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华轻轻

　　柯顺笑了，“那我亲自去找她一趟好了，应该无大碍。您是没见过那姑娘，胆大着呢！”
　　“那就有劳柯师爷了。”
　　“大人客气，我现在就去，正好也让她来看看瑞修的情况。”说完，饭也不吃了，起身离府去找杨纤祈。

　　这么一折腾，所有人吃饭的兴致也都消失殆尽。
　　秦凯尘和董家兄弟一起往回走，路上，董秋渊就说，“这个案子，真是越来越麻烦了。”
　　秦凯尘点头，“是啊，这个黑衣人究竟是谁，出现两次了，都没抓到。”
　　“何止没抓到，连长相特征都没看清。”

　　“你们俩，在想案子？”董秋毅说话。
　　“是啊，大哥你没在想案子？”
　　董秋毅叹口气，“我在想轻儿。”

　　“秋毅，你是想把轻儿送回家？”
　　董秋毅看着秦凯尘，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苦笑，“不过现在后悔估计也晚了。”  
　　“不晚，现在收拾东西，明儿个我就启程送她回家。”
　　董秋毅瞪了董秋渊一眼，“你怎么从来都不想些好主意！”
　　董秋渊绕到秦凯尘另一边，站得离他大哥远点儿。“大哥，我还没说什么，你怎么就急了。”

　　董秋毅又瞪他一眼，“你也不想想，依轻儿的性子，她能不能乖乖跟你回家。”
　　“就算到家了也能再跑回来。”董秋渊补充。
　　“知道还说！”
　　“那怎么办，送又送不走，赶也赶不回去。”董秋渊抓耳挠腮，为难啊！

　　“怎么办！”董秋毅站到秦凯尘和董秋渊面前，“你们俩！马上去给我接着查案子！尽快破案，案子破了，我就能带轻儿回家！”
　　董秋毅拿出了在商场谈交易说一不二的气势，盯着两人，“要是拖延一点时间……”

　　“大哥，我们现在连晚饭都没吃呢。”董秋渊可怜兮兮看着发号施令的自家大哥。  
　　“还吃！啍！”董秋毅很是不客气的啍了一声。“只进不出，你难道是想把我们家里的玉貔貅搬下来自己蹲到架子上去么！空学一身武功，连个黑衣人都找不到！嗯？！”

　　董秋渊张张嘴，最后就剩了声音极小的一句话，“我也不是只进不出啊。”
　　“你说什么！”董秋毅眯起眼，“你再说一遍！”

　　“没，没，什么都没有！我们马上就去查案子。马上！”董秋渊和秦凯尘一齐摆手。
　　“噌”一下，窜上房，跳到府衙外。

　　董秋毅看他俩没影儿了，叹口气，嘟念一句，“没一个省心的！”，回屋了。

　　大街上，两旁的铺子不少都已掌了灯。
　　秦凯尘和董秋渊在街上毫无目的的转悠。  
　　“唉！”董秋渊踩着路上不知从哪儿飞来的石子，唉声叹气，转头看秦凯尘，“你说我冤不冤。”
　　秦凯尘也没好气，“你冤？我才冤！你们兄妹的事，非要拽上我一起遭罪！”

　　董秋渊拍拍秦凯尘的肩膀，“行了兄弟，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现在才想起来抱怨，晚了！”
　　扭头，看见旁边一家饭馆，“走吧，饭还是要吃的，吃过饭我们再去查查那个岑绿如。”

　　秦凯尘点头。“也好。”
　　俩人进了饭馆，要了四个菜一壶酒，因为心中憋闷，也不说话，边吃边想自己的事情。

　　“哎，听说了么！如绿姑娘今晚要重新登台了！”
　　“这还用你说吗！今儿个下午这人都传疯了，说如绿姑娘病好了，今晚就要重新登台献艺。”
　　距他们不远处的一张桌子，坐着两个人，边吃饭边讨论。

　　董秋渊和秦凯尘都停了筷子，对视一眼，董秋渊就笑了，“这叫什么！”
　　秦凯尘也高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过去看看。”
　　奸笑，“走。”

　　董秋渊拿着酒壶，调整了一下表情，尽量让自己显得市侩流氓一些。秦凯尘在后面，也跟着过去。
　　俩人到了那桌客人眼前。
　　董秋渊笑着把酒壶放到那桌客人的眼前，“兄弟，加个座，介意不。”

