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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天色已亮,我随着应值的宫女鱼贯而入到了后殿,值夜的宫女早已伺候康熙梳洗完毕,他从寝宫跨步而出抬眼见了我便笑道:“丹若儿,朕还真有几日没有见你。”
我微福了福笑道:“劳万岁爷惦记着,奴婢这些日子不应值。”
他一边朝外走去,一边说:“昨儿午后朕去了坤宁宫,看皇后的气色大有好转,朕说过你善解人忧,看来真是不负所望。”
听他说昨天下午去了坤宁宫我心里不由得紧张了,如果他下午去了皇后那里,那他什么时候走的?若是小德子向他提起昨夜见到了我,那我的谎话就不戳自漏了。
低头不语,他已出了门,见我没有跟上来转头对我:“哎,朕看你怎么不同于往日呢,退朝之后到朕的南书房去,有话和你说。“
我施礼道:“奴婢遵旨。”
心里惴惴不安,往南书房走去,远远的看到云秀经过,我提声:“云秀,这是干什么去?”
云秀本是我上次受伤被皇上指来照顾我的,待到我伤势已经痊愈她便又回去了,平日里各忙各的差事也很少见面。
她见是我也又惊又喜:“姑姑怎么这么得闲,不在皇上身边伺候着的吗?”
“我虽在养心殿伺候皇上,但近日准我休息,所以才如此得空。”我见随着她的一行宫女手中捧着各式的贡品急步朝前殿去了,便好奇的问:“你们这是在忙些什么?”
“这不是皇上召见三位藩王进京,太皇太后下了懿旨要‘尽显大清之威仪。’这宫中上下就都忙着呢。”
我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想康熙若是知道吴三桂称病不来会是什么反应?,我若告诉康熙吴三桂并不在云南而是已经秘密进京了,他又会怎么办?
云秀见我呆着不说话问:“姑姑想什么呢?”
我方缓过神来,干笑了一声:“没什么,我在想着等大事我们当奴才的要尽心才是。”
云秀笑:“自然要尽心的,要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姑姑提点些,毕竟是在皇上身边当差的,眼光远些,心也比我们细致。”
我浅笑的说:“说什么提点呢,都是为了皇上当差,我若想到的一定会说,快随她们忙去吧,咱俩尽在这说闲话,别误了正事。”
康熙撤藩之意已决,一旦下了旨意,三藩必反无疑,倒是将是一场激战,生灵涂炭。难道这三藩就必须要裁撤吗?大清入关三位藩王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天下平定又要裁撤?这不正是吴三桂所说的“兔死狗烹”吗?
想到这里我自己不禁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怎么能向着吴三桂说话呢?晃了晃混呼呼的脑袋抬眼观看已经到了南斋门前。此时康熙已经退朝归来,见我正在门前立候,并没有说话。我跟在最后,随着一行人进了南书房。我偷观瞧,今天来这南书房的官员还真是不少,明珠,周培公,索额图,图海,熊赐履,最后面还跟着高士奇。
进了屋子自觉得我呆在这里不合适,更怕别人怀疑我探听军机,于是我便绕道后房等着皇上召唤。
想起高士奇自觉得好笑,康熙八年便入太学,初觐皇上,被钦赐拨取,记名翰林院供奉,去年开御考他又御试第一,说起来也是个大才子了,可我怎么看他怎么不带着才子的架子,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架势,说起话来也是天一句,地一句的,不过关键时刻还总能说点有用的出来,甚讨皇上的喜爱。
正想着,高士奇一步三摇的从前堂转身到了后房,我起身深深施礼:“奴婢见过高大人,高大人吉祥。”
他自捡了个椅子坐下,左顾右盼的打量着这间屋子,心不在焉的说:“免礼吧,你倒是会躲清闲,不在前面伺候着,自己跑到这里来喝茶来了。”
我垂手而立面带挑衅的笑意:“万岁爷让你奴婢在此等候,并未让奴婢前堂伺候,故而得闲,高爷若有见不得奴婢闲着,有什么吩咐,奴婢伺候着便是了。”
他抬眼看了看我轻笑了声道:“还真是个嘴叉子厉害的丫头,不过依我看再厉害的嘴也不如厉害的腰杆子。”
他是在说有康熙给我撑腰我才敢如此说话,于是我恭谨对他道:“恕奴婢愚钝,不明白厉害的腰杆子是什么,又从哪来的。”
“哈哈哈。”他仰头大笑:“好一个厉害的丫头,你那厉害的腰杆子在前堂呢。”
说完我俩相视一笑,我又问他:“高大人怎么不在前堂议事,也跑到后堂来偷闲来了?”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有什么可议的,圣上之意已决,多说无益,与其在那和他们争论不如找个灵秀的说说话儿。”
我笑着我点头,为他换了杯热茶:“大人高抬了。”
“我没说那个灵秀的就是你啊。”
“你!”我手插着腰直运气:“高大人慢慢喝,小心别烫着了!”
