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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篇-游说
林凯文不知寻了哪处捷径,页目向达到林宅时,他似已歇了一阵,面前的茶也放了半凉。
页目向直截道:“林先生,先前出现的鹰面团伙与飞鹰会总不会有什么联系吧?”
林凯文依旧神色自若:“叶先生不觉着那些‘囚徒’冤枉吗?”
见页目向哑然,林凯文浅笑道:“官府凭着些莫须有的罪名就要定人家的罪,可怜他们刚脱离苦海,又下深渊——您难道不觉着劫法场是义举吗?”
“他们虽然可怜,但事情总不能混为一谈......”
“混为一谈?”林凯文发出一声哼笑,那双鹰眼忽然间变得凌厉,原本端着的礼仪客气也全都消失不见。
“突然遭遇横祸,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那些什么官也好,神也罢,通通不做声了!刀架在脖子上,不过屈身做了些无关紧要的杂活,现在就要论罪充功?换做是总督遭罪,他又敢保证自己足够有血性去反抗?”
林凯文面目愈发狰狞,愈发有猛禽扑兔之兆:“亦不过是外强中干的怂货。”
页目向一是惧于他突变,二来心底其实也十分认同他所言,虽仍有些说不明的疑虑,心中想着按下不表,嘴上却先一步去驳道:“其中却真有为非作歹的,若让此等人物逃了,不也是失职吗?”
“如此便要宁错杀一万吗?”林凯文骂完这一句,神气语气忽然开始收敛,又刻意摆出一副和蔼客气的模样,只是在页目向的眼中已有些违和了。
“叶先生,你和我不该为此事争执,大动肝火。”他先是长叹一口气,话锋一转,“不过却也说明,我们都是义气之士,性情中人。”
页目向顺势下了他递来的台阶,点头肯定。
林凯文笑道:“不妨与先生坦白——劫法场的,的确是我飞鹰会成员。”
“林先生,恕我直言,您能肯定其中不会混进什么恶徒?”
林凯文坦然道:“当然不能。”
页目向闻言不禁皱眉,却遭他打断:“我并未将他们送回家,而是请来了飞鹰会。若其中真有什么歹人,我自信能够应对。”
他浅笑道:“说了许多别人的事,也该聊回正事。”他轻拍手掌,走上两个戴着鹰隼面具的精瘦汉子。
“他们是我飞鹰会的大功臣!潜伏摩托帮许久,如今从弦月国凯旋而归。”他得意地向页目向介绍,“就辛苦你们与叶先生说明情况。”
听他们言,不过再次赘述一遍摩托帮之穷凶极恶、官府胥吏之冷漠渎职,最后才提了几句新闻。
“天原来的高官回去后,剩下几位贼头觉着对方围剿太过容易,私下怀疑摩托帮内部出了叛徒,不知怎的就查到蛟......”
那双鹰眼凶光一现,吓得他连忙改口:“我们这儿......我们哪会与那天原高官有甚么往来?本以为并不要紧,却不想一时大意,仍被发现了卧底身份。”
另一人接着道:“那日说来也怪,总督府的人,花神会的人,不知怎的全都找上门来,好一场乱斗!我二人也趁此机会,才得以脱身。”
页目向急问:“如此说来,你们并未留意到我说的那几个人?”
那人回道:“公子有所不知,摩托帮里人物成分复杂,如今分成上百个聚落,各处伏点专门设了人员通信,都藏在那深山老林里,就算见过也记不住,更何况找人哩!”
页目向愁心更重,试图多讨得一些有用的消息:“这花神会又是?”
对方正要开口,林凯文却替他答道:“也是南洋地区有名的游侠组织。”
他只好讪笑道:“鹰......林先生说的对。”
页目向又问:“那你们卧底这么久可有什么收获?”
他二人仿佛正等着被问,一时语调欢快,邀功似的答道:“有!我们查明那幕后......”
