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覆禾

　　马上过年了，有几个同学提议举办一场同学聚会，但有意向参加的同学并不多，最后只有二十几个人表示要参加。

　　陈妤禾和江覆行都打算去。

　　聚会地点定在一家名叫“不止”的轰趴馆，轰趴馆是独栋别墅，面积挺大，设施也很完善，陈妤禾之前只是听说过，这次终于能来体验一下了。

　　聚会当天，宋平开车将陈妤禾送到了轰趴馆门口。

　　他们今天是从乡下外婆家径直过来的，家里有点事，陈妤禾跟着陈慧琼和宋平去乡下住了两天。陈妤禾下车后，宋平问：“家里钥匙带了吗？”
　　“带了。”
　　“如果有什么事，给我或者你妈妈打电话。”
　　“嗯，你放心吧。“

　　和宋平道别后，陈妤禾转身向轰趴馆走去，她远远地看见肖繁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走，肖繁也看见了她，朝她挥了挥手。

　　走近后，肖繁一脸兴奋地告诉陈妤禾：“他们这会儿在玩国王游戏。”
　　陈妤禾探头向里瞧了瞧：“都还挺有兴致的。”
　　“我刚玩了几局，你也去玩玩呗。”
　　“嗯，我去看看。”

　　陈妤禾走进轰趴馆，见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张柯妮、秦晓宇、齐昼……想想也有半年多没见过这些高中同学了。

　　蔡啸面对着她坐着，向她打了个招呼，问：“来玩一局？”

　　陈妤禾点了点头，但没急着坐过去，而是环顾四周。蔡啸看出了她在找什么，解释道：“江覆行在二楼客房睡觉呢。”

　　难怪他没回她刚才发的消息。

　　陈妤禾没多说，加入了游戏团队。

　　游戏规则是，按顺序取出A~K共13张扑克牌，再加一张王牌，扑克牌打乱后成员各抽一张，抽到王牌的人可命令握有他指定两个数字的人做任何事情。游戏的前十分钟，陈妤禾每一轮都没有抽到王牌，同时也很幸运地没有被指定。

　　这一轮结束后，陈妤禾摸出手机想要看下时间，屏幕恰好跳出江覆行发来的消息，与此同时，身后传来脚步声，伴随着男生明朗的嗓音：“加我一个。”

　　她扭头，看到江覆行挨着她坐下。

　　这会儿有人去洗手间还没回来，休息的间隙，陈妤禾问江覆行：“你睡醒了？”
　　他“嗯”了一声，说：“我估摸着你来的时间，定了个闹钟。”顿了顿，他叹气，“看来时间没把握好，起晚了。”
　　陈妤禾失笑：“你睡你的，什么晚不晚的。”

　　新一轮游戏开始，齐昼抽到了王牌。
　　“四号，还有，嗯……十号。”齐昼一边思索着，一边说，“这两个人，亲一个吧。”

　　“齐昼你挺坏的啊。”秦晓宇笑骂，“嫌我们刚才几轮玩得太素了是吧？”
　　齐昼晃了晃手中的牌：“好不容易抽张王牌，总得来点儿不一样的。”

　　蔡啸问：“四号和十号是哪两个倒霉蛋子？”

　　陈妤禾紧紧捏着手中的扑克牌。
　　倒霉蛋子不敢说话。

　　江覆行显然注意到了她的反应，他侧身，轻声问：“你是四号？”

　　陈妤禾有些惊讶，有个猜测刚从她的脑子里闪过，江覆行就握着她的手举起来，懒洋洋地笑着：“是我们。”

　　大家看着他俩亮出的扑克牌，果然是4和10。

　　蔡啸一脸看热闹的表情：“我收回倒霉蛋子这几个字。”随后向齐昼竖起了大拇指，“牛逼。”

　　陈妤禾瞅了瞅江覆行。
　　说实话，她挺想亲他的。

　　就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可今天要在众人面前亲他吗……
　　怪不好意思的。

　　她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向他靠近。

　　江覆行微微俯身，他的脸在她面前不断放大，她甚至能看得清他的睫毛在微微颤动。

　　下一秒，江覆行随手拿起她身后的外套，把她圈在双臂中，外套将他俩的脸遮得严严实实的。

　　他在她的唇上落下了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陈妤禾心间像是拂过一片羽毛，痒痒的。

　　江覆行放下外套坐正后，秦晓宇一脸懵：“你俩到底亲没亲？”
　　“意思到了就行。”齐昼无所谓道，“又不是情侣，总不能真亲吧？”

　　陈妤禾：“……”

　　*

　　一伙人接着又玩了两轮。在这十来分钟里，江覆行异常安静，陈妤禾偷偷观察了一下，他抿着唇，眉头微皱，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妤禾本打算过会儿再问他，没想到这轮游戏刚结束，江覆行就放下扑克牌，说他的耳机不见了，要去刚才睡觉的客房找一下。

