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访（《吸血鬼日记》同人）

　　37.
　　老祖宗教导我们，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哈代也说，凡是有甜美鸟儿歌唱的地方，都有毒蛇嘶嘶的叫。

　　银盒里的红色丝绒布上，静静躺着那块怀表样的古董机械。对面的人看它的眼神褪去了防备和尖锐，有几不可见的柔软。
　　珍珠夫人手上的这件古董偷来了多久，她也就在教堂底下那古墓里被关了多久，缺失了任何可能的消息来源的途径。
　　我垂下眼，心知她大概是想借我的手弄明白这东西的用处。
　　或者是通过我身后的，隐藏无踪的凯瑟琳。

　　这老古董是用来制约他们这样的夜间生物的，而且似乎不只对血族有效，对另一个潜藏在镇上的狼人族，作用也是一样的。
　　可我依稀记得，这只是一部分零件，它并不能单独使用。
　　也就是说，这东西就算给了我也没用处。
　　先不说珍珠夫人现在是不是真的想送我，这样人人都想要的东西如果真给了我，就我这废柴的体质，也是给自己找麻烦而已。

　　我阖上盖子，用手按着盒子沿茶几往对面推回去，才抬起头来朝她笑笑，轻声拒绝，“这太贵重，我心领了，你把东西收回去吧。”
　　她似笑非笑，视线在我的脸上流连不去。

　　我自顾自道，“不过上次见面时说过的话，夫人还记得吗？”
　　她一愣，眼中随即掠过一丝了然，笑容便温和多了，“这是答谢的礼物，两者并无关联，欠你的那个人情，我自然也会记住。”
　　我嘴角不由越咧越大，但仍没伸手去拿桌上的盒子。
　　珍珠夫人却抚了抚裙子下摆，端起桌上冷透了的咖啡一饮而尽，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我住劳瑞尔大街169号，你可以来找我。”

　　我忙跟着她站起身，又抓了桌上的银盒递过去。她却不接，甚至没低头看，只是手指微微一动，滑动门自动开了，她径直往外走。
　　她很明显已经是铁了心要把东西留给我。
　　我在她身后缩头缩脑，正觑着空准备偷偷把盒子塞进她大衣口袋里，她却忽然踉跄了一下，脚下晃了晃，我忙伸手搀了她一把。

　　珍珠夫人转过脸来，“——走廊边穿西装的男人是？”
　　我从她背后伸长了脖子往走廊方向看，正好瞥见大老板往这边看过来，修长的手指捏着黑色文件夹，见了我便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也点头笑笑，轻声道，“是我们公司老板。”

　　她闻言一僵，我不由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脸色发白，矜持优雅忽然都不见了，指尖都微微发抖，看上去格外仓惶无措。
　　我有看了大老板的方向一眼，“你们认识？”
　　珍珠夫人猛地甩了我的手站直了，“不，不认识。”

　　送走人后午休时间都快过了，我只能窝在小格子间里面啃早上没来得及吃的三明治。手里还拿着那个没能还回去的古董，让我颇有点怀璧其罪的恐惧。可更怕的，却是珍珠夫人看见大老板时的态度。
　　她当时的眼神闪躲，显然是认出了大老板的样子。
　　可她明明已经被关了一百多年，而据公司官方的说法大老板到镇上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除非最近遇到过，不然他们不可能认识彼此。

　　但当时她发白的脸和筛糠似的手，那恐惧不似作伪。
　　不，那不是新认识的人会有的反应。
　　我瞥了眼大老板办公室的方向，仔细地回忆了一遍我能记得起来地剧情和人物，可记忆里并没有这样一个人或有关的片段。
　　我皱了皱眉，把盒子顺手塞进抽屉里，叼着三明治站起来去茶水间泡了杯速溶咖啡，老老实实地开始核对报表和录入。

　　…… …… …… …… …… …… ……
　　…… …… …… ……

　　临下班时米高来约，说爱纱的男朋友来看她，要去吃牛扒，今天做特价，买一送一，限情侣。米高正处在空窗期，索性就叫上我一起。
　　我受宠若惊，忙不迭地点头。
　　他满意地奸笑着离去，“那我的牛扒就只用付半价了。”

　　虽然觉得他邀请的动机不纯，我还是很乐于参加的。
　　跟着他们下了楼才想起来把那盒子忘抽屉里了，开始想说丢了算了，想了想，还是让他们等一等，又冲上楼回去拿。
　　谁知道再下楼时，本该等在公司前面的人却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不甚熟悉的脸。

　　天色渐黑，公司门口人影没半个，路灯已经亮起来，昏黄昏黄的白炽灯泡吊了老高，光线不明，但对面那张脸却还是照得很清楚。
　　她是埃琳娜的生母，猎人老师阿拉里克的前妻。
　　剧里面也是同一个人满世界找这古董机械的。

　　伊莎贝拉又往前迈了两步，“就是这个小丫头？”
　　她身后有人隐在阴影里，闻言道，“应该是她，创立日晚宴发表讲话前，我在露台上看见她。达蒙跟她看起来很亲密。”
　　我偷偷翻了个白眼，腹诽珍珠干嘛没捅了约翰这个奸人。

　　伊莎贝拉便朝我笑了笑，“喂，你认识珍珠那个女人不？”
　　我没搭腔，偷偷地打量路灯下的暗影，啧啧，看起来不止他们两个人呢，后面那树底下有一个，垃圾桶那边有一个，挨着墙边还并排站了俩，看起来都剑拔弩张的样子，黑影看上去很有杀气。
　　她的笑容看起来却更亲切更温柔，“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不？”

