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剑之心(剑圣×叶英)

作者:兰心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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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芙蕖(下,完结)


      他万分不愿就此醒来,手臂一挥,欲推开吵嚷之人,然而一只强有力的手掌捉住他:“思南,快醒醒。”
      他睁开眼,李君延的脸赫然近在眼前。
      小拓跋心中憋闷,遂揉揉眼睛有气无力道:“君延哥,你来了。”
      李君延目含忧虑,皱眉道:“我听重茂说,你今日去寻谢道长,说有人托梦问你学剑?”
      小拓跋低头,闷闷道:“我知你定不会信,但我总觉得那并非是梦。”
      “或许真不是普通梦境。”李君延并未反驳,反而若有所思道,“我瞧你房中有些蹊跷,恐怕着了别人的道。”
      “啊?”小拓跋愕然,不明白李君延话中之意。
      李君延续道:“我今晚暂且在你这里住下,看看你究竟如何做这些梦。”
      小拓跋虽感奇怪,但他也想解开梦中之谜,便满口答允。
      李君延环视此屋,目光从一应简洁的家具转到房中唯一突兀摆放的木盆上,胸中已有计较。
      抚菜依旧如平日般照料小拓跋起居,然而李君延投向她的眼神不自觉透出一丝探视与压迫,令她忍不住回视李君延,顿时被他眼中的通透了然逼得转过头,匆匆离去。
      小拓跋倒不疑有它,只是魂不守舍,直到临睡前还在考虑教小叶英剑法之事。
      漏转三刻,凉夜已深,小拓跋沉入梦乡。起初十分平静,房中一切如常。李君延有些瞌睡,仍努力打起十二万分精神,默念《心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念着念着,他亦神思恍惚,只觉自身晃悠悠行在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路上,前不见尽头,后不知归路。半梦半醒间,他嗅到一丝幽香,起于屋中一隅,幽微生发如活物,渐幻成一位妖娆妩媚的异族女子,翩然舞动,幻出无数婆娑鬼影,迷人心智。
      他脑中常留一线清明,于此刻骤然一惊,不自觉念出“南无喝呐怛那哆呐夜耶 ,南无阿俐耶婆卢羯帝,烁钵呐耶菩提萨陀婆耶 ”的金刚密咒,灵台顿时清静。
      此时惟见那木盆中莲瓣逐次展开,香气不断催生,迷惑着小拓跋陷入深眠脆弱的神经。那花香萦绕小拓跋,幻出一道妖艳红光,试图从他耳道探入大脑,忽而匣中剑鸣,惊扰妖物,那妖气越来越淡,但依然影响了小拓跋。他眉峰紧蹙,紧咬牙关,显然非常痛苦。
      李君延冷哼一声,高声念诵早年师父传授的金刚伏魔咒,“ 摩诃萨陀婆耶 ,摩诃迦卢尼迦耶谙 ,萨皤呐罚曳数怛那怛写,南无悉吉俐陀……”
      一字一句,掷地铿锵,简单的言咒却拥有最正统的佛门之力,那红光倏然散去,莲瓣亦渐渐闭合,屋中又恢复先前平静,然而李君延心潮再难安宁。
      他摇醒小拓跋,告诉他方才之事,并问清这花从何而来。
      小拓跋恼他惊醒自己,口中虽将花的来历做了交代,却又嚷嚷着要继续睡,还有紧要部分没能教给小叶英,他一定等急了。
      李君延道:“这侍女与你无冤无仇,定是受人指使。我倒要问问藤原先生这盆花是什么意思。”
      小拓跋见他生气,自己倒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一心牵挂梦中人,焦急万分喊道:“明天再说吧,我还要睡觉,他还在等我呢。”
      李君延知他确实疲倦,因为这两天妖物吸走他不少精气,遂柔声道:“你且先睡,我明日再找他们算账。但这花我得带走,不然你迟早被它吸光精气,变成一具骷髅。”
      小拓跋听得懵懂,他本来一连几日身体都十分疲倦,导致头脑昏聩,并未细思他话中之意,一听他说要走,便躺下再次入睡,这次一宿无梦,直睡到日上三竿才完全醒来。
      醒来后神清气爽,不复前几日那般疲劳痛苦。他反而不惯,想要回忆梦境,却发现自己压根没有做梦。
      这时他才想起昨夜李君延与他一番话,忙起身寻李君延欲取回睡莲。然而李君延处侍从告诉他,主人自从外出后一直不曾回来。
      他眼巴巴盼到暮色四垂,亦不见李君延踪影,无奈只得返回自己住所。满怀心事睡下,又是一宿无梦好眠。
      一连几日,他天天去李君延处拜访,然而那人仿似人间蒸发,一直不曾出现。而他亦再未梦见小叶英之事,这令他更加忧心千里之外的故人,整个人消瘦不少,精神亦不复以往,竟连最爱的剑法都无心练了。
