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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瓷小镇
几人在屋子里讨论到傍晚，马无霜准备的吃食全被扫了个干净。
马无霜喝了口速溶奶茶，她有点摆烂地问：“我们直接不去庆典，他们还能直接来抓我们吗？”
很好，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云苏叶有些怜爱地看着她：“你不去庆典怎么阻止庆典呢？”
马无霜举起奶茶：“干了！”
只有宋宝配合地举起来跟她一起一口闷。
玩家在这场副本里处在绝对被动地位，探寻小镇至今，也没能得出什么很好的结论。
叶晅突然问：“你们晚上有进去过居民的屋子里吗？”
“试过了，”云苏叶说，“根本进不去。”
叶晅无不可地点点头，靳睿看着窗外的景色，这个副本到处都是相互矛盾的地方，在晚上不能被破坏的建筑和可以砍掉的花树，进不去的居民房屋和可以随意进出的铁匠铺跟待客小楼。
早就被抓住做成泥的李瞳和死了第二天却没有动静的韩泽，冲着杀人而来的幻境拥有出口，装作不知情却突然掀牌的镇长。
不是活人的宋书生和早就死过的居民。
没有任何信息的场景和早就被看透的玩家，去做成游戏都会被玩家骂出三里地。
但是叶晅却很熟悉这种感觉，他找寻靳睿死因的那些年经常遇到线索断开的情况，或者干脆是假线索，他绕了很多路，走错很多个方向，才能找到最后的结果。
“这个本太难了。”李惊鸿皱眉，“我跟宋宝前几晚几乎走遍了大半个小镇，晚上的小镇跟一个模型没什么区别，白天却又一点问题都没有，至今遇到的危险也就是花树的幻境。”
“可是幻境都有出口，这太奇怪了。”
他奇怪道：“我去过的真实本几乎没有这样的，那些本危险摆的明明白白，进本后不是在逃生就是在逃生的路上，这个本太假了。”
叶晅抬头。
云苏叶：“那可说不准，这个本的危险只是盖上了一层布而已，只是晚上安静，什么都动不了。”
叶晅没去过其他的真实本，不能确定他们说的假是这个本跟其他本差距太大，还是真的有问题，但他不觉得假。
这个本在他看来很真实，就像他之前说的，年猪要过年才宰，那不是打比方，玩家之于居民就是一种年猪的存在，用他们庆祝一年一度的庆典，在庆典开始之前，给猪一个安置地，怎么不算真实。
但没人会让猪进家门。
“我们就这么等？”马无霜纳闷，“不提前做点什么？”
云苏叶和曲颂今看向靳睿，李惊鸿也看过来。
外面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小镇里还有居民在走动，偶尔他们这里还能听到外面楼下传来的声音。
靳睿说：“走吧。”
云苏叶问：“去哪？”
“去给我们准备的祭台看看。”他说。
反正都已经被发现了，除了两个队外人员，大家都会轻功，干脆一路飞过去，毫不遮掩，看到的居民窃窃私语，还有惊叫的，以及给镇长通风报信的。
李惊鸿带着宋宝抄小路避着人走，但到底没有会飞的快。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几人来到广场上，广场中立着教堂里的大锅，靳睿直接落到锅的边沿上，他低头看了眼锅里，然后看向叶晅。
叶晅落在他旁边，也朝里看了一眼，里面居然放着韩泽的尸体，还没有被居民做成陶泥。
马无霜没那么精准，她落在了锅前方的大鼓上，好奇地摸了摸这面大鼓，发现鼓面不是软的，很硬，她曲起手指敲了敲，居然是一口陶鼓，这么大。
几人在广场上四处查看，但依旧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叶晅站在锅上，看着天色马上就要完全变黑，居民却还没有全部回家。
“镪——”
“月神在上——”
镇长拿着一面铜锣，站在家门口高声呵道。
随即，昏暗不清的小镇里，所有居民高声大喊。
“月神在上——”
千百居民的声音回荡在小镇上空，广场中立着的陶鼓突然响了一声。
陶鼓的声音不同于普通的鼓声，它的声音沉闷又低哑，如果不是体积够大，恐怕发出的声音都不会引起注意。
“什么？”马无霜跳脚，“我没有动手啊！它自己响的！”
叶晅抬头看向天空不知何时高悬的月亮，那么亮，那么大。
那么近。
“艹，这月亮对吗？”云苏叶也看见了，她大骂一声，“再近就撞地球了吧！”
曲颂今把口琴掏出来，用尽全力吹响。
尖锐的高音盖过了一波又一波的居民祷告声，但似乎没什么用，居民的声音被他覆盖一会，又重新盘旋上空。
曲颂今涨红了脸，他喘着气骂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月亮。”叶晅看着那轮极近的明月，随着居民的祷告，月亮上开始出现一道道横线。
几人看去，李惊鸿带着宋宝躲在广场边上，也同时看去。
“赐我永生！”
“予我无穷！”
“月神在上——”
“月神在上——”
“唰——”
月亮上的横线睁开眼，无数只眼睛附在月亮上，在所有眼睛后面，月亮睁开自己，无数复眼缓缓看向他们。
“……”马无霜坐在陶鼓上，看着这颗月亮眼，脑子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云苏叶震惊地看着，她颤抖道：“这怎么打……”
居民的声音还没停，他们不断的重复祷告，小镇终于在夜晚亮起屋里的灯火，一盏又一盏，整个小镇亮起来了。
叶晅在广场四周看了看，找到李惊鸿和宋宝，便直接飞向两人，他扛起宋宝就跑。