　　那桌客人抬头看，是两个俊秀小伙子。
　　其中一人就说，“啊，不介意，二位请坐。”
　　董秋渊和秦凯尘也没客气，拉开凳子，坐好。

　　秦凯尘一抱拳，“在下姓秦，二位，怎么称呼？”
　　“免贵姓迟。”
　　“我姓杜。”
　　董秋渊又让小二加了两个杯子，给二人斟上酒，四个人就聊开了。

　　“看二位，不像是本地人。”
　　董秋渊笑笑，“大哥好眼力，我们是游玩至此。”
　　“这样啊，你们算来着了，青州这个时候风景最好，特产也多。”
　　“不仅特产多，这青州也出美人儿吧。”董秋渊压低声音，挑挑眉毛。

　　那人愣了一下，哈哈笑了两声，“合着二位兄弟是来找美人儿的。”
　　董秋渊喝口酒，“抱得美人归，那可是人生一大幸事啊。我刚刚听二位在讨论，如绿姑娘？”

　　姓杜的那人点点头，“这如绿姑娘是广彩楼三个月前请来的歌姬，不仅嗓子好，会唱曲儿会乐器，人模样长得，给个仙女儿都不换啊！”
　　“哦？”董秋渊面露惊奇，“有那么漂亮？”

　　姓迟的那人点点头，“听说，凡是见过她的人啊，都被迷得三魂丢了七魄，整日呆在广彩楼听曲儿不挪地方呐。”
　　“二位，见过那如绿姑娘？”秦凯尘问他们。

　　俩人都摇头。“哎！想见如绿姑娘啊，那可难着呢！”
　　董秋渊一拔胸脯，故意很是张狂的说道，“这有何难！爷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

　　“光有银子，你也就只能进得去大门，隔着帘子仰头听如绿姑娘唱曲。你要是想一睹芳容，非得有权又势才行！”
　　“我听二位刚刚说，如绿姑娘今晚重新登台，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这才是秦凯尘真正想知道的。

　　“可不是！一个月前啊，发生了这么件事···”
　　自从广彩楼里请来了如绿姑娘，这青州方圆五里，无论大小县城远近村落，老弱妇孺，就没有不知道天仙一样的歌姬如绿的！

　　很多人是打破了头的想进广彩楼一睹美人儿容颜，可是，人家广彩楼里也有规矩。
　　光进门，就要三百两银子，听曲儿的时候有个座儿，五百两银子！
　　要是想见绿如姑娘一面，那真是比登天还要难！

　　光有银子不行，你还得有权有势有关系，当然这如绿姑娘名声越响，闹事的也越多，可是到后来不知怎么都被压下去了。
　　就有人说这如绿姑娘背后有人撑腰，还是京城里的大官！

　　一个月前，就不知从哪儿跑来个破衣烂衫的穷小子，喝得醉醺醺，硬是要往广彩楼里闯。口口声声说，如绿姑娘要是不出来见他，他就一头碰死在门外。
　　都以为他开玩笑，也没有个人搭理他。
　　出人意料的是，这家伙，说到做到，一点也不含糊，真就碰死在广彩楼门口。

　　从那天起，如绿姑娘就再也没登台唱曲儿，说是受了惊吓，病倒了，要休息些日子，这一歇，就歇了一个月。

　　董秋渊瞪着眼听，“真的就死了。”
　　“可不是呢！好多人都看见了，流好些血啊。”

　　“看样子这如绿姑娘还真值得见上一面。”秦凯尘放下酒杯。
　　“二位，准备去广彩楼？”
　　秦凯尘笑，“自然，有美人儿看，岂有不心动之理。”说完，给董秋渊一个眼色。
　　二人起身告辞。

　　俩人边往外走，就听着后面杜迟二人低声说，“没想到这姓秦小伙子长得一本正经，还逛青楼啊。”
　　“你也别说人家，你也好没哪儿去！”

　　董秋渊忍笑拍拍秦凯尘的肩膀，“兄弟，长了一张一本正经的脸，还让你去逛青楼，委屈你了！”
　　秦凯尘哭笑不得，算了，认了吧。

　　两人快步赶往广彩楼，到了门口，一看。嗬！这人，还真不少啊！
　　广彩楼大灯笼高高悬挂，映得那片天都亮如白昼，门口人来人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窑姐儿挥着各色的帕子，空气里弥漫着有些刺鼻的脂粉味道。

　　董秋渊看到门口站着的窑姐儿和龟奴，头都大了，抹回身，就想往回走。
　　秦凯尘一把把他拽住，“你想上哪去？！”