      又一日,他拜访李君延仍扑空,终于磨光耐性,对屋中侍从道:“等君延哥回来,你告诉他我回唐国去了。若他有心,便来唐国寻我。”
      说完转身离去,刚走几步,身后便传来李君延的声音:“我原想躲你几日,等你心淡了再同你解释,没想到你竟这般糊涂。那睡莲是个妖物,专门引你做噩梦,吸取你心中焦闷、烦躁之气,助她修行。你若再每夜被她吸食下去,就会如她前一个主人一般,在梦中默默死去。那梦中情景皆是虚幻,你千万不可当真。我观叶公子面相非平凡之人,加之骨骼精奇,应是练武奇才,又怎会练不好剑法,你根本不该相信那种梦境。”
      小拓跋一愣,面上忽浮起一片悲凉,半晌方道:“我在这里一个朋友也无,整天冷冷清清。好不容易见到他,同他说说话,才没有那么难熬。君延哥,你就让我再见他最后一次,我只要看他平安,不管是真或假,都能心安。”
      李君延见他胸中光风霁月,并不将自己的欺瞒挂在心上,不觉心生愧疚。自忖花妖被他几日来超度去许多戾气,若自己能坚守小拓跋身边,引导他再次入梦了了心事,当不会被吸□□气。于是他思前想后,总算答允小拓跋的请求。
      小拓跋万分欣喜,同他回到房间。因为情绪激动,反而一时难以入睡,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同李君延聊天,渐渐乏了,伴着李君延在一旁念诵经文的声音,小拓跋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他首先看到静谧温婉的西子湖。然而今日的西子湖再不像一位淡妆浓抹的美丽少女,反而满湖芳荷肃杀,充满凋敝之气。
      不远处的藏剑山庄火光熊熊,哭声震天,照亮一方天空。
      刹那间小拓跋以为自己眼花,然而走近一看,只觉热浪滚滚,扑面而来。富丽幽深的藏剑山庄竟成了一个巨大火笼,火势凶猛,摧枯拉朽。
      木结构的楼阁屋宇被烧得噼啪作响,纷纷坍塌。杭州城全城震动,往来救火之人络绎不绝。然而其时正值夜风肆虐,更助火势。很快这沉淀近百年的精巧庄园被烧成一座空架子,四处可见衰户颓梁,断瓦残垣。侥幸逃出的人们抱头痛哭,还有人惊慌中落入西湖,呼救声远远传来,不绝于耳。
      小拓跋彻底蒙住,他未料到不过间隔几日,藏剑山庄竟发生如此惨祸。突然他想起小叶英还在庄中,他常被叶孟秋罚跪在剑冢,那处幽暗深远,一般人根本不知,若众人只顾逃命,将他忘记就遭了。
      于是他不顾自身安危,匆忙冲进还在燃烧的庄园。
      所幸真在梦中,火苗燃不起他身上一处,伸出手去,似乎能感受火焰的热度,但是根本不会灼伤他一丝一毫。他放宽心,真正在火里乱窜起来。其时山庄被烧得面目全非,他又对这诺大的庄园不熟,几番出入,竟然迷失方向,不知剑冢在何方。
      这时庄里还有零星几个人在抱头鼠窜,他也不管对方能否看见自己,过去问道:“琉璃公子在哪里?”
      那几个人都被烟火迷了眼睛,哪管什么东西在问,其中一个胡乱喊道:“什么琉璃公子,我不认识,快带我们出去!”
      小拓跋眉头一皱,转身欲走,其中一个老者慌忙喊道:“先生莫走,琉璃是大庄主小名,已有多年不叫了。你可是大庄主旧友,他如今誓要与藏剑共生死,留在天泽楼中不肯离去。还望先生给我们指条明路,你自可去救大庄主。”
      小拓跋心头一震,匆忙将众人带到正路上,然后勉强辨认出天泽楼方向,朝那里跑去。
      庄中火势已小,概因可燃之物皆已燃尽,曾经傲视江湖的藏剑山庄惟剩一地瓦砾,只有冷风阵阵,吹断心肠。
      小拓跋没心思伤感,他忧心如焚,匆忙赶到天泽楼,却还是寻不见小叶英身影。
      飞檐斗拱、碧瓦朱甍的天泽楼只剩一座焦黑空架,风起时颤巍巍如要坍塌,无复当日雄奇。四周静悄悄阒无一人,照见当日楼中繁华,仆役宾客不绝如缕,就连小拓跋也不禁心生悲凉。唯有楼前大树经过火焰洗礼,竟还屹立不倒,虽然泰半枝叶枯煎,尚有不少青葱枝桠,傲然指向天空,仿佛昭示着藏剑山庄不灭的生命力。
      小拓跋心灰意懒,心中充满不祥猜想。正暗自落泪,忽听树下有人叹道:“青楼挂明镜,临照不胜悲。白发今如此,人生能几时。(1)人生百年,不过佛前一瞬。我藏剑山庄百年基业,今日竟毁在我手里。父亲,我又有何面目相见你于地下。”
      小拓跋一愣,继而心生异样,遂止住哭声朝那边望去。只见一个锦衣人影,静静立于树下,衰颓的肩膀再撑不起衣饰的华贵。语声清越,身后发丝苍苍如雪,结成一束飘荡在风中。他望着树上依旧飘零的花瓣,仿似望着一片片正在凋零的心。寒霜般的发色刺痛了小拓跋的眼,他胸口一滞,莫名地为这人惋惜。
      忽听脚步声近,一人声音洪亮,响在耳畔:“琉璃,我带你走。”
      小拓跋心头一震,这人……竟也叫琉璃?
