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日同人影月（新篇）

　　破坏严重的林中战场只剩下了六具尸体，白发少年的确不见了。
　　我脚踩着臭老太婆的头颅，将寒月弯刀从她眼睛里拔了出来，掏了一方手绢，将刀上血污擦干净，收回了袖中。

　　“嘘——”我吹了一声哨子，一只千里鸟扑棱而至。
　　撕了一条布带，沾了尸体的血，我写了条短讯令月奴过来打扫战场和处理尸体，将布条绑到千里鸟腿上后，它朝圣宫飞去了。

　　我开始追踪白发少年。
　　他肯定受了极重的内伤，走不了多远。离开这里后他必定会找一处僻静的地方来疗伤。
　　我朝荒郊僻岭走，三个时辰后，终于在一处废弃的破庙里找到了他。

　　他奄奄一息的斜靠在庙中一堆腐朽的烂木头上。我进去之后，他虚弱的睁开眼睛：“你来得真快。”
　　我走到他跟前。
　　他印堂已经发黑，是垂死的象征。看来他伤得的确很重，已经无法自医，带着这样的伤还能走出这么远，很不容易。

　　他坦然的看着我，已是明了自己的结果，嘴角浮出自嘲的笑来：“我三岁习武，七岁通了任督二脉，十岁就已经无人能敌。我今年十七岁，交过的对手有二百三十三个，其中堪称一流高手的有五十六个，他们有些是江湖名流，有些是朝中武将，但我一次败绩也没有。我这一生本该功成名就，伴随着万丈荣光。可惜今日却败在了你的手里，攻未成名未就就落了个英年早逝的结果。”

　　我低头注视着他：“早慧者易折，大器者晚成。你小小年纪就爬到了人家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高度，就算世人肯容你，天也难容你。”

　　他哧哧的笑。一脸黑气翻滚，油尽灯枯的相貌，却还笑得出来。他未伤时寒若冰霜，却在临死之前展露出了少年才有的易笑。
　　他说：“你这样的女人，很对我的胃口。我如果不死，一定会娶你。”

　　“可惜没有这样的如果。你若不败我必死。而你败了就说明你没有得到我的资格。你死与不死都一样。”

　　白衣少年的笑容冷了一些。

　　我切入正题：“你为什么会说神月教有窃国谋乱之心？”

　　白衣少年的笑容变得讥讽：“你是鬼母的传人，又是神月教的高层。连这些事都不知道？人缘真差。”
　　“……”我恼怒，“说！”

　　他道：“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心脉已断命不久矣。我要是不肯说，你又能拿我怎样？”

　　我的确不能拿他怎样。既没有可威胁的东西，也没有能利诱的筹码，要让他吐露实情简直难如登天。

　　“女人，告诉我你叫什么。我再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幸好他先提出了条件。
　　“影月。”
　　他笑了一下，随后道：“西梁翡翠玉如意被盗一案，牵连天下大帮会水龙会的覆灭。定西王率五万人马剿灭了水龙会之后，水龙会庞大的财产却不见踪迹。从那个时候开始主人便怀疑其中有诈。存疑之一是水龙会并不缺财物也从不打家劫舍，为什么会在自家地盘劫走皇家之物，给自己招来灭顶之灾？疑点二便是财产的下落。水龙会覆灭之后五岳盟也跟着遭劫，盟会凋残，不复旧貌。这背后受益的人是谁？疑点三是定西王与朝廷离心多年，这次却自动请缨，不予余力操办此事，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

　　说话太久，他有些接不上气，歇了一歇再继续道：“主人暗查了定西王很久。这些年来与他和晏太师一党政见不合的朝臣被莫名暗杀了许多，连影卫队都查不到行凶者，这绝不是单靠定西王能做到的。从很早以前，主人就怀疑与他们联手的还有一股隐藏很深的江湖势力。自从玉如意被劫，五岳盟中众多精英与叶校尉一同失踪之后，主人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有关神月教的为祸作妖的传闻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主人决定彻底调查。一共差出了四队影卫，其余三队调查定西王与晏太师，我们则被派往了西域调查神月教。”

