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鱼

　　林虞伸出指尖，却又怕戳破梦境，却苦笑着在空中想要将顾一紧锁的眉头捋平，带上了难以克制哭腔：
　　“乖乖，你不是不喜欢我喝酒吗，不是不喜欢我抽烟吗，不是不喜欢别人叫我宝贝吗，那你怎么不回来管管我？”
　　酒瓶被随手搁在桌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她俯身吻下去时，睡梦中的顾一先触到一缕温热的呼吸，随即是唇上落下的柔软。若有若无的茉莉香渗过酒气缠绕上来，身上渐渐沉下暖热的重量。顾一在昏沉中想起那些重复的梦——梦里总有个穿月白旗袍的身影，带着同样的香气贴近她，指尖抚过皮肤时激起细小的战栗。
　　顾一以为是梦，像往常一样伸手去接。
　　直到蒙胧睁开眼，看见林虞泛红的脸颊和迷离的眼睛，酒意在她湿润的眸子里漾开。顾一忽然清醒了几分，却又陷入另一种眩晕——她翻过身，将两人位置颠倒，从被索取转为占有。吻变得深入而迫切，衣衫滑落，肌肤相贴时山峦起伏。那不只是欢愉，更是长久压抑后的释放，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真实感。
　　夜很深，也很静。最后两人相拥而眠，前所未有地沉沉睡去。
　　顾一感觉不到自己的生物钟了，却能察觉到自己左肩处有着一些不熟悉的重量，还未睁眼，先抬起右手，揉了揉自己有些胀痛的太阳穴，然后睁眼，找寻肩头重量的来源，便看到昨天还清风霁月的林家小姐，此刻搂着她的脖子，睡的很安稳，顾一瞳孔地震，回想了一下昨夜，自己不是在做梦吗，然后低头稍微掀开了盖在两人身上的薄毯，□□且遍及脖颈和胸前的吻痕，还有顾一微微发酸的右手手腕，都在告诉顾一，昨天晚上发生的不是梦。
　　顾一扶额，完全不敢想象，但是又不敢动，觉得要在怀里人醒来之前想好对策，不会是自己梦游把人拉到床上了吧，怎么自己前面发生了什么都没有印象了，还在思索着，身边人开始摸索着寻找着什么，然后摸上来了顾一的鼻梁，嘴巴，然后被惊到，猛地一下坐了起来，带走了顾一身上的毯子，
　　“你你你，我我我，”
　　林虞指着脸颊到皮肤都染上红晕的顾一，还有裹在毯子里赤身裸体的自己，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看了看桌子的酒瓶子，拍了拍喝酒喝坏的脑子，心里把自己问候了一遍又一遍。
　　“那个，林小姐，我，”
　　顾一是想说既然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继续下去的。
　　“你先别说话，”
　　林虞走下床，背对着顾一解开毯子扔着了顾一身上，然后拾起自己的睡衣套上，转头之后收起了慌乱展现出坦然的大女人姿态
　　“顾一，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做，你不用这种一副你轻薄了我的表情。”
　　“你说我们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顾一重复的问询着林虞，然后在大脑里努力回想，却似乎碰到了脑中的禁制，头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伴随着巨大声的耳鸣，林虞在转头过去便看到捂着脑袋极其痛苦的顾一。
　　“喂，顾一，你怎么了？你别吓唬我？”
　　“又不是第一次?”
　　顾一与脑中的禁制疯狂斗争着，嘴中不停重复也不知道是在询问自己还是询问对面的人，最终没有熬过脑袋的疼痛晕厥过去了。
　　“顾一，顾一，你醒醒，你别吓我，顾一.......”林虞一声一声的呼喊，并没有唤醒顾一，连忙拿起一边的手机，用密码打开了手机，给林家的私人医院打去了电话，然后给顾一穿好衣服。
　　林家私人医院......
