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颗糖

　　“着凉了？”边小橘依旧抱着自己那一筐小玩具，一手牵着十九。
　　唐一感觉到有些头晕目眩，用力摇了摇头：“没有。”
　　抱起十九的时候，手机刚好震动一下。
　　‘半个小时，速来。’楚启发来的。
　　之前每次都是半个小时左右来，今天却说“速来”。
　　唐一有种不好的预感，很有可能是楚封马上杀到世纪店了，对楚启来说和一级警报没什么区别。
　　“下午再见，记得吃午饭。”唐一匆匆和边小橘说了一句，就离开了。
　　确实是急事，唐一火急火燎的赶到后，面无表情的站在商场的海鲜区。
　　楚启拎着的袋子里正装着一条还在乱蹦跶的鱼。
　　“唐叔叔，我请教过啦，这个鱼要活着下锅才好吃，”楚启一脸纯真的递给唐一，“我要吃这个！”
　　“……”唐一转身就走。
　　奇怪的是楚启没跟上来，再回头楚启正屁颠屁颠的跟在祁中意后面。
　　哦，原来是祁中意下班时间到了。
　　楚启在地下停车场喊住了唐一：“唐叔叔！和姐姐去我家吃鱼吧！”
　　“唐叔叔”三个字在偌大的地下停车场产生了久久没能消散的回音。
　　楚启的称呼由“老婆”变成了“姐姐”，应该是祁中意对他进行了纠正。
　　唐一强颜欢笑的回头，实际上怨气已经冲破天灵盖：“我不去。”
　　说着楚启就打开了唐一的后车门，把还在活蹦乱跳的鱼挂到了后座上，还顺带和十九打了个招呼。
　　“嗨十九宝贝，好久不见，来叔叔家玩。”楚启捏了捏十九的脸，转身坐上了祁中意的副驾。
　　祁中意一脚油门出去前，楚启趴在车窗上喊唐一：“记得把我的鱼鱼安全送到呀！”
　　十九完全没在意楚启开门说了什么，双眼呆滞的看着那条和她胳膊差不多长的鱼。
　　还在袋子里活蹦乱跳。
　　唐一只好亲自把鱼给楚启送去。
　　到楚启俩时他还礼貌的敲了敲门，而不是直接打开门走进去。
　　“怎么还敲上门了唐总。”楚启笑嘻嘻的打开门说，向十九张开双臂，“来，十九，启叔叔抱抱。”
　　十九拽了拽唐一的手指，对于面前人的装扮有点陌生。
　　“怕撞见点让人看不下去的场面。”唐一听楚启这么说，祁中意是不在了，“她走了？”
　　“回家换衣服了，一会就回来。”楚启接过鱼，放到厨房。
　　唐一点点头，上楼下楼的时间，估计一会就回来了。
　　“祁中意做的饭能吃吗？”唐一问。
　　楚启不乐意了：“呦呵，瞧不起谁呢，你做的都能吃了，她为什么不行。”
　　“行行行。”
　　楚启正收拾家里，尽管没什么可收拾的，他还是假装忙活了一阵。
　　唐一看他擦擦这挪挪那，“你当一个傻子把家里弄这么整洁干什么？”
　　楚启动作停住了，对啊！他是傻子，家里怎么能这么整洁？
　　“我建议你现在去把鱼给收拾了，然后等祁中意来直接开做，我吃完回去睡觉了，头疼。”
　　“午休啊？”楚启根本没有午休过，要说下午睡觉，那可能就是通宵过后一觉睡到晚上。
　　“不行？”唐一捏捏额角，感觉头越发疼了。
　　楚启看唐一的样子，赶紧去厨房收拾鱼了。
　　要说去鳞，楚启会。
　　但是……这个鱼要怎么先安静下来？
　　楚启徒手捞出来，滑溜溜的鱼瞬间从手中滑落到地板上，肚皮上下一翻，到处乱蹦。
　　费了好一阵才逮住，楚启额头出了一层薄汗，把它困在菜板上，还是不知道怎么处理它。
　　拿出手机搜了搜，他看着视频中给鱼头来了一梭子后，瞬间安静了。
　　视频就停在这里，楚启看着案板上还在上下扑棱的鱼，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要怎么……痛下杀手？
　　楚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衬手的工具，甚至擀面杖都没有。
　　刚才还在乱蹦的鱼，这会大概是没水，已经放弃挣扎了，楚启捏着下巴思考了两秒，决定渴死它。
　　于是他走出了厨房，坐回唐一旁边。
　　“处理好了？”唐一瞥了眼楚启问。
　　楚启打开手机看着：“一会它不蹦跶了我再进去。”
　　“？？”唐一难以置信的回头看他：“你就等它死了再进去？”
　　“不然嘞？”
　　“……”唐一了然的笑了笑，直接起身：“ok没问题，我下午上班，先走了。”
　　“什么啊，怎么突然要走？”
　　唐一抱起十九，等这鱼熟了估计都能吃晚饭了，祁中意做的饭还不知道能不能吃，这时候不跑，等什么。
　　事实证明还是走晚了，刚打开门，门口就站着祁中意。
　　两人和商量好的一样，二拽三拖的就把他弄回了沙发。
　　静静等候了一个小时，十九甚至都困了，才开饭。
　　只有鱼是现炖的，其他都是点的外卖。
　　唐一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在厨房忙活什么，好半天了只炖了个鱼汤还忘了放盐。
