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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命令谁
穿过一道游廊,跟着带僧帽的白俊小僧进了名叫岁声的禅堂。老长老在正堂木榻上看书,见夏苍进屋放了手里的书,眼神示意徒儿引介来人。神色态若。
“她说她叫夏苍。”
语罢,住持老僧定睛看了眼面前略有焦虑的女生,点了点头缓缓起身从红楠木书架上拿出一册文件夹,并从文件夹中拿出一张纸。
“没想到你真的来了。”递过一张旧得发黄的纸。方丈手上绾着的瑙红念珠磁磁脆响。
夏苍伸出手接过纸页。目光触及白纸黑字时,心脏不由微颤。
这世界有多少人真正了解你。
大到你决定人生动向小至你愿意挑选哪个口味的水果糖,而且绝对清楚地知道你之所以会做出这种抉择的因由始末。
不比一道x射线洞察隐匿于身体内部的细小病害并清楚成像虚无,更甚者,在足够了解你的情况下她能直接刺穿你的灵魂,引着你,带领你,顺理成章地走向在你看来自然而然却已经如她所料的此时此刻。
没有下怀,可夏苍深深体会到的是溢满胸腔的正中。
“她什么时候留下的这张纸。”
“今早。应着晨钟交给我的。”老人家应着。
“没说别的么?”
“拖我把它给名叫夏苍的人。”
“如果我没来呢?”
“她说你会来。”顿了顿又说“实在不来,就算了。”
“她是一个人?”
“同来的还有一名男子。”然后方丈大师欲言又止,片刻还是接着说道:“这名男子为寺院募捐一笔高额善款,祈请在后山建一幢藏经阁,定名归原阁。”
夏苍眉头紧皱,不置一词。大师未再多言,示意小僧领客人出去。
游廊梁柱红漆脱落,两侧的多年生龙槐枝叶参差,形状诡怪;更外围一层的杉木高大壮阔,细小密叶把这盛夏丰沛阳光遮的纤毫不漏,偶尔浮动的光斑也是因为头顶青瓦经年失修,略有残破,泄密一样放了逃窜的光点挣了树影的追捉投影在地面。
幽幽起了风,大树枝蔓稍一晃动,原本就根基不稳的光斑就又溶进阴影,消失不见。
夏苍讷讷盯着消失的小亮点,觉得下一秒风停,它就会出现。手里拿着的一页白纸不再颤动预示风已经停了。
可是,为什么明明刚刚还清清楚楚看在眼里的细小光点,却怎么都不闪动了。
眼睛有点发酸,闭两秒再睁开的时候,终于能心平气和的聚焦在边缘已经被自己捏皱了的纸上。
正中央的位置,气势磅礴的写着司马炎那略宽的大气楷体,一笔一划,郑重其事。
——不要和他争。
——听话。
字字端正,反常地没有连笔,好像遗训似地不容怠惰必须声声入耳使信息得以传达。有那么几秒,夏苍觉得自己确实听得到她严令但略带劝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反应过来时,除了风吹大树的哗哗声。
什么都没有。
听话?安抚无理取闹地小孩子么。
我因为惊扰四邻而不得不在旷寒的空地里抱着九个月的他慢慢踱步,听着脚底的雪咯吱咯吱如同邻里嘲笑却充耳不闻的时候不够听话?
我因为要上课而不得不把他独自一人放在逼仄的小摇篮里,回到家惊慌恫恐于他没有声息的小脸泪流满面自责愧疚的时候不够听话?
我因为周身绕着这小小孩童而不明所以的被冠以品行不端为人不正,受尽同学编排却仍然为了奖学金而不得不积攒支持度的与人为善着的时候不够听话?
那为什么还要写这么一张纸条以这种方式传给我,简直像极了死亡游戏的死亡通知,特别没有人情味的下达别人无法接受的命令。可恨的是发令者从始至终没露过面。
玩弄于鼓掌。虽然有点主观,但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之前还信心满满要好好帮你保护好他哪怕力量悬殊,就在刚刚不久之前。
之后‘不要和他争’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脸上嘲笑自己自不量力。
两眼极度不甘的盯着纸上的两行字,没有动作,下一秒包里的手机响起,夏苍怀疑还是自己在幻听,直到电话被她不明所以的接通才有点真实感。
“喂?苍苍吗?”
足够真实了吧。
“我是姐姐。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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