旧扫着平平无奇的地，工作与生活还是那样悠闲惬意，却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别人眼里的世外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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