　　“调查的结果让人惊心……”
　　“定西王正密谋造反，神月教从旁暗助，中原遍布罗网。一个在明招兵买马，一个在暗缔结江湖势力……”
　　“我们在一年前来到这里……”
　　“据调查所得，你们一边拉拢四方城主为其办事，一边又暗布杀手以待时机，不是有意窃取四方城又是什么？”
　　“若能得获四方城的兵力与财力，的确更有助于定西王谋反……”
　　白发少年的气息越发不稳，一段话得分几次来说，眼见已有了濒死之相。

　　他说的这些令我太过震惊。虽然其中有些臆想成分与实际不符，但我觉得他说的大多数都是真的。月神去年消失了很长时间，很可能就是会见定西王去了。能烦劳她亲自动身操办的事情，也非此大事不可。
　　至于四方城的事情，应该就只是半天月的个人所为，与月神无关。
　　难怪那天弄月给我的提示是四方城。
　　他其实是在告诉我，半天月的真正目的是想取欧阳飞鹰而代之。
　　他要的不是区区一点好处，也不是什么宝藏，而是四方城的江山。

　　白发少年已经不行了，我蹲下去，抓紧时间问他最后一个问题：“你的主人是谁？”

　　他招了招手要我靠近，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靠了过去，他陡然一把拽住我的衣襟，瞪着我问道：“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而不是你教中的代号。”
　　与一个将死之人我也不做计较：“石瑛。”
　　“石瑛，石瑛，石瑛，石瑛……”他念着我的名字像在念某种咒语，“我会记住这个名字，将它带入黄泉。”
　　他瞪大眼牢牢的看着我：“石瑛，你记住！这一世你害我一命，毁我大好前程。下一世你要么还我一命，要么为我受苦一生……”
　　越到后面他声音越小。我急切道：“喂！你主人是谁？！”
　　“……端慧王。”
　　说罢这句话，我衣襟上的手一松。我探了探他的鼻息，确认他已经断气。
　　他死后眼睛依然瞪得很大，不能瞑目。
　　我替他抹眼睛，却抹不下去。我只得褪下外衣盖住了他的头。

　　事情结束以后，万般疲惫袭了上来，我突然觉得连站着都费劲。
　　靠坐在庙中的朽梁旁，我闭目歇息。周身的困倦只想让我长长的睡上一觉。
　　不知道睡了多久，庙外轮椅碾压树枝的脆响惊醒了我。我睁开眼，看到易山推着欧阳明日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龙儿。

　　“欧阳明日……”

　　他没有说话，而是率先抛了金线过来缠住我的手腕。诊脉片刻，他两指按压金线，顿时一股内力透过金线朝我体内注射进来。
　　欧阳明日的内力犹如清泉，顷刻便将我沉冗的倦气驱散了不少。

　　过了一会，他收了金线才道：“秋浓。山中太凉。走吧，回去歇息。”
　　我诧异的看着他，他竟是专程来领我回去的？

　　见我不动，他蹙了眉头：“怎么？还能动吗？”

　　“可以。”我连忙站起身来。
　　看了看白发少年的遗体，我说道：“我不能将他留在这里，我得先处理了他。”

　　龙儿梭过去蛇尾一卷，将白发少年卷了起来，然后张开血盆大口，欲将其吞噬。我连忙制止：“龙儿，不能吃他。”

　　龙儿偏着蛇头看我，随后身躯一松，将白发少年的尸体送回了地面。

　　我走过去抱起了白发少年的遗体。
　　我和他本就没有什么仇怨，只是各为其主。
　　“逆天”的神童在人世中很稀少。若他生在江湖必定万众瞩目，若身在世家会是天之骄子。但朝廷的影卫都是收编来的命运多舛的奇人异士。
　　从某种程度来说，和我们有些相像。都是他人手中的工具，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将白发少年抱到外面，我架了一堆干柴将他烧了。
　　浓浓的烟尘直升上天，火舌卷起山高将他吞没，渐渐的变了形态，慢慢的化作了灰烬。

