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约之外的心动

　　下午的施工现场比韩清夏预想的更混乱。
　　新楼盘的样板间刚完成基础装修，墙面还在做最后的打磨，空气中弥漫着粉尘和油漆的味道，地上堆着各种建材，走路都得小心翼翼。
　　“韩设计师，这边墙面的弧度有点问题，和图纸对不太上。”施工队长拿着卷尺走过来，眉头紧锁。
　　韩清夏跟着他走到主卧室，抬头看了看墙面。果然，弧形的转角处比设计图上多出两厘米，虽然不明显，但会影响后续定制衣柜的安装。
　　“怎么会这样？”她拿出图纸比对，指尖划过标注的尺寸，“当时交底时明明确认过的。”
　　“可能是工人打磨时没掌握好力度。”队长有点不好意思，“要不……我们重新弄？”
　　重新弄意味着要敲掉部分墙面，不仅耽误工期，还会增加成本。韩清夏皱着眉，围着墙面转了两圈，脑子里快速盘算着解决方案。
　　“不用敲。”她忽然开口，“衣柜的尺寸可以微调两厘米，我现在改图纸，你们按新尺寸施工就行，不影响整体效果。”
　　队长松了口气：“那就太好了，麻烦你了韩设计师。”
　　“应该的。”韩清夏找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蹲在地上拿出平板电脑，开始修改图纸。屏幕上的线条被她一点点调整，原本紧绷的嘴角渐渐舒展。
　　解决问题带来的成就感，总能让她暂时忘记环境的不适。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沈星燃发来的消息：【忙完了吗？我快到附近了。】
　　韩清夏看了看时间，已经六点多了，不知不觉竟然忙了三个多小时。她回复：【还没，这边有点小问题，大概还要半小时。】
　　沈星燃很快回过来：【不急，我在门口等你。】
　　看到消息，韩清夏心里莫名一暖，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回了个“好”。
　　她加快速度改完图纸，发给施工队确认，又现场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才拿起包往门口走。
　　灰尘沾满了她的裤脚，头发上也落了些白灰，脸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她抬手理了理头发，忽然觉得手背有点痒，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起初她没在意，走到门口时，痒意越来越明显，而且顺着手臂往上蔓延，连带着脖子都开始发紧。
　　韩清夏心里咯噔一下，停下脚步，低头看自己的手背——那里起了一片细密的小红疹，像被蚊子叮咬过，却更密集。
　　她忽然想起，自己对油漆稀释剂有点轻微过敏，以前在工作室接触时，也曾起过类似的疹子，只是没这么快发作。
　　大概是今天现场的味道太浓，加上粉尘刺激，才反应得这么厉害。
　　“韩设计师，没事吧？”门卫大爷看到她站在原地不动，关切地问了一句。
　　“没事，大爷。”韩清夏扯出个笑容，刚想往外走，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发紧，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坏了。
　　她心里一慌，下意识想拿手机给沈星燃打电话，指尖却有点发麻，连屏幕都按不准。
　　视线开始模糊，耳边的声音也变得遥远，她踉跄了一下，扶住旁边的柱子才站稳。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快步跑了过来。
　　“清夏！”
　　沈星燃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他一把扶住她的胳膊，看到她脸上和手背上的红疹，瞳孔骤然收缩。
　　“怎么回事？过敏了？”他的手在发抖，却很快稳住心神，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能走吗？我带你去医院。”
　　韩清夏点点头，被他半扶半抱着往停车的地方走。他的手臂很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身上的雪松味驱散了鼻尖刺鼻的油漆味，让她混乱的思绪稍微平复了些。
　　坐进车里，沈星燃立刻锁上车门，打开空调内循环，又从后座拿了瓶水递给她：“先喝点水，我们马上到医院。”
　　他的动作快而不乱，发动车子时，手背上的青筋却微微凸起，泄露了他的紧张。
　　韩清夏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他专注开车的侧脸，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阴影，平时温和的眼神此刻锐利得像在处理紧急公务，却又在偶尔侧目时，流露出藏不住的担忧。
　　“我没事……”她想开口安慰，声音却有点沙哑。
　　“别说话，保存体力。”沈星燃打断她，握住她放在腿上的手。她的指尖很凉，还在微微发抖。
　　他的掌心很热，紧紧包裹着她的手，像是在传递力量。
　　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韩清夏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忽然觉得，刚才的慌乱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原来有人在身边等着，是这样踏实的感觉。
　　就像溺水时抓住的浮木，黑暗里看到的光，能让人瞬间安定下来。
　　沈星燃的车开得很快，却很稳，没过多久就到了医院。他停好车，没等韩清夏反应过来，就绕到副驾驶座打开车门，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沈星燃！我自己能走……”韩清夏吓了一跳，挣扎着想下来。
　　“别动。”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听话。”
　　他抱着她往急诊室跑，步伐很大，却很稳，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能清晰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的，像在为她加油。
　　周围的人纷纷侧目，韩清夏的脸颊有点烫，却乖乖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夕阳的光透过医院的玻璃门照进来，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温暖得像一幅画。
　　原来被人这样紧张地呵护着，是会让人想哭的。
　　韩清夏闭上眼睛，把脸埋得更深了些。
　　这个总是嘴硬心软的男人，好像总能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准时出现在她身边。
　　这样的他，让她怎么能不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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