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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家这个概念，在陆淮这里几乎没有出现过。
怎么说呢，头七年的模糊记忆，让他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家是什么样子。后面在孤儿院，那不算是家，只能说是一个监禁场。
等到被带走的这些年，他也没在康华易这找到过属于家的东西。不过，不久前，秦绥在厨房忙碌，烟气朦胧的那个场景，让这个字突然有了归属，更没想到秦绥打算让它变为实处，陆淮鼻子忽然有些酸涩。
“逗一逗你。”秦绥收回刚才的话。
他恍然回神，才发现秦绥还在等他的答案。
“不行，我当真了。”陆淮喉咙微哑。
秦绥眼眸微动，看着陆淮。
“我现在挺火的，你得找个安保好点的小区。”陆淮哼哼唧唧的补充，“环境也得好。”
“好，大明星。”秦绥脸上的笑意比刚才明显得多，他伸手拍了拍已经窝在他腿上睡着的猫，“一言为定。”
“有中意的吗，给我也看看...对了，”陆淮想起康唯发给他的消息，不论真假，总得提高点戒心，“老东西最近挺不安分的，你小心点...你去哪呢？”
“小花睡着了，这事你不用操心。”
“怎么了...你不会，已经动手了吧？”见秦绥挑眉，陆淮惊讶道，“这么快！”
“也不算。上次放蛇案一并开始查，韩若宁那边成立了小组，第一个下手的肯定是最先沉不住气的那个。”
“查完了？”“嗯，已经抓了。”老虎爪子断了一只，老虎还跑得远么？
“那难怪，老东西估计在权衡利弊。不过你也得提醒韩队长，老狐狸一不小心就能让他跑了。”
“应该需要你的配合。”秦绥话锋一转，“老韩托我问你，什么时候把他加回来。”
当初秦绥推韩若宁给他的时候，他其实是有聊过一段时间，后面因为老东西警惕性太强，他就直接删了。
“我这不安全，一不小心被看到了，他们的计划不得前功尽弃。”陆淮想了想，“还是等事情板上钉钉了再说吧，韩队长应该能理解...再说加我也聊不了什么。”
“不早了，去睡吧。”秦绥见屏幕里的人打着哈欠，便赶人上床。
“嗯，晚安。”“晚安。”
陆淮挂断视频后，又把灯关了，室内一片黑暗。明早还有戏，他得养好精神。倏地，手机又亮起，他以为是秦绥忘了说什么，打开一看，发现是历佳慧的消息。
【历佳慧：我把笔记本交给那位韩队长了。
历佳慧：听说那家被抓了。
历佳慧：比起抱着遗物过活，我更想让她不留遗憾。
历佳慧：谢谢。】
陆淮当初没有带走笔记本，但是把韩若宁的名片推了给历佳慧。同样是失去至亲，他相信历佳慧会做和她一样的选择。
【陆淮：历老师，应该是我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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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东西最近找他找得勤。
奈何他的戏也排的多，早上天不亮就得起，晚上一直到凌晨可能还拍不完。趁着空档只能给秦绥发表情包，困了倒头就睡在剧组的休息室，一连好多天都这样。
所以想联系上也没办法。
而陆淮也根本不慌。他走之前把临江街那套房子的钥匙，给了秦绥一把，按照老东西这种着急程度，估计秦绥和韩若宁查出来的东西，快戳到心窝子里去了。
不管他消息再怎么封闭，片场人那么多，聚在一起唠个嗑，总会听到点新的。就比如，五家联合基金查出两家有问题，又比如，明面上资助的福利院实际根本不存在。
八九月份热的要命。
太阳照在身上，汗浸湿衣衫，黏答答的贴在身上有些难受。好在胡同巷子多高过房檐的书，伸展开来形成一条道的林荫。每天为数不多的清亮时刻，就是坐在地下来份糖水。不过过小演员戏份少，拍完就早早离开，那一排坐着捧碗的身影只剩下他一个。
今天多了一个。
“舟哥，”陆淮舀了一勺冰沙往嘴里送，“你半分钟瞟了我不下十次。你是眼抽筋了还是看上我了？”
“咳咳——”薛苏舟冷不丁被呛了一口，“话可不能乱说。”
陆淮没应，徒自享受着嘴里难得的冰凉。薛苏舟吃了几口便放在一边，只蹲坐着看着远处虚空的一点发呆。
“舟哥在附近拍戏？”陆淮没话找话。
“嗯，有个电影。”薛苏舟看着检查片子的庞海，没头没脑的问，“宋...宋一白最近有找你么？”
“很少。他剧组地方偏，信号不好。”这两个月里陆陆续续联系不到五回。陆淮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舟哥，你以前叫老宋都是叫宋导的，你俩怎么了？不会又打架了吧？”