　　欧阳明日一直在旁侧等我。半途他突然问道：“你很悲伤？”
　　我摇了摇头：“我没有为他悲伤。我只是觉得无奈。”
　　“无奈什么？”
　　“现在的他或许就是以后的我。”
　　“你害怕自己会像他一样？”
　　“我并不害怕。我们这样的人本来就很难有什么好下场，“我看着火堆中已经烧得焦黑的尸身，感叹，“可惜天纵奇才也敌不过人世的险恶。终其一生都是在为他人卖命。临到头来一无所有，连送葬之人也可能只是自己的敌人。”

　　“明年的今日，还会有谁为他祭奠呢？”我无言看尘烟。

　　将白发少年的尸体烧完，我随欧阳明日回去。
　　欧阳明日在山脚大道旁停了一辆宽大豪华的四轮马车。车内铺了厚厚的垫子，上面搁放了一方秀枕和一张毛毯。
　　车夫还在外面架了个炉子烧着姜汤。
　　这一切竟然都是为我准备的。

　　欧阳明日让车夫倒了一碗姜汤给我：“你现在重伤初愈就脱了外套睡在深山老林里，已经入了寒气。先喝一碗姜汤，上车睡一觉，渥渥汗。”
　　我见这一切都是事前准备的，不由问道：“你都算到了这些？”
　　他淡淡道：“有备无患。”

　　我接了姜汤碗。一边感怀于欧阳明日这细腻周到的照顾，一边感到无可回报而有些汗颜。身子依然很不适，我便没和他多客气，一口气喝完了姜汤上车去裹了毛毯睡觉。
　　车内熏了香，还有暖炉保暖，毛毯是最柔软的羊毛所织，令人极为舒适，我很快就睡了过去。被欧阳明日带回了悦来客栈。

　　回了悦来客栈之后，我在过去住的那间厢房里睡了足足两天两夜。
　　醒来之后，是鬼医在旁侧照顾。
　　“您一出事赛华佗就通知我过来了，幸好这次他处理得及时，没留什么后患。不过您这次失血严重，又得休养一段时间了。”
　　睡了几天之后，我精神已经好了很多。鬼医拿了汤药过来让我喝。
　　他提议：“教中事务就先别管了。留在这里调养一段时间再说吧？”

　　我喝完了汤药之后将碗给他：“已经叨扰了欧阳明日太多，别再打搅他了。”
　　鬼医叹息了一声，絮叨着：“老奴希望您和他好。可你们现在不吵不闹了还是这样客气生疏，”他收了药碗，无奈道，“您也不必有那些顾虑。前日城主派人来邀请他入宫做国师。他已经答应了，马上就要进宫授职，搬到城主赐给他的府邸中去了。这里您但住无妨。”
　　“欧阳飞鹰要他做国师？”我很惊讶，“他答应了？”
　　鬼医点头：“赛华佗和弄月公子在春风得意宫中的三场对决很快就传得人尽皆知，欧阳城主大概是听到了消息，觉得人才难得。”

　　他补充道：“皇命难违。”
　　欧阳明日一身傲骨，不畏强权。皇命又算什么？
　　鬼医又继续道：“欧阳城主暴政害民。赛华佗如果进宫做了国师，时常向欧阳城主进谏良言，说不定是四方城百姓之福。”
　　或许是吧。欧阳明日极为痛恨欧阳飞鹰的暴行。他进宫也许是为了四方城的百姓。
　　既然他要离开，我便听从了鬼医的建议，暂时留在悦来客栈修养。我还没有整理好心情，短时间内不想回去圣宫，也没有心力去面对月神。
　　我想趁这段时间静一静。