正说着康熙从前堂走进来,板着脸:“说什么呢?”
见康熙进得屋来,而却还是冷着一张脸,我与高士奇两个人都谨慎的退到一边,我小心翼翼的说:“回皇上话,奴婢给高大人换了热茶,提醒高大人茶水热,别烫着了。”
依旧冷着脸:“你这会子倒是对高士奇关怀别致了。”
一句话说的高士奇面露土色刚要说什么康熙又开口道:“罢了,罢了,都下去吧,让朕静一静。”
人常说伴君如伴虎,看着皇上面色不快谁在他身边呆着谁倒霉,既然他让退下,众人都悄悄退了出去。
谁知还没走到门口康熙叫住我:“丹若儿,你留下,朕有话和你说”
我顺便告诉奉茶的宫女:“为皇上敬上一杯花茶,要‘翅茎补血草’的。”
宫女退出去准备敬茶,康熙闭着眼睛靠在榻上问我:“朕还是头一次听说‘翅茎补血草’能当茶饮,怎么想起给朕喝这个。”
“会万岁爷的话,‘翅茎补血草’这草有清火明目,宁神定气的功效。”
“哦,你是看朕这会儿心神不宁?”他抬眼着我
“奴婢不敢,奴婢自作主张了,如皇上不喜欢让她们把茶换回来便是。”
“看来今儿是太严肃了,朕没有怪你的意思,就尝尝这‘翅茎补血草’吧”
说话间有宫女已经把茶敬上,康熙轻轻掀开茶具,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弥漫开来,不很浓郁,却悠然绵长,他点了点头小酌了一口:“还不错。”
“皇上,这翅茎补血草还有两外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
“翅茎补血草又叫做‘勿忘我’”
话毕,一片寂静,只听得见两个匀称的呼吸声,许久他放下茶杯缓缓的说:“多情自古伤离别,好一个‘勿忘我’啊。”
他起身出了门,我也随了出去。他只管自顾自的走着,像是心事重重,又好像无事闲游,我暗自摇头轻轻的说:“皇上,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信口道:“有什么说只管说吧。”
我小心翼翼的观察者他的表情,见没什么不悦之色便轻轻的开口道:“万岁爷,其实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他一愣:“你说什么?”
“奴婢说,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他回身盯着我,黑洞洞的眸子了刹那间闪烁着明光:“好,说的好!无论多少人反对,朕也要力排众议。”
“皇上圣明,独断乾坤。”我俯身道。
“刚才朕还苦恼,朕召见三位藩王进京,可平西王称病,明摆着不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满朝文武现在都反对撤藩,朕还真是考虑,这藩是不是不应当裁撤了。经你这么一说,朕才反应过来,他们反对撤藩,朕不能动摇,擒了鳌拜,又来个吴三桂,南边有郑成功自立为王,北边蒙古的草原狼虎视眈眈,朕这个皇帝不好当啊,要想攘外就必先安内,三藩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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