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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人
几人一路出发,悠悠上了路。
颜惊月正坐在车上看医术,自从她知道自己身中剧毒后,便想着闲来无事,让于新荷教她一些基础的医学知识,以备不时之需。时景在一旁端正着,时不时给她倒一杯茶。此时看得有些疲倦了,放下了书。
此时,天色渐晚,一路奔波,望眼之处,皆是四处荒无人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时也没见个落脚的地方,除了晌午停下来吃了点东西,就一直没停过。
这时,车外传来长明雪的声音:“家主,前边有个村庄。”
颜惊月顺着长明雪手指的方向望去,心中一喜,果然,前方有一个不大的村子,说道:“明雪,你去看看,问一下人家能不能借宿一晚。”
“是。”
过了一会,长明雪就回来了,禀告道:“家主,那村子似乎很久没人住了,满是灰尘,一个人都没有。”
听得是这样的结果,颜惊月心中一阵失落,但也无可奈何,只好道:“再往前走走,看看有没有别的村子。”
长明雪依言而行,又行了一阵,好不容易看见一个村子,结果却是空欢喜一场,依旧空无一人,显然荒废许久。
眼看暮色将近,长明雪一连去了几个村,皆是如此。
颜惊月听了长明雪的话,心想: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一连几个村子,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古人落叶归根的思想根深蒂固,若非发生重大变故,是不可能全村搬迁的,何况如今还连续几个村子都一齐搬迁了,这实在是古怪得很。
长明雪策马站在车帘外,说道:“家主,这里荒无人烟的,若是再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可能要委屈您和贵夫在马车上暂行一宿了。”
如今这情形,也只得如此了,颜惊月点头道:“也好。”
话音刚落,这时,耳边响起一阵哀怨悠长的声音。
声音凄凄切切,哽咽如泣,在这暮色沉沉之中,突然听到一阵的声音,诡异悠长,颜惊只觉一股凉气直从背脊而上。
颜惊月有些害怕地叫道:“时景,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时景静听一阵,果然,听到了一阵唢呐哀乐之声,说道:“嗯。”
仔细一听,前方一阵一阵敲锣打鼓,唢呐连连之声,但细听之下,似有呜呜咽咽,声声啼哭之音,声音凄惨哀怨,哭啼悲鸣。
得到命令,长明雪正想往前继续赶路,去前面找个宽敞点的地方,停下来休息一晚,可还没走几步,马车一顿,又停了下来。
颜惊月问道:“怎么了?可是有异常?”
果然,只听长明雪说道:“家主,前面有一支队伍。”
颜惊月探出一个头,只见前方的道路上迎面走来了一支队伍,离得近了,那敲锣打鼓,唢呐之声也越来越大。
颜惊月说道:“先退到一边,让他们过去吧。”
长明雪应声道:“是。”
说着,她便指挥马车靠在道路一旁,尽量让出更多的地方让对方过路。
等走得近了,队伍与马车擦肩而过时,
颜惊月和时景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从下午开始,进入到这片区域开始,一路走来,都很很少看见人,正打算在野外露宿一夜了,没想到现在却看见了人。
她心中好奇,茫茫夜色中,怎么传来如此怪异的声音?她一手掀开车帘,便看见前方小道上,远远走来了一支白色的队伍,前面的个个身穿白服,神色凄然。这些人边走边洒纸钱,在空中飘下,铺满了一地,那声音就是从这队伍中传来的。
很明显,这是一支丧葬队。
丧葬一般是凌晨或傍晚,根据各地的习俗不同,而有所变化。但一般都是凌晨的居多。但很明显,这次,颜惊月一行人的运气不太好,偏偏让她们遇上了。
颜惊月原本静坐在马车上,她本就对这些东西比较忌讳,正襟危坐,闭上双眼,心中默默祈祷,队伍快点过去。
可现实就是这样,心中越害怕什么,它就越来什么。
只听“哐当”一声巨响,地面震动,似有重物摔在了地上。
颜惊月心中也猛地一颤,鬼使神差的,她睁开了眼,往外一看,只见队伍在一侧停了下来。
一行人瞬间乱作一团,“哎呦”连连,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颜惊月再低头一看,正正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的死鱼眼,登时脸色一白,毛骨悚然,惊呼一声,下意识转身扑进了时景的怀中。
好巧不巧,棺材就掉落在了车底下。
原来,小道上本就不宽,马车位置就已占了一半,再加上天色渐暗,道路凹洼,一个抬夫未注意脚下的水洼,脚下没留神,加上夜色朦胧,踩了个空,身体一个不稳,瞬间跌倒在地,棺材瞬间失去平衡,晃着晃着,“砰”的一声,棺材应声落地,地上一震,滑落下来,露出了棺材底。
时景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将她带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安抚着她。他也忙探出一个头,也不由得登时倒抽一口冷气,吓了一跳,可再定睛一看,松了口气,原来是一场虚惊,安慰道:“没事,别怕,这不是真人。”
听到时景这么说,颜惊月定睛一看,果然不是真人,而是一个纸人。
天色昏暗,再加上颜惊月心中害怕鬼怪之类,惊悚之下,这才误将纸人看成了真人。
不过,话说回来,这纸人未免也做得太过逼真了吧。纸人五官精致,扎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纸人的头脸、身体和真人一般大小,做得十分精致,再加上还穿着一件普通的常服,宛若真人一般,若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不是真人。只是双眼睁得大大的,黑白分明,似是死不瞑目一般。
纸人身上穿着真人的衣服,这一幕,怎么看,怎么诡异。
这支队伍怎么越看越诡异?纸人代替真人下葬,原本的真人又去哪了?
