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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华夏不曲火种重燃
第四十章华夏不屈,火种重燃
洛阳,白马寺地下密室,清晨六点零三分。
浑天地动仪的八条铜龙口中,八颗铜珠同时亮到极致。中央铜樽的转速达到顶峰,发出低沉如龙吟的嗡鸣。整个密室在剧烈震颤,灰尘簌簌落下,但七位大师没有一人后退。
“最后一步!”沈观天嘶声吼道,“二十八宿归位,北斗七星连线——就是现在!”
陈守拙用尽全身力气压下操纵杆。
苏瑾的古琴奏出最后一个音符,余音在密室中久久不散。
周衍之教授在黑板上写下最后一个算式,粉笔“啪”地折断。
玄微和龙小满同时将道炁与地脉感应注入仪器。
陆守拙高举《律吕精义》,诵出最后一句经文:
“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错,数往者顺,知来者逆,是故易逆数也!”
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隆!!!”
不是爆炸,而是某种更宏大、更深沉的声音,仿佛整个华夏大地的心脏重重跳动了一下。
浑天地动仪的光芒冲天而起,穿透地下密室,穿透白马寺的殿宇,直冲云霄!
洛阳城上空,暗红色的云层被这道光芒撕开一道口子。阳光——真正的、金色的阳光——从那道裂缝中洒下,照在混乱的街道上,照在恐慌的人群上,照在死战的士兵身上。
所有正在攻击的感染者,同时僵住了。
他们皮肤下的黑色纹路开始消退,纯黑的眼睛恢复了一丝清明。虽然很快又重新被黑暗吞噬,但那一瞬间的停顿,给了军队宝贵的反击时间。
“浑天地动仪……启动了!”陈守拙瘫坐在地,浑身被汗水浸透,但脸上是狂喜,“它真的能净化地脉能量!那些感染者……他们在恢复!”
“不是恢复,是压制。”苏瑾收起古琴,脸色苍白但眼神明亮,“仪器只能暂时压制寄生种的活性,治标不治本。但至少……我们争取到了时间。”
密室入口处,枪声已经停了。
墨鸦带着一身伤走进来,身后跟着十几个同样浴血的外勤组员。
“敌人……全歼。”他喘着粗气,“但我们……也损失了九个人。”
九个人。
卖红薯的小贩,保安打扮的中年人,僧侣,游客……九个普通人,用生命守住了这间密室。
陈守拙眼眶红了。
他想起那小贩最后说的话:“装了三年红薯,憋死老子了。”
原来,真的有人,愿意为了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隐姓埋名三年,然后在关键时刻慨然赴死。
“他们的名字……”陈守拙声音哽咽。
“会记住的。”苏瑾轻声说,“每一个人的名字,都会刻在古文化保护司的英烈墙上。三百年了,那面墙上……已经刻了两千三百二十七个名字。”
她看向重新运转的浑天地动仪:“现在,是两千三百三十六个。”
密室陷入短暂的沉默。
只有仪器的嗡鸣声,像是一首无声的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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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复兴大厦,六点十分。
大厦顶层的裂缝已经扩张到三米宽,里面涌出的不再是黑暗,而是……一种粘稠的、半透明的胶状物质。那东西蠕动着,吞噬着接触到的一切——墙壁、地板、家具,甚至……人。
司徒文站在裂缝前,张开双臂,脸上是癫狂的喜悦。
“来了……主人……您终于来了……”
但裂缝里的“东西”似乎并不友好。
一条胶状触手突然射出,缠住司徒文的脚踝,将他往裂缝里拖。
“不……主人……我是您忠诚的仆人……”司徒文惊恐地挣扎。
没有用。
更多的触手缠上来,将他整个人包裹、吞没。最后时刻,他凄厉的惨叫在大堂回荡:
“你们骗我——!!!”
然后,彻底消失。
墨鸦护着聂无瑕躲在角落里,目睹了这一切。
“那裂缝里的……到底是什么?”聂无瑕颤抖着问。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天人’。”墨鸦脸色凝重,“司徒文被骗了。汉华背后的存在,根本不是来‘引领人类进化’的……它们是来‘收割’的。”
裂缝还在扩大。
胶状物质开始涌向整个大厦。
“必须关闭裂缝!”墨鸦咬牙,“否则整个上海都会被这东西吞噬!”
“怎么关?”