“没有。”
薛苏舟露出了一丝烦躁，让陆淮抓住了那个几乎看不见踪迹的情绪尾巴：“怎么了？”
“他把我删了，联系方式全部拉黑了。”
“你们这是，发生了啥？”在陆淮这里，他可从来没见过宋一白拉黑什么人，就算再讨厌，也只会放在联系列表不管。
“薛老师，要开工了！”
远处，隔壁片场的工作人员过来吆喝了一声。
薛苏舟摸了摸耳尖：“说来话长。他下次找你，你帮我转告一声，我想和他谈谈。”
“...好。”陆淮看着薛苏舟匆忙的背影，怎么感觉这两人有些奇怪？
这只是个小插曲，陆淮虽然很想帮忙，但奈何宋一白真宛若失联，很久没在他这冒头了，导致薛苏舟客串完电影之后，他都没有履行自己的承诺。
九月的最后一天是中秋。《胡同巷子》已经接近后期，陆淮的时间变得宽裕起来，便在庞海的允许下，放了三天假。
他没告诉秦绥，只说自己中秋能休息。下飞机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他跟肖小星告别，然后避着人打了辆车。
新小区环境跟锦绣差不多，就是更靠近医院。对此陆淮倒没什么意见，反正左右他没什么家人需要联络，住哪儿都是一个样。
“稍等，身份证。”这里的安保不比之前的差。不过也感谢锦绣被人闯入放蛇的事情，导致本市的小区安保工作都提高了好几个度。
顺着秦绥给的地址，他上楼在门前停下，鬼使神差的，他没有敲门，而是摁了几下密码锁。
“嘀——”
“...你不是说你有晚班么？！”陆淮和刚出浴室的秦绥来了个四目相对
秦绥上前接过陆淮的包，亲了亲面前人的嘴角以示迎接：“换班了...什么时候到的？”
“有假呗...你这一点都不像是不知道的样子...杨叔告诉你的？！”陆淮漏算了自己身边还有个眼线，瘪嘴道，“草率了。”
秦绥笑笑，揉了几下他的头发：“进来，饿不饿？”
“还好，飞机上有餐。”陆淮东张西望，浴室还残存着热气，烫的他耳尖发红，于是他左转摸进了卧房。
卧房里摆着一张双人床，灰色的床铺灰色格子被单，唯独两个枕头是鹅黄色的，上面还印着一只大白鹅。
“你觉得搭吗？”秦绥此时已经站到陆淮身后，他看着床上突兀的两团，略微皱眉。
陆淮反问：“不好看吗？”那可是他挑了一上午选出来的玩意儿。
秦绥不想回答，拍了拍陆淮的脑袋：“去洗澡。”
陆淮打开衣柜，左边是秦绥的衣服，右边是他的。他似乎怎么都看不够，时至今日，他再也不是一个人。
他乖乖的洗完澡，坐在饭桌前等投喂。无奈秦医生以保护肠胃为由，把他脑子里想了一路的糖醋排骨红烧鱼酱肘子全部否决，并递上一碗粥。
好吧，能有什么办法，他现在有人管了。
“你在看什么？”陆淮躺床上，那碗粥饱的他犯懒。
“实习日志。”医院最近新收了一批实习生，他和科室的其他几位医生轮流来看，这几天轮到他了。
陆淮脑袋搁在秦绥腿上，抬手碰了下他鼻梁上的眼镜：“见你很少戴。”
“不常戴。长时间持续性看文件的话才会带上。”秦绥抓住他的手，在指尖亲了一口，“困了就先睡...你亲哪儿在？”
陆淮挑衅：“就准许你亲我，不准我亲你嘛？”
秦绥轻轻捏着他脸颊的软肉，危险道：“别乱撩。”
“你看你的，我马上睡了。”陆淮打了个哈欠，把脑袋从秦绥身上挪下来，“对了，那边有什么动静么？我怎么感觉这么风平浪静。”
“等你杀青回来，应该能全部解决。”秦绥轻描淡写的说，随后又问，“明日中秋，想吃什么？”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好多字，不就是个日志么，怎么要求这么详细？”
“锻炼，都是基本要求。”
“诶，我忽然想起来，如果当初继续读大学，以后也会去医院实习。”陆淮抬眼，瞪大眼睛，“你不会像对楚子信那样对我吧？”
“不会，我应该不会带你。”
“？”陆淮怒，“看不起我！”
“不是，会分心。”秦绥瞥了他一眼，轻笑道，“怎么一脸不相信？”
“ 没有，就是惊讶。”
陆淮打了个哈欠，跟秦绥有一搭美衣大的聊着，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他是被一阵铃声吵醒的，陆淮眼睛没睁开，手先是探了下身旁的位置，发现早已没了温度，随后才慢吞吞的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然后就被吼清醒了——
“陆大花！出来喝酒，老地方。你要是重色轻友你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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