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早勿看】花与剑

　　药师寺琉光见来人正是花月慧，俯身对他施以一礼，凝霜知道此人厉害，如今主人这般轻易现身，岂不是要置身自己于危险之中，她心里越发焦急起来。

　　“无妨，你不用为我担心。”

　　花月慧知道凝霜心思，他走过来，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头叫她放心，越过凝霜，他对眼前的药师寺琉光说道：

　　“先生金越国远道而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杀我？！”

　　“是的，王爷。”

　　“那先生先看看这个，再决定是否将我杀死。”

　　他递给药师寺琉光一个锦匣，内有宝册金印，旁人并不知晓其中内容，药师寺琉光看后摇了摇头，似乎对其中所示的内容并不相信。

　　“金越王受东瀛人的控制，不得已才和天一阁联手，如今为平靖海患，我朝天子格外施恩，将金越国纳为附属国，在海上贸易的条款上又给予了格外优厚的待遇，林氏父子助纣为虐，本就不得人心，你家主提早看清形势，果断弃暗投明，为自己挣了个光明的前途，尊驾受人蒙蔽，如今与我杀的两败俱伤，到头来不过是为了旁人作嫁衣裳。”

　　“我并没有得到主人的命令，我不能相信你的话。”

　　花月慧知道此人不会如此轻易便相信自己，他又将一封密函交给药师寺琉光，他打开看后，这才
　　对花月慧方才所说之语相信了几分。

　　“匣内册封金越王的宝册金印乃是我朝天子亲笔所书，我虽身处高位，却也不敢于国事上作假，你家主人的亲笔书信是我刚刚截获所得，他的字迹想必你是认得的。他一早便在暗中与我朝来往，只是未挑明立场，实则做东瀛人那边的细作而已，我想他一早便对你们几名死侍有过密令，叫你们改变计划，只不过这封密函被人截下，这才将你们这些人蒙在鼓中犹不自知。”

　　此事事关重大，药师寺琉光知道花月慧于此事上作为不敢有假，知道事情真相竟然是这样，他坚硬的表情慢慢地松懈下来，直至变得柔和，拱手对花月慧又是一拜。

　　“我并不知道其中隐情，做下许多错事，险些破坏了主公的强国大计，实在罪无可恕。”

　　他走至一旁，抱起血泊中的雏玉修罗，那娇艳的女子此刻已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只是唇角上还留有些许的体温，那银发男子看着她的神情忽然变得十分温柔，他在她的耳畔呢喃着，最后在她的嘴唇上落下一吻，他抬起手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对着怀中之人说话。

　　“有时候永生并不见得是件好的事情，愿你我来世不再为忍。”

　　他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直至青紫，是雏玉修罗的毒发挥了作用，药师寺琉光有金刚不坏之身，但并不代表他没有弱点，他渐渐地停止了呼吸，身体很快腐朽，直至化为枯骨，飘散在烟尘里。

　　“我想他应该活了很久，我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太多的人世的痛苦，这已经超出了一个普通人一生对世界的见识与了悟，云儿，他方才说了些什么，你可知道？”

　　云生不知何时出现在花月慧的身后，她看到方才一幕，心中不免唏嘘。

　　“我想他应该说的是，北斗千秋，人生大苦，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

　　她从身后抱住花月慧的腰身，将脸颊轻轻靠在他的肩上，云生鲜少有这样小女儿情态，花月慧见此不免轻笑道：

　　“何故如此悲伤，如今危机退去，咱们更该高兴才是，我会一直陪伴着你。”

　　他笑着转身将云生揽进怀中，众人见大敌已退，都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骆孤峰一直随侍花月慧身侧保卫他的安全，他也未想到方才战事如此惨烈，赶忙和飞霰等人为邵青松等医治，莲花山庄在经历这样一场战事后元气大伤，云生看着天边的夕阳残照，心里不知为何竟然还是久久不能释怀。

　　“这里风大，你身子刚好，有骆坛主和斓儿他们在，你放心就是，我先扶你回去休息。”

　　云生担心花月慧身体，在确定叶灵修等人虽身受重伤，却暂时无碍后，花月慧也稍稍放下心来，这才觉得身心早被掏空似的疲惫不已，他点了点头，叫云生陪着他先回梦仙居。

　　“云儿，等事情了了，你还回到我身边好不好？我不会勉强你，只让我每天能看到你就好，你若是不介意，我与你兄妹相称便是，你是了解我的，我不会做任何让你不快的事。”

　　他说的诚恳，云生听了心里有些难受，也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

　　“等你好了，等大家都好了，我和你把玉瑶好好抚养长大，莲花山庄宛若人间仙境，天窟常年苦寒，我兄长身体不好，他若愿意，也可以时常来看看我这个妹妹，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花月慧一听云生这样说，哪里敢说不愿意的话，赶忙不住地点头，云生见他方才等待自己答话时的紧张情状，心里觉得有趣，忍不住地轻笑起来。

　　“云儿，我觉得有些不舒服……”