“什么人!”林凯文大手一挥,堵上了他俩的嘴,几枚羽刃不知何时飞出,齐刷刷地钉在墙上挂着的牌匾之上。
见着突然现身的凌依依与警员,页目向颇为惊讶,而林凯文却冷笑道:“墙涂之法?凌副警长怎么如此不坦荡,使些偷鸡摸狗的手段潜入民宅。”
凌依依险些被羽刃击中,对他十分忌惮:“此言诧异,我等是追捕刺客而来,生怕扰民,所以才出此下策,不曾想林先生如此敏锐,是我等考虑不周,还请见谅。”
林凯文挑衅道:“追捕刺客?怎么追来我林宅?”
警员中有个沉不住气的,直截嚷道:“自然是一路跟来!”
“跟谁来?”
凌依依只觉着坏事,那警员依旧咄咄逼人:“跟你旁边那位!”
林凯文不禁失笑,指着页目向:“你说他是?”
警员瞧他反应,觉着自己遭受嘲弄,又不敢十分肯定自己的猜想了,仍强装镇定道:“刺客们戴着鹰脸面具,不是你飞鹰会是谁?”
林凯文下巴轻扬:“戴上鹰面便是飞鹰会的人?那我要戴着蛇面呢?”
警员还想辩解什么,林凯文仍旧爱好打断:“怎么,什么人愚蠢到光天化日戴着一张藏不住身份的面具去做些违法的勾当?你认识?你亲戚?”
警员遭他一番贬斥,急得说不出话,只能看向凌依依。
凌依依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合十致歉:“总督府行动草率,恶了林先生,十分抱歉,万望先生莫要往心里去。”
林凯文挑衅地挑眉,悠哉地摆了摆手:“不敢受您这个礼,送客。”
仆人伸出手势,凌依依识趣,带头转身离开,临行前的眼神却落在了页目向身上。
二人目光对视,惹得页目向面红耳赤,像是做了错事露出马脚。
待他们一行走出林府,先前那名冒失警员急忙跪下致歉。凌依依略皱了皱眉,并未发一言,还是将他扶起,回身望向那座斑驳的堡楼。
“页先生怎么会与飞鹰会有联系?”她并未听得多少有用的消息,反倒打草惊蛇,沉思片刻后,终于动身离开。
林宅内,司愈不知何时,已候在一旁。确认凌依依等人皆已离开,她才肯现身。
“司小姐?”页目向尚还在为凌依依的突然到访而心绪不宁,见着司愈,更觉疑惑,“您怎么会在这儿?”
司愈却冲着林凯文尴尬笑道:“我没料到凌警长也在。”
页目向转去看林凯文,见他一幅游刃有余的得意神情,顿时明白——司愈原来也是飞鹰会的一员。
林凯文点头道:“不必管她。倒是你突然前来,是三辖那边又有什么新动向吗?”
见司愈似在犹豫,林凯文轻拍了下页目向肩膀:“页先生是自己人,你但说无妨!”
司愈面露惊喜,兴奋道:“页先生,我果然没看错您!”她情绪激动,手脚都无处安放。
页目向则十分惶恐,不知这“自己人”的称谓到底埋了多少伏笔与代价。
林凯文轻声笑道:“好了,你快说明吧。”
她连忙点头,小声道:“总督察今早召集司法厅的全部职员开了个短会——天相大人与暗部的某位判官一起下天原往北城港来了!”
林凯文双臂瞬间扑出,钳住司愈双肩,双目圆睁,语调激昂:“此话当真!”
司愈猛地吓了一跳,本能地挣扎开来。林凯文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忙不迭地松手后退半步,仍是急切问道:“天相多久到?”
页目向闻言,心头猛地一跳:莫不是自己的那封信?虽觉林凯文这反应过于激烈,但他自己的心绪,也不由自主地变得灼热起来。
司愈有些惊疑,顿了几秒才继续道:“总督察接到通知时,天相大人已经启程,最迟后天就能抵达北城港......”
林凯文神情似凝固一瞬,忽而扬眉咧嘴,转身拍案坐下,喝道:“来得好!总算肯来了!”