墨鸦看向地上散落的假印信——虽然褪色了,但材质还在。
他脑中灵光一闪。
“五行逆转阵……既然能打开裂缝,应该也能关闭。”他快速说道,“但需要真正的能量源。假印信不行,需要……”
他看向聂无瑕:“需要血脉共鸣。聂姑娘,你们古武世家的血脉,应该也有特殊之处吧?”
聂无瑕愣了愣,点头:“聂家血脉蕴含‘武魄’,是至阳至刚的力量。”
“那就够了。”墨鸦捡起假印信,“我们用你的血,强行激活这些仿制品,虽然效果只有一瞬间,但只要能逆转阵法方向……”
他顿了顿:“你会……付出很大代价。可能会死。”
聂无瑕笑了。
笑容里有种和聂无玦相似的决绝。
“我姐姐在贺兰山拼命,我总不能在这里怂吧?”她咬破手指,鲜血滴在假印信上,“来吧。告诉我怎么做。”
五枚染血的假印信被重新摆成五行阵法。
聂无瑕站在阵眼中央,墨鸦在她身后护法。
“逆转阴阳,五行归位——”墨鸦开始念诵他从古文化保护司资料库里背下来的咒文,“以血为引,以魂为誓,封!”
聂无瑕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生命力被疯狂抽取。
但她咬着牙,硬撑着。
五枚假印信开始发光——不是之前的红光,而是纯净的金光。
裂缝的扩张停止了。
胶状物质开始退缩,重新流回裂缝内部。
裂缝本身,开始缓慢闭合。
“成功了……”墨鸦刚松口气,脸色突然剧变。
因为裂缝在彻底闭合前,里面……伸出了一只手。
一只人类的手,苍白,修长,指甲修剪得很整齐。
那只手在虚空中一抓,抓住了聂无瑕的一缕头发。
“不错的血脉……我收下了。”
一个温和但冰冷的男声,从裂缝深处传来。
然后,那只手缩了回去,带着那缕头发。
裂缝彻底闭合。
大厦恢复平静。
聂无瑕瘫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但还活着。
墨鸦冲过去扶起她:“你怎么样?”
“没事……”聂无瑕虚弱地说,“就是……感觉少了点什么。”
她不知道,裂缝里的存在,已经通过那缕头发,获取了聂家血脉的全部信息。
以及……古武世家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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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山,地下溶洞,六点二十分。
赵子衣的手已经陷入基座晶体一半。暗红色的触手缠满她全身,试图将她彻底吞噬。她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浮现出无数幻象——三千年前的战场,祖先们设下绝地天通的悲壮,文明断层的痛苦……
“不能……输……”
她咬破舌尖,剧痛让她清醒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她想起了守藏史传承最深层的秘密。
“以我之血……”她轻声念诵,“唤地脉之灵……护华夏之魂……”
不是对抗。
是融合。
她放弃抵抗,任由基座能量涌入体内。
但同时,她也将自己的意识,融入地脉。
她要做的不是摧毁基座。
是……接管它。
基座突然剧烈震颤。
暗红色的光芒开始转变为柔和的乳白色。
那些跪在基座周围的献祭者,空洞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他们茫然地看着四周,看着自己身上的汉华制服,然后……开始痛哭。
他们被控制了。
现在,解脱了。
基座晶体彻底碎裂。
但基座本身没有毁坏,而是变成了一尊……新的石碑。
石碑表面,刻着两行字:
“七日循环已止,天灾暂歇。”
“然寄生未除,末世未了。”
“华夏子孙,当自强不息。”
赵子衣踉跄后退,跌坐在地,七窍都在渗血。接管基座的消耗太大了,她感觉自己随时会昏过去。
但她强撑着,看向溶洞另一端。
那里,战斗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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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种巢穴。
聂无玦和林素问已经杀到了母巢前。
燃血丹的药效正在消退——她们只剩最后三分钟。
女王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发出尖锐的嘶鸣。所有还能动的寄生种不顾一切地扑过来,用身体组成一道血肉墙壁,保护母巢。
“没时间了……”林素问的金针已经用完,药粉也所剩无几。
聂无玦看着眼前的血肉墙壁,忽然笑了。
“林大夫,你相信……有下辈子吗?”
“现在说这个干嘛?”
“就是想说。”聂无玦握紧双刀,“如果真有下辈子,我一定早点去找你。不打架,不开医馆,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你种草药,我练武,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林素问愣了愣,然后也笑了:“好。那这辈子……就先把这玩意儿宰了!”
