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玩家系统混为一谈［无限］

　　一晃，疼痛感消失了，他的面前不再是漫天的血雨，而是那片废墟，不远处，石碑仍然立着，那个男人站在石碑旁边，衣服仍然破破烂烂的，正看着自己。
　　陈辞兮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朝墓碑的方向走了过去。
　　站在那里的男人见他过来了，忽然问，“后悔吗？”
　　陈辞兮抬眸看向男人。
　　“后悔走出去，挡了那场雨，却给他们留了一片安宁。”男人低声道，“去做那个付出者，没有任何回报。”
　　陈辞兮没出声，目光落在那个墓碑上。
　　男人走到他身边，把他翘起的一绺黑发抚顺，“自己站在雨里，没有人关心你更没有来救你，后来回到亭子里，他们却畏惧你。”
　　“你。”
　　“后悔吗？”
　　后悔吗？
　　陈辞兮抬头，与男人对视，给了他一个确切的回答，“不后悔。”
　　他说着笑了一下，没有血色的唇让他看起来有些勉强，但他的眸子依然是亮的，他看着男人，反问道，“如果让您再选一次，您会离开吗？”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不知道。”
　　良久，他又说，“因为我舍不得他们，即使不离开，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是了。
　　舍不得，所以不想离开。
　　舍不得，所以不后悔。
　　舍不得，所以不会改。
　　人总是为情所困，无论是什么情，最后心甘情愿跳进去的，总是人。
　　“您都这么想了，还问我做什么？”陈辞兮瞥了男人一眼，脸上的不满半点儿不遮掩。
　　“我在这里很久了，见过了太多。”男人没有回答陈辞兮的问题，而是说，“他们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就算是像你这样做了的，给我的答案也是不同的。”
　　见过了太多反目，目睹了太多算计，听过了太多后悔，他早就厌了。
　　本以为这个不要命的少年再次体验过后会给他同样的答案，可没想到，那个痛到脱力浑身湿透躺在血雨里的少年却笑着告诉他。
　　不后悔。
　　他有多少年没听到过这个答案了。
　　男人一时间有些感慨，“我真的好久没有停到这三个字了。”
　　“好久？”陈辞兮反问，“上次是什么时候？”
　　男人想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记不清了。”他说，“当时那个人也没比你大多少，不过做的事跟你差不多，回答也差不多。”
　　陈辞兮刚想问什么，男人又补了一句，“不过他没你这么楞。”
　　陈辞兮:“……”您是损我呢还是损我呢？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陈辞兮果断转移话题。
　　男人沉思了一会儿，想了想之前的事，“可能是因为我在你身上待过吧。”之前那些人见了自己恨不得离他远远的，甚至会攻击自己，惹得自己发狂，但几乎没有一个像陈辞兮那样，自己往前凑的。
　　哦，除了那个跟陈辞兮差不多的人。
　　“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去？”知道面前的男人不会把自己怎么样，陈辞兮问他。
　　男人摇摇头。
　　陈辞兮作罢，他坐在地上，跟男人打了个招呼，“借我靠一下。”没等男人回答，他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上了墓碑。
　　男人:“……”
　　浑身的疲惫感好了些许，陈辞兮试出系统板面，划着界面。
　　现在与其闲着，还不如把他那些线索捋一捋，之后的事情也能顺利一些。
　　可板面调出来了，他的系统却不在。
　　不习惯。
　　陈辞兮把心里那点儿不适压下去，专心做自己的事。
　　男人看着陈辞兮凭空变出了一根蜡烛和一盒火柴，又看着他拿出一小叠泛黄的纸，纸张已经被人分开，陈辞兮看了看，这好像不是他分的。
　　不是他，那就只有……
　　陈辞兮心里那点儿不舒服被放大了一些，但现在不是时候。
　　他点燃了蜡烛，借着蜡烛的热，把那几张纸一一烤了会儿。
　　泛黄的纸张上出现了字迹，陈辞兮把纸按顺序排好，他拿起一张，男人也凑过来跟他一起看。
　　寻人启事
　　姓名:齐三
　　年龄:25-30
　　性别:男
　　注:于xx年x月，新家园十八号院失踪。

　　寻人启事
　　姓名:张坡
　　年龄:21
　　性别:男
　　注:于xx年x月，新家园十八号院失踪。

　　寻人启事……

　　陈辞兮一张一张看下去，越往下时间离现在越久，在最后，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寻人启事
　　姓名:孙小
　　年龄:22
　　性别:男
　　注:于xx年x月，新家园十八号院失踪。

