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晋

作者:安*******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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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巡行


      康熙四十一年九月,准备了一个月的南巡终于开始了行程。

      我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得意地哼着小曲,时不时掀开车帘看一眼沿路的景色。因是秋天,原本的苍山叠翠此时都披了一层金黄的外衣,好似从天河流泻的碎金。

      “丫头,出一次远门儿就这般开心?”皇上笑吟吟地浅酌了一口茶。

      我收回视线,眨眨眼睛道:“出远门开心是其次,关键是看是和谁出远门啊!能跟着皇上南巡,可是威风着呢。”

      看来我的小马屁拍得还不错,皇上一副很受用的样子,放下茶杯捋着修剪地齐整的胡须含笑道:“朕出来是体察民情,可不是来耍威风的。”

      我忙执起茶壶为他续上茶,讨好地道:“皇上说的是,皇上爱民如子,玉儿不过是借着您的气派小打小闹一番,是……狐假虎威!”

      “哈哈!”皇上大笑,指着我道:“让你上朕的御驾还真上对了,不然这一路上,朕怕是闷地很。”

      我嘿嘿一笑,心下却在说,您是解闷了,苦地倒是我,我跟您同乘一辆车,当然我要伺候您了。胤祥还对我说皇上会带宫女的,可不是带了么,可是就带了一个,人家也是要休息的,休息的时候自然是我顶上了。

      “丫头啊,明日又是重阳节了。”

      我这边还在暗暗抱怨,皇上已转移了话题,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只附和着叹了一声:“是啊。”

      “朕记得,三年前有人说过,她想远离京城。朕答应了给她一年时间让她去想,现在已过了三年,不知她想得如何?”

      我抬头迎上那双精明的眼,此时正半眯着打量着我,似是只要这样看着,就能看出我的答案。

      我想了想,斟酌着回答:“皇上曾经问过玉儿,可有不舍之人?玉儿现在可以回答,玉儿仍是想离开京城。可是玉儿却走不掉,也放不下,玉儿想一生一世都留在他的身边,无论是何时,无论是何处。”

      行走了十日,我们一行人到了德州行宫,早早便有当地的官员跪拜迎接御驾。我同另一名御前女官暮雨跟在皇上身后下了马车,一路走入行宫,两边的大小官员俱俯首而跪,我在心中忍不住偷偷得意了一把,原来,狐假虎威当真很是过瘾。

      在行宫刚安置下,太子、四贝勒和胤祥,后面跟着一众大臣便来请安了。我自然不能当自己是个闲人,虽然事实上我的确是,帮着暮雨备好茶点方退了出来。

      在行宫里转了会儿,困得眼睛已睁不开,打着哈欠准备回屋子里睡觉,谁料推开门,胤祥正坐在桌边,自顾自斟茶来喝。

      “你怎么在这儿?”我惊讶地问道,

      “皇阿玛也累了,我们就都退出来了,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半天。”

      “四处走了走,这行宫还真大,险些迷了路。”我又打了一个哈欠,走过去一头栽倒在床。

      胤祥却不让我睡,捏着荷包的一角,穗子落在我的脸上,痒地难受。我恼怒地瞪他一眼,拽下荷包扔到一边,“别吵,我想睡觉,这几日都没睡好。”

      胤祥叹了一声,枕着胳膊躺下,“辛苦你了。”

      我哼了一哼,“早知道你们都不是好人,诓我出来做苦力,现在如何?一句‘辛苦了’就想打发我?”

      他笑着看我,“不然你说怎样?”

      说着凑过头来,我忙向后一躲,仍躲不过他的魔爪。

      然而他虽抱着我,却没做别的,只是伸手捋过我垂下来的刘海,有些心疼地道:“不过几日就瘦了,今日你早些休息,明日抽空我带你出门给你打打牙祭。”

      我连连点头,“嗯,我早先就听说德州最有名的当属德州扒鸡了,还有什么武城烧饼。”

      胤祥忍不住一乐,捏着我的鼻尖道:“是武城旋饼。”

      “嗯,旋饼,还有保店的驴肉,还有……”

      我不知道我还念叨了哪些美食,反正最后我睡着了,梦里,一只只烤地焦黄酥脆的烤鸡纷纷朝我飞来。

      在德州待了几日,正当我们准备启程继续向南行驶时,太子却突然病了。

      在我的印象中,太子不像身娇体弱之人,这一次的病却来得如此急,的确有些匪夷所思。

      而最令人奇怪的是皇上,都说他最疼太子,这几年在宫里看得多了,对于这点我也深信不疑。可是这一次,皇上却没有表现出为人父得知爱子生病时应有的焦虑和心急。

      若说太子的病不重,皇上为何会将他留在德州养病,还叫来远在京城的议政大臣索额图前来侍奉太子?若说太子病的重,为何皇上并没有多少担忧,反倒只留了一些侍卫在行宫保护太子,却带着其余人继续南行呢?

      不解,这一路的不解导致我也没了心思欣赏沿路的风景。其他人更是奇怪,皇上不似刚从京里出来时神清气爽,反而疲态尽显;四贝勒自不会来解我心中的疑团,我也不会傻乎乎地跑去烦他;而胤祥,看似和之前无甚差别,但我看得出,他常常心不在焉。

      三日后,我们到了泰安。

      皇帝都是喜欢登山的,尤其是泰山乃五岳之首,它在历代帝王心中的地位不可谓不重,所以当胤祥隐隐含着喜悦地告诉我说,皇上指派他去泰山祭天时,我着实吃惊不小。

      直到他动身去泰山后,我仍有些迷糊,不知道皇上的心里究竟是如何个想法。

      靠在栏杆上无聊地给池子里的鲤鱼喂食,隐隐有种预感,似乎这次江南之行并不会顺利。而胤祥的祭天,也不知道顺利与否。

      没来由地一阵心烦,我将手心里的鱼食一股脑儿都撒了进去,拍了拍手,转身欲回屋子里去,却见随行的太监们神色匆匆地从皇上的寝屋里出来。

      这是出了什么状况?

