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浮岚女儿美

　　悠扬的钟声撩拨着清晨空气里，被呵出的白色雾气。晶莹的露珠点缀在翠绿色的草尖，被这第一缕阳光照的透明。

　　灵山脚下，一众佛教弟子正忙碌着布置，因为，今日乃是西天如来为众僧讲经的日子，这可是佛门不可多得的盛事！

　　“世尊，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空灵的声音传来，仿佛蕴藏了极大的内力，灵山上的钟声顿时大起，如同是谁拨乱了琴弦，余音经久不息，扰乱人的心智。下方一众僧人纷纷掩耳。只有如来以及他身后的二位弟子面不改色。

　　如来循声望去，只见天边一只硕大的孔雀凌空飞来，翠绿色的光芒缭绕周身，所过之处，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色，尾后的翎羽掠过天际，将那太阳都遮蔽了不少颜色。

　　等到走进一看，此人四首四手，环视其身，无论从哪一面看过去，皆为同一模样——没错，此人正是大梵天王，此次讲经，便是他邀请如来前来的。

　　“梵天，你这可真是好生气派啊！”如来一手负于身后，淡然的一笑，话虽如此，却略带些讽刺之意。

　　“哪里哪里，只是实至名归罢了。世尊如今，依旧是这般清贫，倒真是让我这个护法有些难堪啊！”梵天看着如来一身素雅的黄袍，□□着双脚。

　　梵天原本是如来的护法，但是看不惯如来他们自命清高，虽广宣佛法，却不管众生疾苦，于是便自成一体，济世救人，深得弟子和信徒的爱戴，乃是一位有求必应的神灵。到了如今这境界，也更加看不起如来了。不过有一点梵天必须承认，如来所掌握的佛法奥义，是他这一生所不能及的，所以这才请他来灵山讲经。

　　“吾平素里清贫惯了，梵天这般的，吾自是不敢奢求。”如来说道。

　　“自然，世尊清心寡欲，不思量人间疾苦，也定是想让世人都像您这般，认为钱财皆是万恶之源吧！”梵天悠悠地说道。

　　“财富并无善恶之分，为富不仁者之财便是恶，慈悲众生者之财便是善。大梵天王凭一己之言，便强说财便是万恶之根本，未免太过曲解了佛法啊！”如来身后一个眉清目秀的和尚上前说道。

　　“哦？这位是？”大梵天王饶有趣味地看着他问。

　　“贫僧乃是师尊座下二弟子，金蝉子！”金蝉子挺起胸膛，一点都不觉得畏惧。

　　“金蝉子？”大梵天王冷笑一声说道：“吾曾与世尊相伴多年，只听闻大弟子迦叶，可你这名号，当真是有些微末啊。世尊如今是招揽不到门徒了，便随便找些弟子了吗？”呵，一句话竟将两个人都骂了——梵天毕竟位高，被这么一个小辈顶撞，自然心里不爽。

　　“晚辈学疏才浅，自然不敢奢望大梵天王能对小僧知晓一二，不过您的名号，小僧可是佩服至极啊！”

　　如来和他身后的大弟子迦叶尊者只是在一旁默默看着，也不插话。

　　“吾不敢当！”虽然嘴上这么说，梵天心里依旧是有些窃喜。

　　“外界传言，大梵天王原本有五首，因为和湿婆争论谁为创世之神，与湿婆发生争执，竟被湿婆砍掉了第五首。不过今日一见，天王这四首四面四手自成一体，未经细察便可感受到一片欣欣向荣、万物永恒之景，如此看来，外界的传言定是不可信啊！”金蝉子说得不卑不亢。

　　“你！”梵天有些微怒了。因为，金蝉子说得都是真的。虽然现在他与湿婆关系融洽，但这件事情，却是梵天不能磨灭的耻辱。

　　“我师弟年轻气盛，总是不愿在旁人面前收敛自己的锋芒，所以还请大梵天王不要和一个小辈计较了！”大弟子迦叶尊者站出来说道。

　　“那是自然！吾怎会与一个娃娃争辩呢？”毕竟如来是梵天邀请来的贵宾，若是在这里发生了争执，今日之事对谁都不好。梵天还是明白这个道理的，现在既然迦叶给了台阶，他便也顺着走下来了。

