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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嫣生辰(上)
“穆婕妤,真是巧了,你不在贵妃娘娘身边伏低做小安心伺候,怎么突然想起我这个穷乡僻壤了?”
朱嫣对话中的讽刺恶意充耳不闻,“嫔妾奉贵妃娘娘之命,前来探望娘娘的身子。”
怡贵嫔惊奇地打量了一遍朱嫣,“呦!穆婕妤这是失宠了?这本宫可没听说啊,怎么敏贵妃派你来做个宫女的活计?”
朱嫣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娘娘多心了,嫔妾是替贵妃娘娘前来关怀娘娘您的。”
怡贵嫔坐在正座上,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手中的苹果,“得,臣妾回贵妃娘娘的关怀,一切都好。”
朱嫣点点头,扫视了一圈屋子里的环境,“生活用度上可有什么要求?宫人侍卫都还尽心?”
怡贵嫔扯出笑来,甜腻腻道:“回贵妃娘娘话,一切都好。”
朱嫣依然公事公办地替敏贵妃问了方方面面,怡贵嫔一直是那句“一切都好”,连音调都没有变过。二人就一直维持着一问一答到结束,宫外封宫的侍卫来催促,朱嫣行礼道:“嫔妾告辞了。”
怡贵嫔坐在座位上,头也没抬,“婕妤走好。”
朱嫣随着侍卫走出永和宫,小晴气愤地微微嘟嘴,小声念叨了句:“什么人啊?”
朱嫣用胳膊怼了她一下,瞪了她一眼,小晴立刻把嘴闭得紧紧的。朱嫣之前给她讲过无数个因为嘴快导致的祸从口出的例子,将她都要吓出心理阴影了。
朱嫣转身对守卫的侍卫笑笑,问道:“怡贵嫔最近怎么样?皇上和贵妃娘娘一直很关心她,这些日子一切都还好?”
侍卫站在离朱嫣三步远的距离避嫌,恭敬道:“贵嫔娘娘一切如常,臣等并未注意到什么变故,倒是贵人娘娘,最近一直在闹着要出永和宫,”侍卫看着依然微笑的朱嫣,小心翼翼道:“说想见皇上,见贵妃娘娘。”
朱嫣道:“本宫明白了,会替丽贵人向贵妃娘娘转达。”
朱嫣刚回到长春宫门口,看见一个小太监看见自己便火急火燎地跑了进去,同时几个宫人也挺直了腰,像是等待检阅的军队。
朱嫣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小晴也轻轻用手碰她,“娘娘,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防上我们了?”
朱嫣思索几分,却也没有想出最近有什么不对,既然光明正大,便不怕有人挑拨离间。朱嫣大步走进长春宫,“贵妃娘娘在何处?”
门口的宫人都唯唯诺诺,朱嫣的眉头皱得更紧,出事了?
正想着,敏贵妃的大宫女瑾瑜风风火火地走了过来,满头是汗,像看到了救星,“穆娘娘,您可算回来了,来来来,快去厨房,娘娘她要炸厨房了!”
“!!!”朱嫣吓得赶紧向厨房冲过去,怎么好好地就要炸厨房了!厨房炸了可不得了,易碎物多,太容易伤到!
朱嫣跑到厨房以前以为会是什么烟熏火燎甚至火烧遍野的局面,看见厨房外围的一层宫人还在心里大骂怎么不先把敏贵妃救出来。等她从众人给她让出的路跑进厨房时,却愣住了。
敏贵妃和李云舒坐在厨房清出来的一小块空地上,空地上摆着个小桌子,是辽东最常见的炕桌。炕桌上摆着几道菜,朱嫣扫一眼,就识出了三四道都是她喜欢吃的花样。李云舒手边是一坛刚开封的烈酒,朱嫣闻着味道就知道是绿豆黄,敏贵妃手里端着一大海碗的面条,上面还打了两个荷包蛋。
“小嫣生辰快乐!”李云舒与敏贵妃异口同声道。
朱嫣顿在门口一瞬,缓缓走到炕桌边,也盘腿坐下了,看着两边两张讨好的笑脸,又扫了扫桌上的菜,九荤六素,全是她喜欢的菜式,也是辽东过生的经典菜数。敏贵妃将手中端着的面条放在朱嫣面前,兴奋地邀功道:“快尝尝我亲手煮的面条,记得要一口气吃完,面条不可断在外面!”朱嫣注意到她的手掌已经烫出了微红,赶紧接过面条。
李云舒笑眯眯地将手中的酒倒在朱嫣面前的碗里,酒水微浊却辛辣得意蕴悠长,“绿豆黄,千万慢点喝,太烈。”
朱嫣看着李云舒给自己和敏贵妃都倒上了酒,一时间整个厨房都弥漫着烈酒的芳香。
“祝朱嫣十八诞辰,愿你长长久久,富贵平安!”这么没文化的词肯定是敏贵妃想的,朱嫣心里嗤笑着,真是俗气,眼里却凝了一层水雾来,模糊了视线。
三人一起撞了酒碗,敏贵妃赶紧提前道:“先说好啊,不能一口闷!慢慢喝慢慢喝!”可李云舒和朱嫣早都已经仰脖了,敏贵妃骂了一声也赶紧大口大口往下喝。
绿豆黄是辽东最烈的烈酒,也是最有名的烈酒,入口辛辣烧喉,极易醉人,一直以来都被戏称是一坛见好汉。
“啊!爽!”朱嫣是最快喝完一碗的,她将碗砸在旁边的桌上,瓷碗与木桌磕出了清脆的回响。朱嫣笑出来,傻乎乎的,带了许久未见的天真与快活,看着还在仰脖灌的两人讥笑道:“你们还没喝完啊?真是垃圾。”
李云舒是第二个喝完的,朱嫣话音一落她便擦了嘴,挑衅地将碗倒悬在朱嫣头上,滴酒未落,“你哔哔啥?得喝干净才行你知不知道?”