      我心下好奇,待他们都走远了,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刚刚迈上台阶,便听一声怒极的咆哮。

      “索额图这个老匹夫,枉朕如此信任他,朕的太子都是被他教唆坏的!”

      “咣当!”皇上的话音刚落,不知是什么瓷器成为了替罪羔羊,落在地上,想必已摔个粉碎。

      “皇阿玛请息怒,儿臣愿为二哥担保,一切绝非二哥本意。”

      四贝勒?他在屋子里?

      “你也不用为那个不孝子求情,他有胆子做,还没胆子承认吗!”皇上想必气得不轻,连声音都带着微颤。

      我不敢再听,忙放了更轻的步子小心翼翼地脱离危险地带。一路跑回屋里,又将门关得死死地,像是撞破了天大的机密似的。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索额图和太子究竟做了什么惹得皇上发这么大的火。太子不是病了吗?还有那个索额图,已故仁孝皇后的亲叔叔,权倾朝野,算是太子的强大后盾了。他们能做出什么令皇上如此大发雷霆之事?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摇摇头又不敢相信。这几年太子虽然劣迹斑斑,但是总不会真的密谋做出这种不容于世之事吧?

      我哀叹着坐起来,看了一眼窗外,午后的阳光正刺眼。

      胤祥,你何时能回来呢?

      直到黄昏,胤祥仍未回来。而我,在膳房缠着几位随行的御膳房大师傅,做了之前在德州吃到的花生酥糖,端着托盘走向皇上居住的院子。

      果然,灯还亮着。雪白的窗纸上映照出一个人的侧影,竟觉分外孤寂。

      “玉格格,”侯在门外的梁九功见了我,忙下了两步台阶迎过来,“皇上眼下不想见任何人,格格还是请回吧。”

      我淡淡一笑,“梁公公,玉儿是听说皇上尚未进晚膳,这对身子可不好。于是做了些花生酥糖,不仅能果腹,听御医说,吃些甜食也能改善心情呢。”

      梁九功还欲推辞,屋里传出一个声音:“让她进来吧。”

      我随着梁九功进了屋子,只见皇上已经从窗边走回桌案后坐下。

      我上前请了安,梁九功接过托盘转身在桌子上放了,夹了一块酥糖在碟子里,咬了一小口,朝皇上点点头。

      我斟了一杯茶递过去,“皇上为国事忧心,是天下之福。可是皇上也要为了天下百姓爱惜自个儿的身子才是啊。”

      梁九功抬眼看了看皇上的神色,只见他未发一言,抿了一口茶,又夹了一口花生酥糖来吃,细细地咀嚼。过了不知多久,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你这个丫头,还真有心。”

      我嘿嘿一笑,他又摆了摆手,梁九功告退着出了屋子。

      “丫头,你过来,跟朕说说,怎么想起给朕做这个来了?”

      我见他一副疲惫地样子,不知怎地,鼻尖微微泛酸,起身请示道:“皇上,玉儿见您似是很累,玉儿给您捏捏肩吧。”

      他一愣,旋即点头,拍了拍肩膀。我走过去,双手轻轻揉捏起来。

      “玉儿记得,哥哥走的那年,爹也是很伤心,呆呆地坐在院子里望着哥哥平时射箭用的箭靶。玉儿夜里睡不着,醒来听见娘在屋子里轻轻啜泣,爹虽未流泪,可是玉儿知道,爹的难过并不比娘少。玉儿就抱住爹的脖子,说:‘爹,你和娘还有我呢,玉儿会好好孝顺你们,连带着哥哥的那份儿。’”

      我松了手,绕到他的身前屈膝半跪着,“皇上,玉儿看得出,您现在很伤心很难过,可是因为您是皇上,您一个人不开心,全天下的人便都会陪着您不开心。皇上素来爱民如子,怎地舍得让天下百姓都不开心呢?”

      他微低了头望着我,这样近的距离,可以让我很清楚地看到,他眼角边的皱纹比三年前又加深了些许。

      很为这个为人父更为天下主的人心酸难过。这几日的随行,我亲眼见了许多,即使出门在外,每日还是会有奏折源源不断地从京城送来,在马车上他也不忘批改奏章。出门在外,亦是尽力做到一切从简。

      皇帝这个差事,做起来真的不易。

      可是为何,还是有那么多人为此争得头破血流?

      “丫头,是谁告诉你这些话的?”

      他在猜测什么?在怀疑什么?胤祥吗?

      我摇摇头,“是玉儿自己琢磨出来的,而且,以前也常听娘说起,说皇上您是个英明睿智的君主,是大清的福泽。”

      他眼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又好像放下了什么,发出低低地一声笑,“你娘啊……”他轻拍着我的头,感叹道,“你爹有你……是他之福。他虽英年早逝,却要比朕幸福。”

      胤祥从泰山回来的第二日,皇上突然取消了南巡的计划,按原路回返,路过德州,带着“病好”的太子回京了。

      而皇上临行前,却交给了四贝勒和胤祥一个任务,让他们去湖北走一趟。

      老爷子原话是这么对这哥俩儿说的:“你们代朕走一趟,问问那个郭琇,那湖广的田亩难道比我大清版图还大吗?竟然丈量了三年还没量完,差事没办好还想着要辞官归田,真是越老越糊涂!”

      就这样,原本的南巡人马分成两批,大部分人随着康熙折返回京,只留了少部分亲随同四贝勒和胤祥南下去会那个老糊涂的湖广总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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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南巡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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