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予我

　　整个午自习，莫染都没有跟许易说话，每当许易憋不住转过头看她，那丫头就用眼睛瞪他，瞪得他又转回去，暗自生闷气。
　　要假装半毛钱关系没有也用不着这么绝吧，连同学之间正常说句话都不准了？

　　下午第二节英语课，老师抱了月考试卷来发，不得不说庆安中学的老师改试卷的速度杠杠的，上周五才考完，中间还放了周六日两天，他们这非人一般的速度恐怕周末都在加班加点的改，真不愧为人民服务的中国好教师。

　　老师不嫌麻烦，全班30个人，她一张试卷一张试卷的念名字，分数由低到高。
　　第一个被叫到名字的是陈星宇，他错愕的抬起头，拿了卷子看着红艳艳的18，不可置信。

　　路过许易身边，许易扯过他的卷子看：“作文好歹得了十分，你他妈前面选择就蒙对了八分？”
　　“真是个人才啊！”许易毫不掩饰他的嘲讽。

　　“啊，怎么了？反正你也是瞎蒙的，不就运气比我好点嘛。”陈星宇以为他再怎么差也不会垫底，可是同样都是蒙，为什么许易就得了48而他只有18？还破天荒的考了个班级倒数第一。

　　许拿着他的48分英语试卷隔空对陈星宇喊：“我选择题全选的C，还得了40分，你选的啥？”

　　鲜红刺目的18像烙进心里的烙铁，陈星宇心在滴血，当初大言不惭的跟许易吹牛逼他从来不考倒数第一，顶多只考倒数第二，没想到这次光是英语就被许易拉了30分，看来倒数第一的宝座非他莫属了。

　　“我就随便乱选的。”陈星宇没法面对现实。
　　但他真不是乱选的，他把张维的橡皮擦切了个小立方体，四面分别标上ABCD，扔骰子一样，做一道扔一次，扔到哪个选哪个，一切全凭天意，结果天意居然让他得了个18。

　　许易仗着自己这次运气好给他支招：“你下次别乱选了，相信运气不如相信科学，理论上来说ABCD四个答案在试卷上出现的概率是一样的，为了保险起见，最稳当的方法就是全篇只选一个答案。”
　　陈星宇不想许易太得意，挑他的刺：“那你高三那次考试怎么就考了倒数？”
　　许易脸不红心不跳：“我交的白卷。”

　　英语老师看了许易和陈星宇两眼，他两个学渣分享考试经验分享得忘我，半分没收敛，英语老师也不管他俩了。
　　“这次考试英语最高分是莫染同学，148，同时也是年纪最高分。”英语老师拿着最后一张试卷。

　　“哇塞——”
　　“我靠——”
　　在众人敬仰的目光中，莫染起身去拿卷子。

　　许易环抱着胸，靠在椅子上，冲陈星宇挑挑眉，得意的神情就跟他自己得了148一样。
　　陈星宇不屑的哼一声：“是莫染考了148，不是你，看清楚，你就48。”
　　许易无所谓的耸耸肩：“自家人，都一样。”

　　莫染本来在看自己的卷子，就作文扣了两分，其余全对，听到陈星宇提到自己，她这才分心去听前面两人的谈话，听到许易说自家人，她一脚给他踢椅子上。
　　许易始料未及，吓一跳，拧着眉懊恼的扭头，微眯的眼睛透露出危险的意味。

　　莫染现在一点都不怕他，低声控诉：“谁跟你自家人？”
　　许易不满的啧了声，“迟早都是，矫情什么？”
　　莫染抬眼看老师，幸好英语老师转过去写板书，不然被听见了，再给老张打个小报告，有他俩好果子吃。

　　“叫你低调点低调点，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莫染凶他。
　　许易垂下眉眼，散了戾气，秒怂成小奶狗，。

　　陈星宇见许易被莫染治得服服帖帖的样子内心受到一万点伤害，曾经一言不合就撸袖子揍人的许易认错的表情简直辣眼睛，陈星宇不想看他，低下头，鲜红刺目的18又闯入眼帘，他眼睛更疼了，不顺心的暗骂了句草，扶额抱怨天意不公。

　　一直到下午放学，莫染都没跟许易说话。
　　许易也暗自生气，不理就不理呗，谁理了谁是狗。

　　许易走之前，横坐在椅子上，他想跟莫染说话，又拉不下脸，看那丫头写题写得专心致志，他坐椅子上磨蹭了一会儿，最后一咬牙，心想是狗就是狗吧，自从喜欢上她，他早就人狗不分了。
　　许易故意做出淡漠的表情：“周五我朋友生日，跟我一起去。”
　　莫染见他那态度就不爽，有求于人就不能好好说话，那语气说得跟欠了他八百块钱似的。

　　莫染没表态去不去，许易长腿一伸，走了。
　　看着那人大摇大摆拽得跟个二八五万一样，莫染恨不得把手里的笔扔他脑袋上，周五谁跟他去了谁孙子。

　　——

　　时间一晃就到了周五，除了周一，之后的几天，许易果然没跟莫染说话。但两人毕竟是前后桌，必要的交流还是要的，但许易这个傻逼赌气一样死活不开口，要表达的内容全部写在小纸条上。