　　他说完这话后，又凑到陈妤禾的耳边，轻声说：“你陪我去。”

　　陈妤禾没多想，起身和江覆行上了楼。
　　她跟在他身后，问：“你在哪间？”

　　“到了，就这间。”江覆行指了指右前方，向前走两步推开房门，示意陈妤禾先进。

　　陈妤禾往房间里走，边想边说：“先看看床头柜上有没有，然后……”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一股力量向后拉去，她反应过来时，后背已抵在门上，江覆行一只手撑着门板，另一只手垫着她的后脑勺。

　　他们靠得很近，伴随着房门上锁的声音，江覆行的吻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遍布她的额头、鼻尖、脸颊、嘴角……

　　陈妤禾绷紧了身子。
　　她艰难开口：“你怎么……”

　　江覆行吻了吻她的耳垂，微微喘着气：“我好像上瘾了。”

　　他又吻了吻她的发丝：“玩游戏亲的那一下，根本不够。”

　　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

　　江覆行撑着门板的手滑落下来，搂住了陈妤禾的腰肢，两个人贴得更紧了，下一秒，江覆行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不再蜻蜓点水，而是温柔绵长，唇齿交缠间，陈妤禾逐渐放松下来，她双手环住他的腰，微微仰头回应着，加重了这个吻。

　　两个人吻得既笨拙，又充满了爱意。

　　不知过了多久，陈妤禾感觉有些喘不上气，她轻轻推了推江覆行，结束了这个吻。随后，江覆行又依依不舍般快速亲了亲她的嘴唇。

　　他们额头相抵，陈妤禾依然闭着眼睛：“我们现在下去吗？”
　　江覆行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些：“再抱一会儿。”

　　门铃突然响起，伴随着敲门声，以及男生洪亮的嗓音：“江覆行，你的耳机我帮你找到啦！”

　　江覆行：“……”

　　陈妤禾连忙松手，并和他保持距离。
　　班里同学估计都还不知道，先低调点比较好。

　　江覆行低头好笑地问：“就这么不想让人知道？”
　　陈妤禾先是点头，然后摇头：“等我准备好了再说。”

　　江覆行表示理解，没多说什么，他打开门，看到齐昼站在门口，身后跟着蔡啸。

　　齐昼摊开右手，一脸邀功的表情：“你在客房没找到吧？哈哈，掉地上了！”他又拍了拍胸，“我帮你捡的。”

　　江覆行接过耳机，嘴角扯出一丝笑：“谢谢。”

　　蔡啸的脸上写满了无语：“我拦了，没拦住。”

　　“这有什么好拦的。”齐昼回头，莫名其妙地看了蔡啸一眼，“我要是不上来，不知道他们要找到什么时候，等下还要做甜点呢。”

　　这次聚会，大家决定自己动手做饭，每个人分工明确，陈妤禾和江覆行负责做甜点。

　　陈妤禾看了眼时间，发现距他们刚才上楼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
　　她惊呼：“我们居然在房间待了这么久。”

　　江覆行还没开口，齐昼就接话了：“可不是嘛，是不是房间翻遍了都没找到耳机？”
　　陈妤禾：“……下楼吧。”

　　*

　　他们要做的甜品是松饼，全程由江覆行操作，陈妤禾负责整理食材和厨具。

　　她看着他动作娴熟地将牛奶、蛋黄和香草豆倒进融化的黄油中搅拌均匀，又先后加入低筋面粉和蛋清，问：“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这个了？”
　　“前段时间和我姐学的。”

　　陈妤禾想起上学期的时候，她去江愿吃过一顿饭，回味道：“姐姐的厨艺确实很好。”

　　江覆行继续着手头的动作，偏头看了她一眼：“你知道我学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什么？”
　　“我一定要做出陈妤禾全世界最喜欢的甜点。”他笑道，“我还学了好几道菜，自认为味道不错，等你专属试吃。”
　　陈妤禾莞尔：“那我得好好品尝。”

　　吃饭的时候，二十多个人围了两桌，好不热闹。陈妤禾看着周围谈笑的同学，她觉得此刻时间仿佛倒退回了高中时期的一场普通聚餐，大家吃完饭后，抱怨作业好多、题目好难、明早又起不来。
　　现在那些日子都一去不复返了。

　　不远处放起了烟花，将陈妤禾的思绪拉了回来。

　　“好漂亮！”肖繁向窗外看去，感叹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有好几次晚自习的时候，外面放起了烟花，和这个一样好看。”

　　江覆行当然记得。
　　那几次，陈妤禾在看烟花，他在看她。

　　有人接话：“对啊，可惜时间太短，根本不够看。”

　　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绽放，陈妤禾感受到了江覆行的手放到了她的手背上。

　　她翻过掌心，与他十指相扣。

　　烟花短暂，青春易逝。
　　但他们在彼此的青春里留下的那浓墨重彩的一笔不会消失。

　　和身边的人共同参与过去、现在、与未来。
　　心动不止在此刻。

　　爱无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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