　　陈辞兮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把那一叠纸放在了燃烧着的蜡烛上，纸由黄变黑，化成了黑色的粉末，融入了风中。
　　男人看陈辞兮没了动作，才开口，“你当时不怕吗？”
　　“怕。”陈辞兮说完，看着风中的黑色，那些黑色的纸沫打着卷，似乎在控诉自己的罪行。
　　他忽然想，自己死了之后也会这么轻松吗？会有人管自己吗？
　　“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男人几乎是重复之前的问题，他看着陈辞兮，严重带着疑惑。
　　“因为我知道，我死不了。”陈辞兮没抬头，也没多做解释。
　　他的同化值停留在了99%，只差一点，他就可以say goodbye了。
　　当时他忘了，自己什么时候用的道具，或者说，是不是自己用的。
　　陈辞兮半闭着眼睛，黑眸只留了一道缝。
　　“我当时感觉到，你身体里还有一个人，”男人问，“是因为他吗？”
　　陈辞兮没回答，沉默地坐在那里，男人垂着头看他，而后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他在这里很多年了，从来没遇到过跟面前这个少年一样的。
　　倒是新鲜。
　　陈辞兮看了一眼天空，有点儿蓝了，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答非所问，“人为什么不喜欢现实呢？”就像方瑕。
　　男人没回答，沉默地看着这个人，他有一种直觉，这次，说不定可以……
　　“你该回去了。”他没有回答陈辞兮的问题，“时间差不多了。”
　　陈辞兮嗯了一声，看着已经成了一片废墟的地方，这里原本也是温馨的，绿树成荫，人来人往，现在只剩下了一些破旧的建筑材料，几棵枯树，昭示着这里曾经的美好。
　　“这位先生，”陈辞兮觉得眼前有些模糊，他眯了眯眼睛，看着男人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陈辞兮出声打断了他，“你可以叫我，陈歌。”
　　男人反应了一会儿，继而笑了，“哪儿来的占便宜的小孩子？”
　　“先不用还了，”走前，陈辞兮说，“我还有备用的。”
　　男人看着面前，原本的人已经不见了，这里又剩下了他一个，想着陈辞兮临走前说的话，男人抬手扶上了那双毫无杂色的眸子，摇摇头，哪里有什么备用啊？
　　陈辞兮睁开眼，看着眼前模模糊糊的一切，缓了一会儿才适应。
　　他之前不近视，所以没体验过这种全世界都被打了马赛克的样子，他那些戴眼镜的人说过，轻度近视只是自动磨了下皮，高度近视是给世界打开了自动屏蔽，十米之内男女不分，一百米之内人畜不分。
　　耳边似乎有什么声音，他坐起身来，努力眯起了眼睛。
　　果然眼睛耳朵一条线，没戴眼镜啥也听不清是有道理的。
　　“陈歌？”
　　他听到了孙小的声音，努力一看，自己前面的前面确实站着孙小，而自己前面还有一个人，正背对着自己。
　　孙小见陈辞兮醒了，连忙说，“陈歌，这个人可能是NPC，快过来！”
　　陈辞兮看不清，连带着反应也慢了许多，他下意识把手往前伸了一下，想要摸点什么东西，借力站起来，一双手伸了过来，稳稳地扶住了他。
　　“白依烬？”陈辞兮眨了眨眼。
　　“是我。”白依烬的声音跟在脑子里听起来没什么区别，只是比平时冷了几分，陈辞兮有点犯愁，为什么每次可以看到他的系统的时候，自己不是眼瞎就是近视啊？
　　“怎么回事？”陈辞兮越过了刚刚自己脑子里冒出的疑问，而是看着面前的孙小。
　　孙小没说话，反倒是白依烬笑了一声，“你自己问吧。”
　　他话音刚落，陈辞兮抓着的手凭空消失，他虚握了一把，眼前只剩下了孙小，没有了刚刚那个背影，陈辞兮眨了眨眼，手悄悄地攥了一下。
　　刚刚到白依烬似乎只是个幻觉，孙小愣了一下，他看着陈辞兮朝自己走了几步。
　　“眼睛怎么了？”白依烬问。
　　“你帮帮我吗？”
　　没人回答，眼前原本模糊的视线却变得清晰了起来，陈辞兮看了看周围，王武在床上，还没醒，孙小站在自己面前，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惊异。
　　孙小看着陈辞兮，准确来说，是在看他的眼睛，刚刚，陈辞兮原本漆黑的眸子成了浅金色，是刚刚那个人的样子。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僵硬地气氛，也叫醒了床上的王武，他坐起身来，立马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儿，下床后走到两人中间，却是背对着陈辞兮的，“怎么了？”
　　“没什么。”孙小对着他笑了一下，“好像到时间上课了。”
　　昨晚睡得晚，三人早餐时间也没人出去，直到现在。
　　敲门的是方瑕，她一扫昨晚的阴郁，恢复了往常的温和，她走进来，对三人道，“几位老师，该上课了。”
　　“去吧。”陈辞兮抬手推了推王武，“英语老师也要上岗，不能躺赢。”
　　王武:“……”
　　“行，我一会儿到。”王武算是给了方瑕一个回答，方瑕这才离开。
　　“你还墨迹什么？难不成要我们陪你去吗？”陈辞兮对王武态度一直算不上好，他抱着胳膊看着比他高一点儿的背影，“难不成是怕了？”
　　“你才怕呢！”王武一下子炸毛，抬步就要往外走。
　　“小心一些。”孙小弱弱出声，“保证安全就行。”
　　“谢谢。”王武点头应下来，走到门前，在他打开房门的时候，他听到了某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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