　　不过自始至终，如来在一旁都没有说话，古井无波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仿佛此事与他无关。
　　“世尊？”梵天看着如来，试探着问道！

　　“啊？”如来打了一个激灵，使劲眨巴了几下眼睛：“哎呀，年纪大了就是容易犯困，站着听你们说话都能睡着。唉！走吧走吧，讲经去吧。”说完便自顾自向前走去。

　　迦叶和金蝉子紧随其后，只留梵天一人在原地。如今他哪里还不知，这如来定是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啊。

　　悠扬的钟声再次敲响，近两万弟子肃然盘腿而坐。反观那高高在上的如来却是随意的很。

　　“今日，吾受邀前来讲经，也无心想要以此来牵制在座之人。在此之前，吾必须说上一句，吾所说经典无量千万亿，已说、今说、当说，而于其中，今日所讲之《法华经》，最为难信难解。”如来扫视了台下的一众僧人。

　　“在座之人入我佛门，想必对我佛定当怀有可敬之心。但可敬却不能代表可信。修行不易，若是信根不足，心存傲慢，便快快离去吧！”

　　此言一出，台下的僧人都面面相觑。本以为可以听世尊讲解佛法，可世尊上来先让大家打退堂鼓，众僧人皆不知如来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此次讲经，如来的两位弟子亦位列首席。迦叶尊者依旧一脸严肃，反观金蝉子却是跃跃欲试、一脸期待的样子。

　　忽然台下一个僧人起身，默默行了一礼便离开了。他这一动仿佛是蝴蝶效应一般，越来越多的僧人开始起身告退。

　　这让大梵天王面子有些挂不住，毕竟今日前来的僧人大多是他的弟子，如今被如来这一席话便劝退，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如来自是知道梵天心里在想什么，不过他看着台下陆续退场的僧人，也默而不止，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世尊？”梵天想要说什么，如今讲经还未开始，便已经有四分之一的僧人退去。

　　“梵天你自不必多说，吾今此众无复枝叶，便譬如进入成熟期的果树，纯有贞实。这些留下来的人，大都会在将来有所成就啊！”如来淡然一笑曰：“方才那些信根不足之人，退亦佳矣！”

　　既然如来这么说，梵天也不好在辩解什么了。

　　“迦叶，金蝉子，你们二人可想退去？”如来转身问他的两个弟子。

　　“弟子敬遵师尊教诲！”迦叶起身行了一礼数说道。

　　“弟子虽入佛道年限尚浅，可自认为对佛法奥义了解颇深，故愿意留此，听师尊讲解一二！”金蝉子一脸自信。

　　如来听了微微一笑，也不再劝阻，反而对着台下的僧人说：“万事万物皆因果，千人千言总轮回。若是听完之后，未解未信，因此坏了修行，到时切不可妄自菲薄！”

　　台下僧人皆不语。

　　如来见众人没有异议，便开始继续说道：“这所谓《法华经》，所述乃是一佛乘思想，也即一切众生，无论三乘五乘，最终皆归于一佛乘，无有与乘。”

　　如来顿了一下，看着台下的众僧继续说：“如今，《法华经》共有十六品，而且失去往常序、正、流通三分法的一般次序，这也是使众多诵经者无法清楚把握全体格局的重要原因之一。为使众僧知晓，吾会以经文中的诸多比喻来阐明甚深难解的哲理。”

　　“曾有一良医，外出时候未曾叮嘱，家中子女误食了父亲配置的毒药。良医归来，子女便请求父亲医治。良医急忙配好解药，可是子女却因为疾病所困而拒绝服药。于是父亲另设法让子女服下解药后，不时痊愈。”

　　“哦？这是为何？”大梵天王问道。

　　“经中良医比喻佛陀，子女比喻三乘人。子女无知饮用毒药，良医设法巧解病疾。此故事是暗示三乘人信受权教，不得正道，而修得大乘法后，便可迅速去除他们的病痛，让他们不再有各种祸患。此，便是医子喻！”

　　台下众僧听闻有点头称是，亦有沉默不语。

　　“世尊所述经文之比喻自然深奥。不过吾心中亦有一结，不知世尊能否可解？”梵天上天说道。
　　如来看着梵天，笑而不语，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

　　“来人，将金色婆罗花献与世尊！”