他眼睛瞥向页目向,又笑道:“差些忘了,加里、哈里,你们继续说。”
二人急忙道:“禀先生,我们查明摩托帮幕后之人正是天相!”
“这怎么可能?”页目向脱口而出。天原刑部共有六位最高大法官,取名“南斗”,天相位极至此,毫无理由染指这等浑事。
林凯文见他这般反应,故意问道:“你们可有证据?”
二人又匆忙递上一枚徽章,页目向小心接过,皱眉道:“这算什么证据?”
“叶先生有所不知,当今天相本名昭披耶·西那瓦,出身自弦月国望族!而这枚徽章可不简单,正是西那瓦家族的族徽。”
“这枚家徽是从摩托帮当家处搜来,上面还有刻字——披耶·西那瓦,原来是天相大人的同胞兄弟哩!”
那徽章沉甸甸落在页目向掌心,幽暗的金属底上,一弯银星拱卫着弦月,工艺极为精湛,只是边角处沾着些许已经发黑的污渍。他将徽章翻转,上面果然刻有弦月文字。
页目向喃喃道:“单凭这族徽也未免太武断了些......”
“先生若要不信,大可去调查一番这西那瓦家族——他们本就是□□发家,手底下多得是腥风血雨,不过一朝登堂入室,装饰起了门面,私下那些脏活却没舍得放下。”
林凯文见页目向眉头紧锁、心生动摇,便幽幽地问:“叶先生可曾听说过‘瑞息’?”
见页目向狐疑摇头,他解释道:“一种能助益天目神通的草药,因其副作用被列为禁药。在黑市,其流通之便甚至胜于福珠,而西那瓦家族的江山基业,一半功劳都来源于此。”
加里连忙附和:“正是!如今弦月国大片田地都还种着瑞息呢!”
那双鹰眼愈发变得炙热:“叶先生若仍是不信,我等亦无办法,待先生自行去弦月国走一遭,瞧瞧那方‘风土民情’,便知晓我们所言非虚了。”
页目向只觉着仿佛被架在火上,硬要做出个什么满意答复,他们才肯善罢甘休。
林凯文忽又叹道:“天相自走任天原,便不曾回过南洋,必是出了什么不可调和的大事,所以才惊动了他——不管怎样,南洋大地又要不太平了!”
“至于叶先生同伴们的下落——若是根除掉摩托帮,自然都能获救,只是奸佞当道,唉!难呐!”
此时哈里劝道:“页先生您在南洋举目无亲,不如加入飞鹰会吧!”
林凯文闻言大喜:“司愈小姐的提议正合我意!叶先生身手不凡,是不可多得的生力军!若能入飞鹰会,实乃飞鹰会一大幸!”
页目向思虑片刻,仍要推辞,林凯文却先一步堵了他的口:“叶先生若忌惮身份名头什么的,也不必拘泥于形式,不过与我们并肩作战,助南洋无辜百姓施张正义就是了,难道叶先生连这也不愿意吗?”
司愈闻言,也忍不住低喃:“页先生......”
页目向忙道:“诸位的意思我都明白,也实在是高看我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协助帮忙的地方,我自然不会推辞,但若有了同伴的消息,我必然会转去寻他们,所以无法加入飞鹰会!”
林凯文笑道:“果然好义气!有叶先生这番话便已足够!实不相瞒,近来就有几件事相求。”
页目向无奈苦笑,只好道:“您吩咐就是,若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林凯文果真不客气,立即道:“这一,还需您继续出勤总督府,打探些有用消息。”
页目向虽然愧见凌依依,但他仍需向对方了解情况,便轻松应允。
“这二,要您帮我去饮冰室取件东西。”
页目向曾听他说起过这家显赫“皇商”,听起来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于是便问:“饮冰室在什么地方?我现在便去取回?”
林凯文却笑道:“不急,东西仍在准备。最后还有一事,也不着急与您说明,到时候自然知晓。”
页目向隐约猜到对方别有深意,但自己本事微末,实在想不出能派上什么用场。他百思不得其解,这莫名的“青睐”究竟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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