      他近前几步,侧身去看锦衣人长相,只见这人虽是男子,竟生得一副绝佳容貌,眉间清愁,如笼轻烟。容光绝世,如凝晨露。
      然而这人双目紧闭,不能视物。额上绘着一朵梅花,为他秀美的容貌添上一分孤绝的凄艳。
      他竟是一个瞎子。小拓跋心头默念,他不是我的琉璃,我的琉璃怎会如此。那疲惫痛苦的样子,仿佛灵魂业已逝去,只剩一个空壳。
      “琉璃!”对面那人高声呼唤,语声凄切。
      小拓跋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觉身材高大,身形魁梧,与眼前的“琉璃”比起来,仿佛一座拔起的山岳,深感压迫。
      锦衣人似已司空见惯,淡淡道:“平日我不曾着手庄中事务,一切有二弟代劳。但此生死存亡关头,他们都可以离开,唯独我不能。我是藏剑山庄的大庄主,祖先创下这份基业,就算注定毁在我手里,我也要守到最后一刻。”
      那魁梧男子道:“你真要守着这个死物去死?你别忘了,你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我。”
      “我只有藏剑山庄,你还有你的剑。”锦衣人不再搭理他,依旧观着眼前将尽的花。
      魁梧男子摇头哈哈大笑起来,将不知何时栖落的乌鸦都惊起,道:“若你不求生,我也只有求死。你恨了我半辈子,但愿这以后,能把所有恩怨化了。”
      锦衣人仿若未闻,并不回答。
      魁梧男子踏前两步,锦衣人忽厉声道:“你我相识几十年,你有什么想法我怎会不知。你不要再上前一步,不然我当即自断筋脉,死在这里。”
      魁梧男子本想趁其不备将他打晕带走,如今被他识破,冷笑道:“那要看谁的剑快了。”
      小拓跋忽觉乌云压顶,细看竟是那魁梧男子取出一柄巨剑,他自挥动自如,仿似一朵巨型黑云朝锦衣人压去。
      锦衣人竟也拿出一柄重剑,迎向那人。双剑相交,迸出夺目剑光,激鸣声震于耳鼓。那只剩一座空架的天泽楼被这两股力量一冲,吱嘎嘎朝前倾倒。
      小拓跋大惊,欲要拖两人出来。忽然那魁梧男子巨剑一收,一掌挥开锦衣人,将整个身体落在楼阁前。
      锦衣人扑倒在地,回头嘶声喊道:“拓跋思南——”
      “啊!”小拓跋从梦中惊醒,吓出一身冷汗。李君延也在一旁冷汗涔涔,但不是为做梦,而是引导花妖到了紧要关头。
      原来今夜花妖已是最后一次动用力量。经过这几日李君延不停念诵经文,终于度化了这本性不坏的花妖,她的力量在今夜达到顶峰,将小拓跋送入一个久远之后的梦境里,一切似梦似幻,究竟真相如何,用她的力量已不足以窥见。
      小拓跋眼睁睁看着盆中睡莲逐渐萎谢枯槁,终在幻化成灰的一刹显出一个美丽女子的幻影。
      那女子穿着鲜艳的纱丽,高鼻深目,微笑着看向二人。她朝李君延施了一礼,道:“你的经文,令我想起了遥远的家乡。谢谢你,英俊的青年,你的样貌让我想起佛陀。”
      女子说完这一席话,含笑的容颜逐渐消逝在风中。转瞬之间,开到盛时的睡莲已萎谢凋零,阵风吹过,竟将它吹落到屋外,吹散在风里,也许真能随风回到她的家乡。
      小拓跋想起梦中事,感念那确实只是大梦一场。也许最后这一场梦预示了什么,但他暂时还不明白,只是为千里之外的人更加忧心。
      他对李君延道:“君延哥,离开唐国一年,我真的好想念那里,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李君延亦感叹不已,道:“快了,既然你想,我一定会让你回去。”
      “希望如此。”小拓跋想着,望着窗外逐渐破晓的天空,想起那两个在天泽楼前对峙的身影。
      但愿——但愿——我们未来不会走到这一步。
      注:(1)此诗出自唐初刘希夷《览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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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梦芙蕖(下,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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