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弄1号

　　听闻杨家父子想通过元泉攀附上徐家，靳元礼的担忧又多了一分。

　　午餐后回到公司，秦羽嘉面色难看，拉着靳元礼说起了悄悄话。原来是财务部昨天收到月恒源一笔巨款，没有名目，但是产品部李聪让先收着还不许声张。好在秦羽嘉密切关注着财务部，自打陈洪离开，财务部一团浆糊，让人觉着下一秒就会闹出什么乱子，偏偏靳元礼只想着肃清，却不着手整顿。

　　为讨个说法，靳元礼直奔李聪办公室，李聪并没表现出丝毫窘迫，反倒像是终于迎来等待已久的废柴领导。
　　靳元礼：“月恒源的款项怎么解释？”
　　李聪虚空地盯着桌上的摆饰，全然不想重视靳元礼的责问。
　　李聪：“有什么好解释？又不是付出去的，老杨总打到我们账上的钱。”
　　靳元礼：“你这么讲就没意思了，你分明知道财务的事情不能这么评判，老杨总……”

　　慢着？老杨总？

　　靳元礼回想起午间无意间听到的杨家父子谈话，料想这或许是杨老头有意为之。

　　靳元礼：“老杨总为什么打这笔钱？”
　　李聪：“为了长协，老杨总愿意出钱给众禾引进新设备，这不就先把钱打过来了。这只是一部分，后续还有，他昨天刚找我说的。”
　　靳元礼：“胡闹！哪有这种好事！你就不能机警点吗？”
　　李聪：“哪有这种好事？这不就有，肖大河这么多年来狐假虎威，作威作福，现在不是承你恩德还好好待在副总的位置上吗？！”
　　原
　　来问题出在这里，靳元礼深知李聪之前分明不这样，是自己对肖大河暧昧反复的态度激怒了他，曾几何时自己也存着把肖大河逐出众禾的心。

　　现下靳元礼还没精力照顾李聪的情绪，月恒源的款项虽然原路退回了，但是杨老头暗戳戳的动作加剧了靳元礼的不安，随即决定拉上元泽采取行动。

　　晚间元礼到元泽房间找他，屋内只有元泽一人。

　　元礼：“我有关于元泉的事情要跟你商量。”
　　元泽：“什么？”
　　元礼：“杨家好像想通过元泉搭上徐家这条线。”
　　元泽：“徐家？安徽徐家？得了吧，没可能的，他们发现行不通自然会放弃的。”
　　元礼：“你不了解杨家的情况，救命稻草，狗急跳墙，我猜杨老头可能想把元泉，甚至众禾都拖下水。”
　　元泽：“你这话我可听不大懂，杨家是怎么回事？”

　　元礼正要解释，宋玘然从浴室堂而皇之走了出来。

　　元礼：“你在里面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宋玘然：“我修眉毛呢。”
　　元礼又转向元泽，“他在里面你怎么不说一声？”
　　元泽：“为什么要说？这也是他房间，他又不是外人？”
　　元礼：“内人呗？”
　　一旁的宋玘然一脸嫌弃，“得了得了，我回避行了吧。”
　　元礼：“算了，你都听一半了，一起来出出主意吧。”