敏贵妃本来就比她们晚喝了一句话的功夫,自然是最后一个喝完的,放下碗她打了个嗝抱怨道:“上来就闷,你们还吃不吃菜了?”
李云舒指着桌上的菜,一脸揶揄地帮敏贵妃邀功,“小嫣,这可都是董姐亲手做的,做了一上午呢~你可不能不吃啊,要不然她非得气哭了不可哈哈哈!”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李云舒也放开了平日里端庄恭谨的样子,哈哈大笑得像个女流氓一样。
“什么玩意儿!我才不会呢!你别瞎说我告诉你!”敏贵妃也不知是喝酒上脸还是羞的,红了一张脸在那里硬作傲气。
朱嫣吃了两口菜,一脸震惊,“挺好吃的啊!我居然不知道,玥初你还会做菜?”
李云舒看朱嫣的表情不像作假,也跟着尝了两口,挑眉惊奇道:“是不错,董姐你是哪来的手艺?”
敏贵妃仰着头得意地笑,“那是那是,谦虚谦虚!”她看着两张好奇脸,解释道:“那我以前有的时候就是喜欢弄点吃的嘛,我爹和兄弟有的时候回府晚,我就给他们炒两个菜对付对付,后来也就慢慢开始喜欢研究了。后来来了皇宫里,人家御膳房做得比我强多了,我就只吃不做了。”
朱嫣又大口吃了两个菜,“也是,你这手艺比起御厨,啧啧啧……”
敏贵妃挑眉,用脚踹了她一脚,“吃你的吧!有的吃不错了!赶紧吃面!”
朱嫣看着李云舒一脸我就笑着看你们作然后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样子,指着李云舒道:“你笑什么?玥初送我酒席,你送了我什么啊?”
李云舒一脸无所谓,先帮着敏贵妃将面塞进朱嫣嘴里,“你先吃面吧,等你一口气吃完整根长长寿寿,再来收我的寿礼不迟啊。”
朱嫣嘴里含着面条,既要小心着咀嚼吃面,又要保证断口在嘴里不能在嘴外,很快就没有心思看李云舒了,眼里心里都只有嘴里的面条,又快又好地往里吃。
敏贵妃看着朱嫣全心全意吃面,给了李云舒一个眼色,李云舒偷偷从一旁的地上杂物里摸出个玉盒。玉盒是用整块的上好羊脂白玉雕刻而成,巧手的工匠用金银宝石装饰着它,造型简洁大方,花纹是葫芦与蝙蝠,都是多福多寿的寓意,单是这玉盒便已经是无价之宝。
朱嫣终于将最后一段面条吸进嘴里,敏贵妃与李云舒连忙鼓掌叫好,“长长寿寿!富贵安康!”土气噎得朱嫣直翻白眼。
朱嫣顺着气,嘴里还在咀嚼,手已经指向了李云舒怀中的玉盒,别以为她刚刚没看见,她可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主儿!
李云舒笑嘻嘻地将玉盒递给朱嫣,朱嫣用手抚摸着莹润的玉质,突然害怕起来,“你不是拿了什么不该拿的吧?你出得起这个?”
李云舒挑挑眉,“说不定呢?”
敏贵妃用眼神催促着朱嫣赶紧开,朱嫣也对玉盒里的礼物更感兴趣了,连盒子都是如此的重礼,盒子里的想必也不会让她失望。
玉盒打开,朱嫣看着盒中静静躺着的铁器,整个人几乎要喊出声来,“这是羊角……”朱嫣看着李云舒紧张的神色,忙将两个字吞下肚子换成了一个字,“羊角簪。”
敏贵妃看着盒子里的“羊角簪”,也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摸,小声道:“这是传说的那把吗?”
“怎么可能?”朱嫣打下敏贵妃的手,“我的!让你摸了吗你就摸?”
“小气劲!”敏贵妃被打了手也不放弃,用另一只手继续凑上去摸。
“羊角啊羊角啊,”敏贵妃用欣赏的眼光打量着眼前形似簪子的匕首,这可是难寻的宝贝。羊角匕不难造,难造的是形如骨簪而不失其利,小而精致,锐而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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