　　吃饭的时候都低着头，也不说话。
　　唐一来来回回看了几圈，餐桌下的脚踢了踢楚启。
　　楚启登时抬起头，一脸惊慌失措，率先看向的是祁中意，手还不小心碰了下碗，差点把饭打翻。
　　而祁中意面对餐桌上这动静，一点反应没有，像个正常人一样在吃饭。
　　楚启完全没在乎是谁踢的自己，也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一粒米饭一粒米饭的吃。
　　“……”
　　一半菜是辣的，一半是清淡的。辣的大部分都被楚启和祁中意吃了，清淡的两人更是一筷子没动。
　　唐一迅速把十九喂饱了，看着重口的菜也没有食欲。
　　“走了。”
　　唐一虽然这么说着，但也没起身，盯着楚启。
　　楚启愣神了下才起身，明白唐一这意思是要自己送他。
　　门口，楚启低着的头抬了起来，唐一随后调侃的问：“嘴唇破了？被咬的？”
　　楚启一惊，立刻想要照镜子，抬手摸了摸嘴唇。
　　“哎呀，就是刚才在厨房不小心磕了一下！”楚启移开目光，又不自在的默默鼻头，“这么红是因为辣的！辣的！”
　　唐一意味深长的看了楚启一眼，走了。
　　楚启在门口站了好一会，舌头舔了舔下嘴唇，有些凝固的伤口被他舔开，冒出一个小红点。
　　唐一有自知之明，发觉自己是真感冒了，从家里翻出两粒药吃了才睡觉，睡前看天气有些多云。
　　下午脑袋没清醒多少，在公司的时候连带着嗓子都有些痒痒的。
　　边小橘正和上节课的小朋友说拜拜，脸上的笑容温柔又慈爱。
　　“额头怎么回事？”唐一表情凝重的问。
　　边小橘额头上正贴着一块创可贴，额前的碎发挡住了些，上午见面时还没有。
　　“很正常的受伤。”边小橘认真诚实的回答。
　　“怎么受伤的？”
　　边小橘一时之间不知道是不愿意说还是没组织好说辞，接过十九就说上课时间到了。
　　唐一点点头，耐心的等着之后的解释。
　　短短半个小时内乌云密布，天空阴沉的很，像是要压下来，燥热的空气像一口开了火没加水的锅。
　　闷雷从天际轰隆两声，为迎接即将到来的雨做准备。
　　一节课刚过去十分钟，瓢泼大雨就落了下来，雨来的凶猛，打在玻璃上，看不清外面。
　　唐一头有些沉，四肢感到乏力，靠着椅背看天花板，就那么闭上了眼睛。
　　雨好像停了，耳边不再有砸在玻璃上的雨声，沉重的眼皮感觉到明亮的光线。
　　“不舒服吗？”声音从耳边传来，柔声细语的，唐一知道这是边小橘，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的。
　　有些疲惫的睁开了眼，接待室没人了。先看到的是那双眼睛，唐一目光就再也没往别处挪。
　　边小橘捧住唐一的脸，额头抵住他的额头，距离近到睫毛似乎扫到了对方的眼睫，她自言自语道：“没发烧。”
　　又问唐一：“还有什么别的感觉？”
　　唐一轻笑一声，依旧靠着椅背，开口沙哑，以至于第一个字根本没有声音：“你想要我哪里的感觉？”
　　“……”边小橘立刻拉开距离，一脸警惕。注意到他沙哑的嗓子，简单的定论：“感冒了。”
　　“没有。”唐一立刻否认：“上火了。”
　　“那你吃药了吗？”边小橘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捂住嘴：“不会是昨晚上淋雨吧！”
　　唐一没说话，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边小橘此刻的表情仿佛说的是“你不会这么弱吧淋个雨就感冒了”。
　　唐一一脸笃定：“就是上火了。”
　　边小橘不再和他争执：“哦哦。”
　　“额头怎么回事。”
　　边小橘看了看一旁坐着的十九，犹豫了下：“……上课不小心被孩子的玩具打了。”
　　唐一突然坐直了腰，平静的声音仿佛看不出他着急：“疼不疼？口子深不深？消毒了吗？家长道歉了吗？”
　　边小橘听着一连串的问题，终于知道八月问一串问题是像谁了。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边小橘给了唐一一个安心的表情，又欲言又止，“呃……嗯……”
　　“说吧。”唐一看出边小橘还有别的事情。
　　“唐一。”
　　边小橘这一声喊出来有些别的味道，好像打破了两人仅仅是工作上有联系的关系。
　　唐一听出边小橘的意思，目光也变得直白了些：“嗯？”
　　“你喜欢八月吗？”
　　唐一眯起了眼睛，像是在打量边小橘，想透过两人之间所相隔的屏障，看清边小橘这为什么没有直接提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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