　　元礼将复制的杨家贪腐资料给元泽玘然看，信息量巨大令二人瞠目结舌。

　　元泽：“这……他们……他们杨家……杨家……这算是窃国吧……”
　　宋玘然：“这资料哪里来的？可靠吗？”
　　元礼：“我是从杨仲言那里无意间得到的，谁会伪造自家的罪证啊？”
　　宋玘然：“杨仲言手里有这东西，干嘛不立即销毁？”
　　元礼：“我推测，他是刚买到手，还没来得及销毁，我拿到U盘的时候，根本没加密。”
　　元泽：“这样不合常理啊，一个随便谁都可以复制的U盘，有什么可买的？”
　　宋玘然：“也对，难不成这杨仲言是想把自家的丑闻公布出来。”
　　元礼：“这个更扯，以他们家人对钱权的痴迷，不可能有这种良心发现、大义灭亲的戏码。”
　　宋玘然：“那可不一定，像他们这种庞大的家族，内部利益关系是我们这种外人看不透的。”
　　元礼：“他杨仲言如果真是要自曝，以后杨家落魄了我来兜底！”
　　元泽：“别抬杠了，其实杨家人最后会怎么样，不是我们真正关切的，我们还是把重点放在如何保全元泉吧。”
　　宋玘然：“那我们先假设，这里面的内容桩桩件件都是真的。”
　　元泽：“即便是真的，也不一定会有公开的一天。”
　　元礼：“怎么说？”
　　元泽：“就像资料里提到的，杨家在官场上有那么多暗哨，难保他们不做手脚。”
　　元礼：“杨老头昨天竟然以引进新产线为由，给众禾账上打了笔巨款。”
　　宋玘然：“这种钱可不能留，等到东窗事发，众禾会被怀疑协助洗钱的。”
　　元礼：“钱已经退回去了，就是元泉这边……”
　　宋玘然：“这事难断真假，贸然捅给元泉，她说不定会认为你俩为了阻挠她的恋情故意给杨考言泼脏水。”
　　元礼：“那先不告诉元泉，顺其自然？”
　　宋玘然：“你长脑子是怕脖子积水吗？顺其自然，等元泉拖家带口再面临家道中落？杨考言可不像是个能养家糊口的男人。”
　　元泽：“直截了当告诉元泉，不太稳妥，不只是真假未定，我更怕元泉知道后会义无反顾帮杨家，帮杨考言。”
　　元礼：“这倒是，最好能在元泉和杨考言都不知情的条件下，我们把隐患清除干净。”
　　元泽：“不如，我们把资料递出去。”
　　元礼：“递出去？万一半路被拦截，我们可能会引火烧身。”
　　宋玘然：“但眼下，这是验证资料真假的唯一办法，我想我们三个，都更倾向于杨家有问题，那就去求个裁决。”
　　元礼：“群众匿名举报不确定性太大了。”
　　宋玘然：“你那个做调查记者的朋友……”
　　元礼：“她南下出任务了，人间蒸发了一样。”
　　元泽：“有没有其他门路，像是官场内的人。”
　　元礼：“倒是有那么一个，可人家不想趟这个浑水，连个情报都不想帮我打听。”
　　宋玘然：“那就我来匿名举报吧，反正我是外国人，大不了卷铺盖走人。”
　　元泽：“匿名举报太容易石沉大海了，到时候我们都分不清是资料失实还是有人故意包庇。”
　　宋玘然：“放心吧，虽然是匿名，我多找几个人做这个事不就得了，我们ANAN国际在大陆那么多职员，这事好办。”
　　元泽：“那你这些日子，盯紧月恒源的动向，只要他们方寸大乱，这资料十有八九，就没跑了。”
　　这时元礼收到一条来自秦羽嘉的信息，元礼看完大惊失色。
　　宋玘然：“谁啊？出事啦？”
　　元礼：“陈洪……死了。”
　　宋玘然：“你是在咒他，还是说，真的人没了？”
　　元礼：“是人没了，新闻都出来了，醉驾冲出了立交桥，昨天夜里的事情。”
　　元泽：“邪门啊。”
　　宋玘然：“他这是罪有应得，死得其所了吧。”
　　元泽：“我一早就想说，我觉得我姐的运势很离奇，总像如有神助一般。”
　　宋玘然：“你说这个倒霉蛋有神助？我俩怕她出事可给她当保镖好几天了。”
　　元泽：“你细想啊，从她回国，初出茅庐，众禾总经理的位置就砸到她头上了。”
　　宋玘然：“那不是赵新凯一开始想利用她嘛，捡个漏而已。”
　　元泽：“那你怎么解释尹壮大闹董事会，他们就算分赃不均，也没必要一定要在董事会上抖个干净。”
　　宋玘然：“也对……”
　　元泽：“党舒颜那个经纪人疯得不明不白，之后舆论倒向党舒颜，众禾作为唯一公开支持他的企业，拉了不少好感。”
　　宋玘然：“这就是巧合了，当时不过是赌一把。”
　　元泽：“那陈洪呢，他是罪有应得，但几乎是招惹完我姐就把自己作没了。”
　　宋玘然：“别浪费时间分析这些事了，先解决杨家和元泉的问题，我安排人手进行匿名举报的事情，元礼你好好准备端午节的晚宴，争取从杨考言那里套点话出来。”

　　另一边，杨仲言正在马不停蹄为自己父亲争取机会，在推翻多个策略，筛选数十个关键人物后，杨仲言在一张合照上发现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这是一张权贵圈大佬的聚会照片，其中站在中心位的少年，十六七岁的样子，看着那样眼熟。好像真的见过，或许就是那个人，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杨仲言次日一早出现在，某高档小区蹲人。

　　目标一点点靠近，杨仲言下车叫住了他。
　　杨仲言：“方少爷，请留步。”
　　方常是见过杨仲言的，仅仅是打过照面，他不晓得杨仲言为何要叫住自己，而这声“少爷”又意欲何为。
　　方常：“小杨总，怎么在这儿啊？有亲戚住附近？”
　　杨仲言：“方少爷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方常：”怎么叫我少爷啊”
　　杨仲言：“方家嫡系公子，不值得一声少爷吗？”
　　方常一听这话，脸色骤然阴沉了，因为他一开始就知道杨仲言是杨家人，是在官场上与方家暗较劲的杨家！
　　方常：“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也该知道我没有实权，我只想安安静静做个透明人。慢走，不送。”
　　杨仲言：“方少爷可以如此云淡风轻，不见得你姐姐也可以，哦，准确地说，是堂姐。”
　　方常再一转头，眼中杀气丛生，让主动挑衅的杨仲言心尖一皱。
　　方常：“你管好自己的嘴，别逼方家动手帮你管。”
　　杨仲言：“我也没说什么，听说方菲小姐回国后进入卫健委工作了，那些关于她身世的传闻想必这代人都……”
　　方常：“你给我住口！”

　　方菲此人是方常的堂姐，法律意义上的亲姐姐。方菲的身世确有故事，当年方家一位公子哥跟一个女歌星有一段露水情缘，这个女歌手带球逼宫，而当时方家的当家人只想着留子去母，塞给女歌手一笔钱抱走了方菲，而方菲的生父怕多个女儿会耽误自己娶权贵圈的小姐，盘算着让这孩子销声匿迹。这个关头，方常的父亲很识趣地站出来接盘了这个孩子。

　　女歌星收了钱后并不安分，抛弃了自己的歌唱事业，转而借着方家姨娘的身份开起了不正当的会所，逍遥放肆了几年后因为涉黄涉du被处理了。

　　方菲的身世秘闻，杨家人前几年就挖到了，只不过太过花边，伤及不到方家根本，就没加利用。杨仲言是穷途末路，才想着用这秘闻来跟方常做交易，以他和杨父的处境，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左不过是个身败名裂，不差得罪方家少爷。

　　杨仲言：“方少爷不用急，我还知道轻重，只要……您能帮我做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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