　　冬至已近。后院那颗玉兰树光秃秃的，只剩些许残叶，不复昔日的盛状。
　　我坐在院中石桌旁发呆。

　　“你最近情绪很低落。”易山推着欧阳明日过来了。
　　我勉强笑了笑：“只是有些乏累而已。”
　　欧阳明日：“身子才刚好，有些乏累很正常。你气色已比当日好了许多。”
　　“已经无碍了。”
　　“哪能无碍？你频频中毒受伤，有些积重。要真想养好身子，还早，”他顿了顿，问我，“我给你的龙草清元丹，你是不是没有吃？”
　　“……”我有些尴尬，“这些天繁忙劳顿，忘了。”
　　欧阳明日低眉，叹气。
　　我心突的一紧：“以后，一定记得吃。”
　　他面色这才舒展了一些：“莫要再忘了，”他从袖中拿了一个青绿小瓶来搁到石桌上，“这些天每日加吃一颗补气丹。别的我就不给你了，鬼医前辈自会安排。”

　　我从石桌上拿起青绿色瓷瓶来看了一会，心头犯愁：“欧阳明日，欠了你这么多情，你让我怎么报还才好？”

　　“不必报还，”欧阳明日说，“我从不施恩与人，也不图人回报。我做任何事情都是因为自己愿意。为你做的这些事情除了看在鬼医前辈的面上。还有，我拿你当朋友。”
　　“朋友？”
　　“惭愧。还未问过姑娘愿不愿意。”
　　“……”
　　我和他的世界黑白分明。他活在阳光中我活在黑暗里。他是为救人而生，我却是为杀人而生。我从来没想过他会拿我当朋友。
　　“怎么？你不愿意。”
　　“不是……”我迟缓道，“我会…试着…拿你当朋友。”
　　欧阳明日笑了笑。
　　他掏出铜萧来：“想不想听点曲子。”
　　我点头。

　　他横萧唇前正要吹奏，旁边林中传来簌簌一阵声响，龙儿爬了过来。
　　一见龙儿，欧阳明日笑了：“你知不知道你这蛇特别喜欢音律？”
　　我茫然的摇了摇头，我真不知道。
　　欧阳明日笑容更盛，饶有趣味：“这些天我将它的性子摸透了。它特别喜欢活泼欢闹的曲子。抒情和伤愁的曲调却不大热爱。”
　　“是吗？”

　　他点头，然后开始吹奏。
　　是首清新悦耳的曲子。龙儿昂起蛇头来，左摇右摆，显得无比愉快。
　　难得看到它这个样子。
　　在春风得意宫，弄月百般哄它，它总是不留情面，却能和欧阳明日相处得这么和谐。
　　它是记了弄月的仇？又记了欧阳明日的恩？
　　还是欧阳明日有一种令草木和动物自然亲近的亲和力？
　　看得出来龙儿很喜欢他，也很信任他。
　　欧阳明日是它除了我之外，最愿意接近的人。难怪当日我受了重伤让它带我去找鬼医，它却把我带来了欧阳明日这里。不熟悉鬼医是一方面，更信任欧阳明日才是最主要的。

　　曲子吹了一半后，欧阳明日突然调子一转，改换了一首婉转哀戚的曲子吹。果然如他所说，龙儿立即表现出不喜的态度。高昂的蛇头一低，再低，最后啪嗒一下搁到地上，一副无精打采很是失望的样子。
　　接着欧阳明日的箫声又是一变，吹出了一串欢快活泼的曲调。龙儿的头立即就昂了起来，还微微吐出了蛇信。听了一会后身子开始一摆一摆，似乎在合着节奏。
　　欧阳明日像是故意戏弄它般，吹了一会后调子再次变得凄楚苍凉。龙儿那蛇头啪嗒一下又搭回地面上了。