这时,走在队伍前边的一个中年妇女走了过来,神色凄然,头发微白,看样子是死者的家属,见到棺材跌落在地,棺盖打开,吃了一惊,问了两句,知其原由,也不好过多的追责什么,便忙让众人合力将棺材板盖好,又重新将绳子系好。
那妇人叫道:“起”。
四名抬夫合力站起,抬着棺材,又重新上路。
那妇人正打算走,余光一瞥中,看见一个妙龄少女正看向这边,对她点了点头,抱歉道:“对不起了,让你们看到这些。”
颜惊月定了定神,摇头道:“没事。”
此时天色渐晚,茫茫大地间已笼上淡淡烟雾,远处已模糊不清。
一行人渐渐远去,声影也渐消,隐匿在黑暗中,过得一会,便无声息了。
颜惊月稍定心神,收回目光,回想起方才的那一幕,说道:“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时景点头道:“确实很奇怪。”
她们都没有明说,但她们说的却是同一件事。
为何棺材里的人用的纸人,而不是真人。
白事的人一走,道路一侧空了出来,长明雪走了过来,问道:“家主,贵夫,你们没事吧?”
颜惊月看着渐行渐远的队伍,声音也渐行渐小,收回目光,摇头道:“没事,继续赶路吧,这里有人,前方应该有人居住,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家住宿的地方。”
长明雪应声道:“是。”
一行人又走了不到一公里,果然,前方中隐隐看到了一团团细微的光亮,几人皆是一喜,走了进去。
村子不大,十来户人家,户户房门紧闭,不留一丝缝隙,又都是一些土瓦房,看起来这里的人,生活不太富裕。
长明雪从第一家敲,敲了许久,无人应答,反而是原本还亮着的屋子,一下子暗了下来,不见一丝光亮。
见此,长明雪反身回来,颜惊月摆手道:“算了,敲下一家吧。”
长明雪点头,又继续敲了第二家院落的门,结果,如同第一家一样,依旧如此。
其中一家屋内没有任何一丝光亮,乌漆嘛黑的,门前挂着白幡,这应该就是先前道路上遇到的那家人了。
有些甚至还未等敲门,听到屋外的声响,便直接灭掉了火光,见此,长明雪也不便敲门询问,一路走来,直至村中的最后一家,按照惯例敲了敲 。
正当几人以为这次无人应答时,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浩儿,有人来了,你去看看!”
紧接着,一道稚嫩的孩童声音应道:“哎,知道了,奶奶!”
“吱呀”一声。
木门开了,从里探出一个头,这是一个小孩,五岁左右,脸上满是稚气,一看是没见过的陌生人,一脸疑惑,问道:“你们找谁?”
颜惊月弯下腰,与他对视,笑眯眯道:“我们是路过的行人,想要在此借宿一晚,可否行个方便?”
小孩看了看颜惊月,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其他人,思索片刻,说道:“那你们在这等一下,我去问问奶奶。”
颜惊月摸了摸他的头,夸赞道:“好,真乖!”
小孩羞涩一笑,转身又跑回了屋子,很快,屋子里就传来了他稚嫩的声音:“奶奶,外面有好多哥哥姐姐来我们家,说要借宿一晚。”
老奶奶奇道:“哦?扶奶奶去看看。”
不多时,小孩便扶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盏油灯,闪烁着微弱火光。
时景在一旁连忙道:“老人家,我们是过路的行人,因天色太晚,想要暂住一宿,可否行个方便?”
这时,颜惊月走上前,笑道:“奶奶,我们从远方来,途经此地,无意打扰,但如今天色已晚,行路不便,还望给口水喝,歇个脚,酬劳奉上。”说着,时景已经从怀中掏出了一锭碎银子,双手递给了老者。
那老者垂下眼眸,淡淡地看了银子一眼,转过身子,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进来吧。”
颜惊月忙谢道:“谢谢奶奶。”
仔细打量了一番颜惊月一行人,倒也没说什么,说道:“进来吧。”
时景见他不收,重新放回了怀中。一行人拴马的拴马,找水喝的找水喝,院落里,乌泱泱的一大片,挤满了人。
颜惊月一行人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一时间都有些喜不自禁,纷纷道谢,走了进来。
行了一路,一行人早已饥肠辘辘,颜惊月:“奶奶,这里可有厨房?借用一下。”
老奶奶一手指向一边,说道:“呐,就在那边,你们自行用吧。”
颜惊月道了声谢,又随即吩咐道:“明雪,你去煮一下粥。”
“是。”
长明雪领命。
今日都一直在吃冷食,现在有了条件,总算可以吃点热乎的了。包裹里除了一些炊饼,幸好还有些一些精米,长明雪带领几个人就在厨房里一阵忙活。颜惊月和时景就在屋子里闲聊起来,逗逗小孩。
不一会儿,粥就煮好了,颜惊月敲开了房门,道:“奶奶,粥煮好了,出来吃饭了。”
屋中传来了老者的声音:“我不饿,方才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吃吧。”
颜惊月知道他是故意这样说的,说道:“奶奶,你不吃,浩儿还是个小孩子,也是要吃。”过了好一会,屋内很安静,没有说话,这时,屋里却悄悄探出一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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