两人同时冲向血肉墙壁。
聂无玦双刀舞成一片光幕,硬生生在墙壁上撕开一道口子。
林素问紧随其后,将最后一把“蚀骨粉”洒向女王。
女王发出凄厉的惨叫,甲壳开始融化。
但她也发动了最后的反击——三对骨翼同时射出,如六柄长矛,刺向两人。
躲不开了。
聂无玦想都没想,转身抱住林素问,用后背硬接六柄骨矛。
“噗嗤——!”
骨矛贯穿身体的声音。
聂无玦闷哼一声,但抱得更紧。
“聂无玦!”林素问嘶声喊道。
“没事……死不了……”聂无玦咧嘴笑,血从嘴角流下,“就是……有点疼。”
她反手一刀,斩断了连接女王的最后一条营养管。
女王彻底失去能量来源,瘫软在母巢里,开始迅速枯萎、分解。
所有寄生种的卵,同时停止蠕动,然后……一个接一个碎裂,化作黑水。
巢穴,清空了。
聂无玦松开林素问,踉跄着后退,靠在岩壁上,缓缓坐下。
六柄骨矛还插在她背上,贯穿伤触目惊心。
林素问冲过去,手忙脚乱地掏出止血药、绷带,但血根本止不住。
“别费劲了……”聂无玦握住她的手,“燃血丹药效过了……这伤……没救了……”
“闭嘴!”林素问眼泪掉下来,“我是大夫!我说能救就能救!”
“好好好……你能救……”聂无玦笑得很温柔,“那……下辈子的事……说定了?”
林素问重重点头:“说定了。”
“那就好……”聂无玦闭上眼睛,“我先……睡一会儿……”
她的呼吸,渐渐微弱。
林素问抱着她,放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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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贺兰山外,清晨六点三十分。
暗红色的云层开始散去。
酸雨停了。
极寒的气温开始回升。
感染者的攻击变得迟缓、混乱。
军队抓住机会,开始全面反攻。
最高指挥部的屏幕上,全国各地的红点数量开始减少。
白发将军盯着屏幕,缓缓吐出一口气:
“第一波……顶住了。”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开始。
寄生种没有消失,只是暂时被压制。
七日循环虽然停止,但末世……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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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后,洛阳。
浑天地动仪持续运转,压制着全国范围内的地脉异常。
古文化保护司在全国各地建立了十七个“火种基地”,收容幸存者,研究对抗寄生种的方法。
军方重新控制了主要城市,但广大农村和山区,依然危险重重。
白马寺地下密室,已经成了临时的指挥中心。
陈守拙在升级浑天地动仪的监测范围。
陆守拙在整理从各地送来的古籍,寻找对抗寄生种的线索。
沈观天在测算下一次地脉能量爆发的周期。
玄微和龙小满在帮忙打下手。
苏瑾和周衍之已经返回北京,组建更大的科研团队。
墨鸦带着聂无瑕也来了——聂无瑕虽然虚弱,但坚持要帮忙。
“我姐……怎么样了?”她每天都要问一遍。
没人敢告诉她真相。
因为聂无玦和林素问……失踪了。
贺兰山地下溶洞被彻底封死,救援队挖了七天,只挖到一堆寄生种的残骸,以及……一滩干涸的血迹。
赵子衣站在密室窗前,看着外面渐渐恢复生机的洛阳城,手中握着一枚染血的铜钱。
那是聂无玦的暗器,在巢穴里找到的。
“她们一定还活着。”赵子衣轻声说,“我有感觉。”
身后,密室门开了。
秦天放走进来,脸色凝重。
“赵姑娘,北京那边……有发现。”
“什么发现?”
“我们在整理汉华的遗留资料时,发现了一个名字。”秦天放递过一份文件,“汉华真正的幕后主使,不是司徒文,也不是赵牧之,而是……”
赵子衣看向文件。
上面只有一个名字:
“路易斯·张(Louis Zhang)”
“美籍华裔,斯坦福大学生物工程学教授,三年前失踪。”
“疑似……天人‘寄生种’计划的……首席设计师。”
文件最后,附着一张照片。
那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戴金丝眼镜,笑容温和,看起来就像个普通学者。
但赵子衣看到那双眼睛的瞬间,浑身汗毛倒竖。
那双眼睛……她在裂缝里见过。
那只苍白的手的主人。
“找到他。”她一字一句,“无论他在哪里,找到他。”
“然后——”
她握紧铜钱:
“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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