　　再说话时花月慧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虚弱，云生感觉出他走路脚步也有些虚软，本以为他又是想诓骗自己，本想揶揄他两句，可再看他此刻脸色苍白中透着铁青，全然不像在装蒜，这下心里不免着慌，她精通医术，在他腕子上一搭脉搏，云生心里猛地一惊。

　　“不好！你这是中了‘碧螺’，此毒凶险，你莫要说话，赶快坐下，我为你运功解毒。”

　　她命花月慧赶忙盘膝坐下，凝霜方才跟在他二人身后，见他二人这样亲昵，也不敢离得太近，忽见自己主人不支道地，她心里一惊，忙要上前相扶，却发觉自己也如他一般出现了相同症状，这才知道自己也中了剧毒。

　　“凝霜，你武功高强，先不要说话，静心运功赶快把毒逼出来是解毒的唯一方法。”

　　凝霜点头依言照办，云生此刻也顾不得其他人，只将解毒的方法告诉大家，便潜心先救花月慧。
　　内息运转整一周天，云生虚耗许多内力，才将花月慧体内的碧螺逼出，云生体力消耗巨大，觉得有些力不从心，花月慧并非习武之人自然更是辛苦，倒在云生怀中早已人事不知，待众人渐渐解了毒，勉力支撑扶起花月慧先回梦仙居，云生也强打精神站起，还未走出几步，忽听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花庄主手下果然高手如云，中了‘碧螺’还能这么快就能解毒，真是叫人佩服。”

　　云生看向来人，跟随此人的大队人马此刻已是破门而入，云生心里暗道一声不妙，想来南斓他们此刻怕已是为人所控制，眼下怕是凶多吉少。

　　眼前的男子比从前成熟不少，乌发高高竖起，一双凤目轻挑，眼神有如寒潭一般冰冷，薄唇吐出一丝冷笑，在墨色的银色镂空玄纹镶边的衣袍的衬托下，容貌显得更加俊逸非凡，此刻天边晚云渐收，净天琉璃，眼前男子拨弄着身前的流花结，冷笑着说道：

　　“我许久未曾与姑姑相见，今日见您精神大好，徒儿也能安心了。”

　　“这次竟和对付雷家堡的手段如出一辙，我应该早就想到此事是你所为。”

　　云生将花月慧挡在身后，对着林烈恨声说道，眼前的男子一如从前，可眼神却不似少年时清澈单纯，林烈口中说话虽然客气，可神色中却早已是寒意逼人，杀机顿起。

　　“你总是挡在这人的前面，他有什么魅力，值得你这样为他？！啊，我忘了，从前你也是这样护着我的，只是这个人出现后，你就离我越来越远，直至将我忘掉。”

　　“你莫在胡言乱语！”

　　“我在胡言乱语？你连孩子都和这人生了，如今在我的面前还装作什么正经，当年你引诱我父亲
　　不成，不想今日还能攀附花月慧这样的金主，着实是好本事。”

　　林烈如今所言对她已是全无半分尊敬，云生听了初时还是觉得伤心，只是面上却还得故作冷峻，可转念一想，她与林烈十余年的师徒情深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妄想而已，也就对他方才所说恶言释怀了。

　　“你究竟想干什么？！”

　　她警惕地看着他，她知道林烈此行的目的绝不简单，林烈见她面对自己竟用如此陌生的目光，怒极反笑地说道：

　　“姑姑莫要紧张，我这次来不过是算准了‘碧螺’要在此时发作，亲自请花庄主到红叶山庄做客几日，你知道的，如今朝廷叫我们为难，有了这位王爷做免死金牌，我们便能安全许多。”

　　他说的云淡风轻，话里却是句句歹毒，云生头次发觉他的音容中竟全是无赖之象。

　　“你们若想救他回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关键看师傅你是如何打算的了。我的要求不高，你只要把‘雪衣神功’交给我，再让朝廷附送十万两黄金，我便保证不伤他一根头发。”

　　“痴人说梦！”

　　云生对他这些卑鄙的作为十分厌恶，不等她拔出清霜剑，林烈已是飞身向前，脚步飞速移动，他手中并未有兵器，近身与云生缠斗十余招，忽然一掌劈向云生后心，云生内力消耗大半，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一个躲闪不及，被这一掌打翻在地。

　　“承蒙师傅严格教养，使我一刻不敢荒怠。如今看来，我的武功一直都在精进着，师傅养尊处优惯了，功力已是大不如前。”

　　他打伤了花月慧近身几人，将人一把抢了过来，把花月慧扔给了一旁的手下，转身对云生笑道：
　　“一个月后，我在红叶山庄内等候师傅的消息，花月慧是死是活，全看你的意思了。”

　　“等等，你放过他，我跟你回红叶山庄！”

　　“你太高估自己的价值了，……怕是援兵即刻赶到，我可不想惹麻烦，事情再无可商量的余地，你们且看着办。诸位，后会有期！”

　　转身命令身后众人撤退，云生眼看人被林烈擒走而救不得，心里既怒且恨，但她心里清楚，再如何愤恨也是于事无补，该想如何将花月慧救回才是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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