　　“哟，鱼鱼宝贝，不是说不聊吗，这怎么一转头就把人睡了啊？”胡月调侃的声音出现在林虞的侧边。
　　“呼~，我喝多了，然后，唉，喝酒真的很。”林虞抽着烟，不住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哎呀，有些人啊，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呢”
　　“我是喊你来帮我想办法的，不是让你在这说风凉话的。”
　　“好好好，怎么还急眼了呢。医生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她做过治疗不能强行回想之前的事情，她强行回想然后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启动，然后头痛晕倒了。”
　　“啧啧啧，我觉得明天南城头条上面就能有一个醒目标题，林家千金强上顾家继承者，导致顾家继承人被送医抢救。”
　　“所以呢，现在站在这里说风凉话对你有什么好处。”
　　“所以，是你的话刺激了她，导致她晕倒的。”江溪坐在另外一边，半晌才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胡月翻了个白眼，感觉江溪说了句废话：
　　“我说的是风凉话，但是江溪你这不是也问了一句废话吗？，现在还能怎么办，你不如直接告诉她，你们俩六年前谈了恋爱，但是她失踪，失忆，但是你还爱她，问她要不要和你继续，这么简单，我也不知道你纠结什么？”
　　“我不能，我也不想，我觉得这样对她来说是不公平的。”
　　“妈呀，公平？宝贝，她，消失六年，一回来啥也不记得了，然后就和你睡了，你还考虑对她公平不公平的事情，我的天那，你这是什么绝顶好人啊。”
　　胡月的声音围绕在医院专门给林虞准备的休息间里，而熄灭香烟的林虞只是捏着自己的眉心，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叩叩...大小姐。”
　　“进。”
　　“大小姐。”
　　“说。”
　　“顾小姐的管家到了，现在在病房外面要求进去探视，我来和您请示。”负责顾一的医生毕恭毕敬的站在了林虞前方不远处，等待着林虞的指令。
　　林虞放下来交叠的双腿，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往前走：
　　“我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稍微等我一会。”
　　“嗯，去吧去吧。”
　　江溪点了点头，胡月则是朝她摆了摆手示意林虞先去。
　　一个穿着一身灰色职业套装的女人站在顾一的病房外面，得体的朝林虞微微鞠躬打招呼。
　　“林小姐。”
　　“嗯。”
　　“林小姐，您好，我是顾一小姐的私人管家兼秘书，我叫邵敏。”
　　“嗯。”
　　“林小姐，我刚刚想询问一下医生我家小姐的情况，但是收到的答复都是需要您首肯之后才能告知，还请您......”
　　邵敏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从里拉开的门打断了。
　　“大小姐，顾小姐醒了，说想要见你。”
　　“嗯。”
　　林虞抬脚准备往病房里走，而身后的邵敏也三步并作两步的先冲了进去，这让林虞心里产生了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小姐，你怎么样了，我现在就去给您办转院，我带您回封城。”
　　顾一没有看越过林虞冲到她面前的邵敏，只是将目光稳稳的投向了站立在不远处的人，就这么怔愣的看了好一会，才开口训斥邵敏：
　　“阿敏，给林小姐道歉。”
　　“小姐，我......”
　　“道歉。”
　　顾一的语气很冷，是顾家继承人该有的铁血手腕的那种冰冷，也是林虞从前从未见过的模样。
　　邵敏难以置信的抬头辩解：“小姐，我觉得没有做错，你昨天才落地的南城，今天就被弄进了医院，老太太问我，我是没有办法交代的。”
　　顾一甚至没有给过邵敏一丝眼神，打断了自己并不想听的辩白：
　　“你不用拿外婆来要挟我，也不需要你去交代什么，你身后站着的人是南城林家大小姐，会是顾家未来另一位掌权人，无论她是哪种身份你不应该丝毫敬意，甚至越俎代庖试图指责她，给她按上一些莫须有的过错。”
　　缓了一口气后继续：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道歉，二回封城换成功来。”
　　其他的话林虞没有听清楚，一句顾家未来另一位掌权人一句莫须有的过错，不断的扰乱着林虞。前一句说明顾一想好了她的解决方案，第二句顾一选择隐瞒对外隐瞒下是自己因为喝多，和她发生关系后，导致她晕倒的事实。
　　“是，小姐。”
　　邵敏转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准备开口向林虞道歉，还没有开口就被林虞阻止：
　　“辛苦你先出来，我和你家小姐有话要说。”
　　邵敏回头想要请示一下顾一的意思，就看到自家小姐盯着林家小姐的脸一秒都没有离开过，随着林家小姐的话音对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先出去。
　　林虞坐到了病床侧边的沙发上，实在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好点吗？”
　　“嗯。”顾一点头并乖巧回答后，继续开口：
　　“你不喜欢她，我可以换掉她。”
　　盯着林虞的顾一，和低头搅弄着手指的林虞对上视线后，顾一开口说道。
　　“什么？”林虞似乎没有听清楚。
　　“我说，你如果不喜欢邵敏跟在我身边，我可以换走她，我还有另外一个秘书，叫成功。”
　　“你，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想换就换，不想换就不换。”
　　这是时隔六年之后，林虞再次听到顾一用这种语气同她说着自己的生活。
　　“嗯。”
　　顾一应的很认真，感觉下一秒要把结婚的日期定下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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