　　时常的对话是这样：
　　“中午一起去吃饭？”
　　“不去。”
　　“为什么？我现在校门口等你，又不会遇到老师。”
　　“上次我吃砂锅米线遇见了老张，后来老张给我付了饭钱。”
　　“……”

　　或者：
　　“放学后我等你。”
　　“我要上晚自习。”
　　“没事，我等你，送你回去。”
　　“你一个从来没在学校上过晚自习的走读生突然留在教室不会很奇怪？”
　　“……”

　　再或者：
　　“昨晚我发微信给你为什么没回？”
　　“你就发了个表情包给我，你说要回你什么？再回一个表情包？”
　　“……”

　　每跟莫染用纸条对话一次，许易就多一次在心里发誓再不跟她说话了，可过一会儿又忍不住写张纸条扔给她。
　　有时候遇到交流的问题比较多，许易会拿个小本本趴她桌上写，你一言我一句，密密麻麻写一篇。
　　看得旁边的蒋文文想吐槽，他们这样写，还真不如说话来得方便直接，不然人干嘛要学会说话。
　　或者说，这又是他俩哪个发明的新情/趣？

　　周五放学铃声一响，莫染背上书包溜走了，就冲许易当初邀请她时的态度，她真乖乖听话去了，那得多丢面儿啊。

　　许易没在校门口等到莫染，先回家换了身衣服，然后开车直接去她家接她。

　　莫染回家给十五倒了猫粮，就瘫在沙发上看综艺节目。“叮咚”一声消息提醒音，她从茶几上抓起手机，是许易的消息。

　　干净利落的两个字，下楼，是他一贯命令的口吻。

　　莫染把手机扔一边去不管他，她可从来没答应陪他参加生日宴，是他自己先入为主认定她要去，再说了，她又不认识他的朋友，她去干嘛啊？蹭饭吗？

　　五分钟之后，许易的第二条信息发过来：【我在你家楼下】
　　莫染点开看了，还是没管，她躺在沙发上撑着头继续看综艺，十五吃饱了也趴在沙发上添爪子，主子和铲屎官过着逍遥的二人世界。

　　过了两分钟，第三条信息的通知声音响起：【不下来的话我就上来了】
　　莫染慌了两秒，而后得意洋洋的打字：【哈哈，你不知道我家几栋几号，上不来】
　　【10-23-1】

　　看到许易准确无误报出她家住址，莫染气得险些骂娘，不经意的磨了磨后牙槽，恨恨吐出三个字：“蒋文文！”

　　不封蒋文文一个中国好闺蜜都对不起国家，出卖莫染的时候眼睛都不眨。

　　莫染在心里将蒋文文骂了八百遍，而蒋文文还后知后觉的想为什么大佬不直接问莫染她家的地址，反而还要来问她，难道是想个染染一个惊喜？
　　天真少女蒋文文这样认定之后，默默的在心里给许大佬加上一分。

　　【等等，我两分钟后下来】莫染急急忙忙的回许易。
　　那小子一向说得出做得到，到时候他真上她家来，把门拍得震天响她不给他开都不行。

　　唉，说好的谁去谁孙子呢。
　　只能当孙子了吗？

　　莫染慌慌张张的跑进卧室，把这个季节能穿的衣服全从衣柜里翻出来扔床上。
　　她身上还穿着高二年级的校服，去别人生日宴总不能穿身校服就去吧，那也太不尊重人了，好歹别人还包一餐饭呢。

　　莫染看着扔了一床的衣服，头一回觉得当女生真烦人。男生只要随便穿一件衬衫卫衣，收拾干净整洁一点就很好看了，哪像女生，不管是上半身还是下半身，款式颜色永远那么多，还要根据身材扬长避短搭衣服。

　　下辈子她一定要投胎当个男人，莫染想。

　　莫染拿起床上的白色针织套裙在身上比了比，这是前不久跟蒋文文逛街新买的，还没穿。她肤白发黑，穿起来别有一种风韵，配上红唇会一种复古女郎的味道。
　　莫染本来不喜欢裙子，可蒋文文觉得这衣服很适合她，嚷着一定要她买。

　　莫染放下针织裙，拿起平常穿的套头卫衣和牛仔裤穿上。不就是被许易逼着去参加他朋友的生日宴吗？又不是走红毯领奖，穿这么好看干嘛。
　　她才不要为他穿得好看。

　　可是看着镜子里普通的自己，莫染怎么看怎么不满意，最后还是脱下卫衣牛仔裤换上了白色针织裙。
　　上半身衣服高腰V领喇叭袖，下半身裙子及膝侧开叉，再穿上一双马丁靴，是甜酷少女没错了。

　　莫染放下百年不变的马尾，梳顺头发，背上黑色小背包，走出卧室，突然想起了什么，倒回去，从梳妆匣里翻出买了很久又没怎么用的口红，笨拙小心的涂在嘴唇上。
　　她皮肤白不用上粉底，眉毛被刘海遮住也不用管，只涂一点口红就很显气色。

　　莫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满的哼一声，心里想：许易，老娘为你这样折腾，你不表现好一点都对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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