　　只见一僧人恭恭敬敬地将一盆金色的花端上来，那花外观并无特别，但其中似乎蕴藏着极大的能量，所过之处，周围的空间都有些隐隐的不稳定。

　　“此花乃为金色婆罗花，是吾在偶然间所得，异常珍贵，世间再无第二朵，不知世尊，能否就此花为吾一解禅意呢？”大梵天王说道。

　　如来看着面前的婆罗花，竟然信手将那朵花摘了下来。

　　“你！”大梵天王顿时睁大了眼睛——我靠，都说了此花异常珍贵，你怎么就给我摘下来了。不会解禅意就说不会嘛，干嘛坏我的珍藏啊！梵天满脸黑线，却又隐忍着不敢发作。

　　金蝉子看着如来的举动——如来手拈花朵，宝相庄严，似露微笑却一句话未说。此举定是有着深刻含义的，只不过自己还未曾参透罢了。

　　“哈哈！”忽传来一声轻笑，只见如来大弟子迦叶破颜，与如来相视。

　　这下让众人更加不解了。

　　如来心中亦是大喜，知道迦叶已经领会了禅意，便道：“吾有正法眼藏，涅盘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付嘱摩诃迦叶。就此，吾便将自己的金缕袈裟、钵盂，授予吾之大弟子迦叶了！”

　　就因为这一笑，如来便把这一生衣钵传与迦叶了，梵天有些摸不着头脑。

　　“师尊，这是为何？”金蝉子站出来问道，脸上写满了不服气。

　　“吾方才说了，付嘱摩诃迦叶，你问他便是了！”如来说。

　　“师弟，你且稍安勿躁。”迦叶站出来说道：“方才师尊拈花一笑，笑而不语，所述禅意乃是一种至为祥和宁静的心境，是豁达淡然的境界，可意会却非言传。此一笑，超脱一切，更是‘无相’、‘涅槃’啊！”

　　“哼！师尊只不过一笑，师兄便可悟出如此之多吗？”金蝉子显然对此嗤之以鼻。“佛有千面，人有万心。师尊心中所想如何，你又何曾知晓？你道师尊拈花一笑是为淡然祥和，台下众僧道师尊这一笑是另有深意，我却道，师尊定是解不出这禅意故作镇定罢了！”

　　“师弟！不可无礼！”迦叶表情明显严肃起来。

　　如来依旧不曾言语，反观大梵天王却是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方才这金蝉子对他出言不逊，如今这般，他定是讨不到好果子吃了。

　　“师尊，弟子只是如实说出心中疑问罢了。若是在心中憋着，定会成为日后的心魔？”金蝉子依旧不卑不亢。

　　“哦？你当真是为了心中疑问？”如来开口问道。

　　“弟子不敢欺瞒师尊。方才师兄只一笑，便让师尊将一生衣钵传授，此举，定是叫人难以信服的吧！”金蝉子上前深深行了一礼道。

　　“天主，其嫉妒者，自求名利，不欲他有，于有之人而生憎恚，是为嫉妒！你羡慕你师兄获得了自己想要追求的，此之根源无非在于自私自利的心态，也就是‘我执’。”如来说道。

　　“师尊如此揣摩我的用意，我亦无话可说。那方才，弟子说师尊解不出那婆罗花之禅意，亦有何错呢？”金蝉子见缝插针游走其间。

　　如来不再言语。

　　“若师尊不能解我这疑问，弟子这佛法定再无半点精进的可能。既然佛不度我，我便自度。说什么轮回是苦，弟子去那下界轮回十世又如何？”说罢，金蝉子也不等如来有所言语，转身便离去了。

　　“师弟，万万不可……”

　　迦叶想要上前阻止，却被大梵天王制止住了：“方才讲经之前，世尊已然说明，若是听完之后，未解未信，便会因此坏了修行。既然如此，迦叶尊者便无需前去阻拦了！”

　　“可是师弟并非因不解《法华经》而损坏修行，而是因为无法悟得拈花一笑之意啊！”迦叶颇有些着急。

　　“万事皆有因果轮回。虽与讲经无关，但却事出于此，既然这样，便由他去吧。金蝉子他命里，似是定有这一劫。”大梵天王悠悠地说道。

　　迦叶看向如来，如来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仿佛早有预料。

　　“阿弥陀佛——”迦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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