　　“哈哈哈。”我看得忍俊不禁，笑出了声来。
　　“你总算是笑了，”欧阳明日停了萧，和煦道，“还是朝气蓬勃一点更适合你。何必消沉呢。”
　　“……”

　　他看向龙儿：“你这蛇真的是个灵物。这是几世修来的缘分。往后你可要多珍惜它一些。”
　　“我会好好珍惜它的。”这次没有龙儿，我早就命丧九泉了。它认了我做主人，然而我还未替它做过什么，它就已经为我做了很多。
　　我曾想过它为什么会死心塌地的跟着我？或许真的如欧阳明日说的这般，这是几世修来的缘分。

　　“龙儿。”我伸手。它嗖嗖嗖几下蹿过来拿脑门顶住。
　　我摸了摸它的蛇头，真的是个好孩子……

　　“蛇头相当于龙之逆鳞，是轻易不可触碰的。”欧阳明日突然道。
　　“是吗？”但龙儿并不这样，“它很喜欢人摸它的头。”
　　“龙儿。”我将手拿高，拿低，拿左，拿右。蛇头拱住！拱住！再拱住！像狗一样。
　　我回头看欧阳明日：“你看吧。”

　　“噗，”欧阳明日轻笑，“你会错它的意思了。你是它的主子，它让你摸头是在向你表示服从和尊敬。这就好比臣子跪拜君王一样。并不是在求你的抚摸。这世间能让其摸头的也只能是它的主子。旁人哪怕再熟识也不可以触摸它的头，否则必会遭到它的攻击。”
　　原来是这样。
　　我这个主子还不如欧阳明日更懂它的意思。

　　我鬼使神差的从脚下拾起一根枯枝来。或许是为了验证欧阳明日的说法。
　　“龙儿。”我将枯枝在它面前晃了晃，嗖一声将枯枝扔了出去。
　　龙儿晃着蛇脑袋看着我，不明所以的吐着蛇信。
　　我等了一会不见动静，又拾了一根晃了晃然后扔出去，它还是不为所动。

　　欧阳明日问我：“你在干什么？”
　　“我看它会不会去捡。”

　　欧阳明日又噗了一声，拿拳头捂了嘴，低头哧哧哧哧的笑了起来。连带易山也在背后一阵笑。
　　他们这一笑，我顿时有些不自在，突然觉得自己这举动是有些愚蠢。只得无奈的看着他们二人笑。

　　欧阳明日抬起那张笑意盈盈的脸来，只见眼中都笑出了些莹润的水光：“我发觉你挺有趣的。”
　　“……”我觉得更尴尬了。
　　“它不是一只狗。”欧阳明日强调。
　　“……”
　　“它不会去捡树枝的。”
　　“……”我别过头去清嗓子。
　　“不过让它去捡药草是可以的。”

　　“恩？”我好像听到他在说药草，转回头来，“什么东西？”
　　“我正想和你说这个，”欧阳明日脸色肃正了一些，“这几天我无意中发现它能辨识百草，这或许是它生于山林，长于山林的缘故。有很多稀罕药草生长在深沟，悬壁，或是沼泽一类的地方，人很难到达。过去怎么采得这些药草一直是我极为头疼的问题。如果是龙儿，这些难题都可迎刃而解，不管深谷悬崖还是沼泽和水底它都能去得。以后无事的时候你便将它寄养在我这里吧，正好让它替我采采草药，不知你能否同意？”

　　“只要它愿意，我没什么意见。”
　　“多谢。”
　　“客气。”

　　我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去国师府？”
　　“明天。”
　　“这么快？”
　　欧阳明日点头：“你继续留在这里修养，我们改日再见。”
　　“好。我离开之前会将龙儿给你送过去。”
　　“好。”

　　第二日一早，马车装载了行李，欧阳明日带着易山离开了悦来客栈，搬去了国师府。
　　很快便听说，欧阳明日走马上任后的第一件事，竟是作为朝廷的代表，被欧阳飞鹰派往观天峡去主持女神龙和鬼见愁的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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