　　我咽了咽口水，伸手在衣兜里掏啊掏，把盒子掏出来。
　　珍珠夫人原谅我，不是我不珍惜你送我的谢礼，咱人微力轻自来了这里以后奏一直是个废柴，况且我今天还没喝我煮好的马鞭水。
　　所以我把盒子放在地上，想了想，又小跑着往后退了两步，才朝她咧嘴一笑，连连摆手，“你要这个是不是，你拿去你拿去。”

　　估计是我合作态度太好，她有点儿不信。
　　我妈总教导我饭要抢着吃才香。
　　我似有所悟，见她始终站在原地不动，只能又跑上前把盒子捡起来捏在手里。本想抱在胸前的，怕待会儿误伤才算了，只尽量摆出一副大无畏的表情，“我知道你要这个，我不能给，有本事你来抢。”
　　这里本来想用感叹号的，不过声音有点抖，语气有点软趴趴，声调还一直往下降，横竖听起来都不太有气势，也没能吼出来。

　　对面的人看我的表情有点儿莫明，但最后一句话她显然却是听懂了。我的核心观点很明显，第一，我知道她要什么，东西就在我手上捏着；第二，她想要，我不给；第三，我不给，但她可以抢。
　　我刚想加一句抢归抢别打我，她就动了。
　　那速度我不是头一回见，但还是很快。我本能地往后一缩，她爪起的五指已经伸到了我脸前，我一声尖叫还没来得及出口，却见她像撞在什么东西上一样，面容一扭曲，在半空中倒退着摔出去。

　　我正愣怔，就见眼前黑影一闪，有人背对我挡在身前。
　　那边伊莎贝拉已经迅速站好，用拇指按了按嘴角把血渍抹干，才低低嗤笑两声，“这么久没见，达蒙，你还是一样没风度。”
　　达蒙却没接话，和斯特凡对视一眼，看我的眼神很复杂。

　　我心里也隐隐生疑，刚才把她摔出去的，似乎不是达蒙。
　　据我观察结果和当年看剧心得，达蒙打架还行，是同龄中的翘楚，但也没牛气到片刻前那种人未到攻击已到的地步。
　　伊莎贝拉身后的暗影动了动，却只是树底下和垃圾桶旁的两个出来了站她身后造势。我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空掉的墙边，看来刚才排排站等着分果果的黑影，应该就是他们萨尔瓦多两兄弟了。

　　我迟疑了一下，才把手里的盒子往斯特凡怀里一甩。
　　达蒙脸色难看，我只当没看见，朝斯特凡道，“你怀里的就是她要的东西，如假包换，给不给你们自己决定，我要走了。”
　　斯特凡挑了挑眉毛，“你知道这是什么？”
　　我眼也不眨，谎言信口拈来，“是有人托我保管的，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年代古老估计能值点儿钱，被人抢了她也不能怪我。”

　　我话一说完就瘪嘴往一边走，米高他们还等我吃牛扒呢。
　　伊莎贝拉却哂笑一声，“——我同意你走了吗？”

　　她的弦外之音很明显，所以她话音还没落我就及时地收回了我堪堪迈出去的那只脚，还迅速地往后退了两步。
　　果然她身后的坏人甲已经到了眼前，伸出来抓我的手被斯特凡挡了一下，然后像干柴遇上烈火，空气里都能听到噼里啪啦的响声。
　　斯特凡冷笑着把盒子抛回我怀里，迅速跟他打在了一起。

　　伊莎贝拉笑得雍容，嘴角动了动，坏人乙就到了面前。
　　达蒙伸手把我往身后一扯，两个人立马打成一团。我看了看怀里那盒子，苦笑着蹲下身往地上一放，刚想跑，就听到风声。
　　斯特凡和达蒙百忙之中抽空回头，眼里都生出戾气。

　　我小心翼翼地抬头往头顶上看，就看见伊莎贝拉的手。
　　五指成爪，指甲看上去很尖，而且还冒着寒气。其实寒气是看不见的，不过那一瞬间我想到了梅超风，脚下却来不及动了。
　　但她却像又一次撞上了一堵透明的墙，且比上一回似乎摔得更重些，那只长伸的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翻折成可怖的姿势。
　　伊莎贝拉的表情很悲催，我觉得她看起来很疼。

　　不过她为什么一再在我面前碰壁，我却很是好奇。
　　达蒙和斯特凡看我的眼神愈见诡异，达蒙的眼底还隐隐有种说不上来的情绪在翻涌，我没看懂，只觉得他下手越狠，脸也越凶。

　　他们打得如火如荼，伊莎贝拉虽然仍用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盯着我，手也迅速地恢复如初，却不敢再往我这边来了。
　　有车前灯由远及近，在四五十码开外，还摁了摁喇叭。
　　我无意识地回头瞥了一眼，正看见布加迪那拉风的车头。近光灯换成了远光灯，车停下来，驾驶室的门开了，大老板从车上走下来。

　　眼前的几人互相对视一眼，身形一动，迅速从我面前消失。
　　大老板已经走到二十码外，似乎终于看清是我，瞥了眼不甚明亮的路灯，皱了皱眉，“刚才明明有……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我不着痕迹地把盒子揣回兜里往他走过去，“大老板刚下班啊，我约了米高哥他们吃饭，谁知道他们放我鸽子。大老板也没吃饭吧，要没约会的话不如我们一起去吃牛扒呗，你可以只付一半的钱。”
　　他偏头想了想，“好啊，难得占便宜，还不快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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