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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害死猫
软红阁内看好戏的人,眼神都聚集在他们仨身上。
宋清霜抓着林月禾手腕的那只手,力道大得惊人。
她指尖冰凉,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冻得林月禾一个激灵,残存的酒意瞬间烟消云散。
“清……清霜姐姐……你听我解释……”林月禾舌头打结,试图挤出一点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宋清霜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眸子扫过一旁僵成石雕的宋知远,声音像是淬了冰:“你,一起回去。”
宋知远一个哆嗦,差点从凳子上滑下来,连忙点头如小鸡啄米:“回,这就回!姐,你千万别动气,气大伤身……”
宋清霜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他,拽着林月禾,转身就往门外走。
她步伐极快,月白色的身影在喧闹的软红阁里划开一道冰冷的口子。
所过之处,连丝竹声似乎都弱了下去,周围的客人、姑娘们纷纷避让,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一个绝色清冷的女子,拽着狼狈不堪的“小公子”扬长而去。
直到被塞进候在门外的马车,林月禾还是懵的。
她像个鹌鹑一样缩在马车角落,偷偷抬眼去看坐在对面的宋清霜。
宋清霜端坐着,背脊挺得笔直,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眼帘低垂,看不清神色。
但整个车厢里都弥漫着她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比三九天的寒风还刺骨。
她甚至没有看林月禾一眼。
林月禾心里七上八下,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那个,清霜姐姐,其实我们就是,就是去喝杯酒……”
宋清霜依旧沉默,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
“真的,我发誓!”林月禾举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
“我本来只是想喝酒壮胆,但光喝j又有点单调,就想……”
她说到一半,被宋清霜打断。
“壮胆?”宋清霜终于开口了,声音轻飘飘的,“壮什么胆?来这种地方壮胆?”
林月禾头皮发麻,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不是……我是说……壮……壮那个……诗词歌赋的胆。
对!我们去探讨文学。”
“呵。”宋清霜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
她终于抬起眼,目光如冰锥般刺向林月禾:“穿着男装,探讨文学?林月禾,你当我是三岁稚童?”
林月禾被她看得浑身汗毛倒竖,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反正……反正我们什么都没干……就看她们跳了会儿舞,喝了点酒……”
“穿着男装,被一群莺莺燕燕围着灌酒。”宋清霜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叫‘什么都没干’?宋家的脸面,都快被你丢尽了!”
“我……”林月禾还想辩解,但看着宋清霜明显气得不轻的脸,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瘪瘪嘴,低下头,玩着自己男装宽大的袖口,不敢说话了。
马车在寂静中行驶,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辘辘声。
宋知远骑着马跟在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喘,心里已经把各路神佛都拜了一遍,祈求姐姐的怒火不要蔓延到自己身上。
宋清霜重新闭上眼睛,不再看林月禾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只是交叠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生气,气林月禾不知轻重,女扮男装闯入那种地方。
她更气的是,当她听到消息,想象着林月禾在那脂粉堆里可能遇到的麻烦。
还有……对别人也能露出那样灿烂的笑容时,心头那股几乎要焚尽一切的灼烧感。
莫名失控的情绪,让她心烦意乱,比面对最复杂的账目还要棘手。
而林月禾,则在死寂的沉默和对面不断散发的冷气中,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她偷偷瞄了一眼宋清霜紧抿的唇线,心里哀叹:完了完了,这下别说亲嘴了,以后能不能近身都是个问题……
诶,好奇害死猫。
马车在宋府门前戛然而止。
宋清霜率先下车,依旧没看林月禾一眼,只丢下一句冰冷的命令:“宋知远,去祠堂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起来。”
方才在马车外吹了半天冷风、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宋知远,听到这个判决,像是听到了特赦令,舒了一口气。
他脸上甚至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忙不迭地躬身:
“是是是,姐我这就去,我好好反省,深刻反省。”
那语气,仿佛不是去受罚,而是去领赏。
说完,脚底抹油,溜得比兔子还快,生怕慢了一步他姐会改变主意。
林月禾看着宋知远那没义气溜走的背影,又瞅了瞅前面宋清霜那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背影,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内心泪流成河。
她耷拉着脑袋,像只被雨水淋透的小狗,蔫头巴脑地跟着宋清霜往书房挪。
完了完了,军师跑路了,留下她一个人面对终极BOSS,这下是真的要凉了!
书房门“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外界。
宋清霜走到书案后坐下,只是静静地看着站在屋子中央的林月禾。
她此时手足无措,身上还穿着一身滑稽男装。
烛光摇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说吧。”宋清霜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何女扮男装,去那种地方?”
林月禾低着头,盯着自己露在过长袖子外面的指尖,脑子飞快转动。
找借口?说是宋知远逼的?不行,宋知远也是被自己拉去的,还拉他点背那也太狗了。
说去考察市场?更扯!
她心一横,反正都这样了,死就死吧.
她猛地抬起头,视死如归般看着宋清霜,因为紧张和激动,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大声说道:
“因为我郁闷,我烦躁,我不得志!”
宋清霜似乎没料到是这个开场白,眉梢微动,没说话,示意她继续。
林月禾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豁出去了,开始控诉:
“我为什么郁闷?还不是因为你,宋清霜。
我喜欢你,我想亲近你,我想……我想亲你。
可你呢?每次我一靠近,你就躲,像躲瘟疫一样。”
她越说越激动,往前走了几步,挥舞着过长的袖子:
“我想亲你,我试了那么多次,一次都没成功。
我心里憋屈啊,宋知远那个不靠谱的就说,喝酒能壮胆。
我就想着,去个能喝酒的地方,喝点酒,壮壮胆子,回来再……再继续努力。
但光喝酒又有点无聊,所以……”
她说到后面,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带着点委屈巴巴的腔调。
宋清霜被她这番直白到莽撞的“控诉”,整的不知该说什么了。
“所以,你去那种地方……是为了壮胆,回来……对付我?”
“不然呢?”林月禾破罐子破摔,梗着脖子。
“那里面的人又没你好看,我干嘛要对她们怎么样。
我就是……就是借个地方,借点酒,给自己打打气。”
她看着宋清霜那张在灯光下愈发清丽绝伦的脸,也不知道是酒劲没完全散,还是情绪上了头,胆子前所未有地肥了起来。
她往前一扑,不是扑向宋清霜,而是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
她双手扒着书案的边缘,仰起头,那样子看着有点醉的不轻似的:
“清霜,我知道我可能不够好,不够端庄,总是惹你生气。
但我喜欢你,是真的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你就……你就让我亲一下好不好?就一下,亲完你,我……我再去祠堂陪着宋知远一起跪!”
这番操作,直接把宋清霜整不会了。
她看着趴在书案边,仰着那张沾了点灰渍的脸,此时眼神湿漉漉、像只讨食小狗般。
听着那番混账又……莫名真诚的告白,心头那股怒火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噗嗤一下,漏了个干净,只剩下满满的荒谬感。
这丫头……怎么能……这么……
宋清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有些干涩。
她看着林月禾视死如归的眼神,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书房里,只剩下烛火噼啪作响。
林月禾的心跳声,大得她自己都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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