　　董秋渊苦着张脸，“凯尘，你自己去吧，这是最后一件衣服了，再弄上些香味，我就得光着膀子满街跑了。”
　　秦凯尘一瞪眼，“没得商量，你必须去，明儿个我掏银子给你买衣服！要么···”上下打量董秋渊两眼，“你真想把你家的玉貔貅搬下来，自己蹲上去！”

　　董秋渊脸蛋子抽了抽，“还是算了，走吧。”
　　“这就对了嘛！”秦凯尘拍拍他的肩膀，“没听刚刚人家都说了，我长得太过一本正经，不适合逛窑子。”

　　董秋渊眼角又抽了抽，“合着，我就长了一张适合逛青楼的脸。”
　　“人家那是在夸你风流潇洒。”
　　“风流？潇洒！拿轻儿一句话来讲，逛青楼的都不是什么好鸟儿。”
　　“破了案子，把你家的小姑奶奶送走才是真的！”

　　俩人边说，便往广彩楼的门口晃。
　　隔着条街，往里面望。

　　“我说，这进门还真要收银子啊。”董秋渊伸脖子张望。
　　“还真是啊！”

　　进了广彩楼大门，有两条长廊，中间是楼梯，楼梯的边上，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一张椅子上坐着个龟奴，把一个本子和毛笔，递给桌前站着排队的客人。
　　另一张椅子上面，坐着个老鸨子，头插红色牡丹，一身绿衣服裹在肥胖的身上，怎么看怎么像圆滚滚的粽子，头顶个红枣，涂的血盆大口，乐得嘴角都咧到耳根了。

　　为什么？数钱呗！十个手指，个个都有一把筷子捆起来那么粗，一张张银票在手里捏着，眉开眼笑。
　　“呸。”吐口唾沫，数完了抬头，眼睛眯都眯成一条缝了，扯嗓子喊，“罗老爷，八千两，雅座一个！”

　　楼梯上立马下来一个下人，手里提着茶壶，点头哈腰，把站在桌前的罗老爷请到楼梯上，领走了。
　　老鸨子甩甩帕子，“下一个。”

　　桌前人把银票递上，一数，老鸨子抬头，上下三圈打量来的人，末了，甩帕子，“一千两，给在后面加个做就行了！走吧走吧。”
　　那人还直作揖，“哈，谢谢锦娘。”

　　老鸨子抬头，见门口进来个人，立马站起来，边拿帕子擦额头热出来的汗珠子，边迎上去，笑，“钱掌柜哟！可是好长时间没见着你了呦！今儿个可算又想起我锦娘来了呦！”

　　董秋渊和秦凯尘在门口看着，一哆嗦，搓胳膊，这人说话怎么就那么多的零碎儿！

　　被称作钱掌柜的人也拱手笑，“好长时间不见，锦娘你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哟！钱掌柜的说话就是中听！谁不知道，我锦娘，在十年前那可叫赛西施！”
　　“哎，现在也不老！风韵犹存啊！哈哈。”
　　“啊！哈哈。”
　　俩人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董秋渊咽了口唾沫，拽着秦凯尘，“这活我干不了！司炘比较合适，咱今晚还是先回去吧。”
　　“不行，来都来了！难道还回去。”
　　···

　　“锦娘，我那位子？”
　　老鸨子拍着帕子，“我办事，钱掌柜的还不放心吗，位子早就给你备下了，视野好着呢！土子，带钱掌柜的上座去看看！”
　　“好嘞，钱掌柜的这边请！”
　　又一个人下来把钱掌柜领走。

　　董秋渊和秦凯尘还在撕扯。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进去！要么，回府衙，找司炘，让他去！”
　　“都说了，我长得就不像能逛窑子的人！现在找司炘，来不及了！”

　　“你不像，我像啊！你也不看看，那进去的都是些什么人！秃头的谢顶的，都是些土财主！”
　　“我们这不是在办案么！”
　　“说出去，别人也没有信的！要是让我爹知道我逛青楼，他非得打断我的腿不可！”
　　“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人知道。快进去吧，你明我暗，正好查个清楚！”

　　“不···”董秋渊瞪大了眼，不说话了。
　　“哎，我说你怎么了！”
　　董秋渊拽着秦凯尘的胳膊，可劲儿晃，“凯，凯尘！你，你快告诉我！是，是不是我眼花了啊！”伸出左手，战战微微指着广彩楼的门口。

　　“什么啊？能把你吓成这样！”秦凯尘顺着董秋渊手指的方向，看去。
　　看清后，张开嘴，就再也合不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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