“等等！”李惊鸿大吃一惊，连忙追上去，“你要做什么！”
叶晅把宋宝放到马无霜身边，他说：“现在开始念。”
宋宝：“？”
叶晅递给他一张纸，那是不知道从哪里撕下来的书页，宋宝接过低头看了看，上面印着的内容是道德经。
叶晅说：“念。”
宋宝连忙比划一通，叶晅看不懂，宋宝干脆把玩家挨个点了点。
叶晅还是说：“念。”
“轰——”
小镇一处花树轰然炸开，无数咬人花攀爬出来，开始向广场生长。
李惊鸿叫骂：“什么意思！不会全部幻境都出来吧？”
他是个乌鸦嘴，话音刚落，另一处花树也炸开，尖锐的仙人掌刺拔地而起，飞快的游荡过来。
“我……”他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左右看了看，只好拿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把看起来很普通的镰刀，但是巨大无比，他咬牙道：“老子今天就把你们都割了！”
马无霜看着他的武器瞪大了眼睛，眼里全是羡慕。
眼见事态紧急，宋宝只好试探着开口：“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他的技能有一种不顾队友死活的美，一开口所有人都被震得眼前一黑，但很幸运的是，居民也被震到了，祷告声明显乱了，不断前进的咬人花和仙人掌刺也瞬间慢了下来。
“真有用啊！”曲颂今捂着脑袋惊讶道。
然而他们脚下的陶鼓一震，明明声音不大，却覆盖了宋宝的声音，居民们没一会就恢复了正常的祷告。
“靠！死鼓！”马无霜站起来蹬了两脚，却依然挡不住鼓声的震响。
靳睿一甩长枪：“去杀人。”
他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去，人还未至居民小院，道具已经先砸出去了，院子瞬间被炸毁，露出了里面的居民。
居民根本没有点灯，只是手里捧着一套铁器，他周身发出淡淡的光芒，这才是光亮的来源。被炸毁的院子没有伤到居民，被他周身的光圈挡住了。
多讽刺啊，被他们做成陶泥的人，连骨头都不被放过，做成铁器后还要保护他们。
靳睿一□□在光圈上，光圈晃了晃，但没有碎裂。
居民大笑：“死心吧！这可是宋先生的传家宝！你们这些外来者，乖乖等死就行了！”
“是吗？”
叶晅放出技能，楚昭一出来又被这个月亮眼吓了一大跳，他抓着楚日佳的手臂心有余悸：“师父，你们在外面每天面对的就是这些东西吗？”
叶晅没空跟他贫嘴，楚日佳带着蛊虫出来的，他现在还不能运用蛊虫，只能做个搬运工。
已经消化得差不多的蛊虫又变得小小的，撒了满地，蛊虫飞快的爬出去。
马无霜暂时压不住陶鼓，她左右捣鼓着，试图想办法弄坏它。
小镇各处的花树在居民的祷告声中炸开，然后长出各式各样的具有攻击性的植物，就连那棵被砍断的铁匠铺的花树也一同炸开，随后长出了叶晅口中的三十多丈高的血藤树干。
李惊鸿挥舞着巨大的镰刀，在长过来的植物群里割草，他围绕着陶鼓，保护着身后没什么攻击力的两个人。
曲颂今的口琴暂时起不到什么作用，他掏出扇子跟李惊鸿一起割草。
蛊虫的声音在小镇居民的祷告声和宋宝的念经声以及陶鼓的敲打声里默默无闻，但居民对此却留有十分的阴影，看见脚下爬来的蛊虫，即使知道它进不来，也忍不住跑开。
人只要一动起来，就会有摔倒的可能。
云苏叶跟靳睿接连不断的炸掉小镇居民的院子，让他们全部暴露出来，顺便制造凌乱的地形，让居民跑起来困难重重。
镇长带着铁具站在人群后，他大喝：“别乱跑！原地祷告！那些虫子进不来！”
半数植物朝着靳睿和云苏叶攻去，试图阻碍他们的行动。
云苏叶一晃枪头，闪闪发光的枪头瞬间着火，她挥舞着长枪大笑着冲向植物们：“来啊！真当老娘没脾气是吧！”
她在这个本里憋屈很久了，现在终于能大干一场了！搞不了那个眼球月亮，还搞不了这些破植物吗。
植物们：……
月亮眼睁开后看着下面的混乱，因为一直没有动作，大部分人都暂时忽视了它。
只有叶晅一直在看着，他放出蛊虫之后就没有管，楚昭拎着剑站在他身边。
楚昭看着四周已经打成一片的玩家们，问他：“师父，我们要干什么？”
系统的警告声也在这时传来。
【庆典正在举行中，请玩家阻止庆典。】
【庆典正在举行中，请玩家阻止庆典。】
【庆典正在举行中，请玩家阻止庆典。】
庆典到底是什么？现在这样混乱的现场也能算作庆典吗？那客人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看这场危及生命的闹剧吗？
叶晅转头看向待客小楼，小楼距离广场有些远，那里暗淡无光，他猜想的十二个玩家对应十二个客人好像在此时也被推翻。
这个本里总是有这些似是而非的信息，绕得他们团团转，始终找不到头绪。
到处都是居民的祷告声，建筑被炸毁的轰声，乱七八糟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变成光怪陆离的曲调。
他们就像戏台上的戏子，出演这场闹剧，供人嬉笑。
叶晅回头，月亮眼带着它无数的复眼弯起来，看起来像是在笑。
他想起马无霜说的那三个我，和层层递进的幻境，叶晅想，他似乎知道第三层在哪里了。
系统真没用啊，居然被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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