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心香风远

　　四十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我们每个人只要有志气，有毅力，有勇气，人生就没有做不成功的事情。
　　经过近两个月的不懈努力，这一天，鹿羽和蒲萄以饱满的热情迎接“归雁计划”的招聘考试。因为平时功课做的足够，所以她们在考场上感觉十分轻松和愉快。走出考场的那一刻，鹿羽和蒲萄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微笑，可谓胜利在望。这一次，她们是信心满满，自认为百分之百会过关。诚然，社会因素向来很复杂，充满着各种变数，谁又知道这中间不会发生变故？于是，她们天天盼望着公示那一天早早到来，没有看见“公示”，心里终究是不踏实。她们就这样在焦急的等待中度过了半个月。
　　有一天下午，蒲萄来到鹿羽家。
　　“鹿羽，招聘怎么还没有公示？这里面不会藏有什么猫腻吧？”
　　蒲萄一见着鹿羽就迫不及待地问及招聘的事情。
　　“是啊，都半个多月了还是杳无音信。你今天查看了吗？”鹿羽心里也很着急。
　　“今天还没有。”
　　“那我们现在去看看，说不定今天公示了呢！”
　　她们打开网站进入“公示”页面，当“归雁计划招聘公示”几个字赫然跃入眼帘时，她们是既兴奋又紧张。她们瞪大眼睛从第一个名字慢慢地往下拉，嘴里还念着每一个名字。当看见自己的名字时，她们高兴得像两个小孩在床上蹦来跳去，口中念叨“通过了！通过了！通过了！”那情状犹如吴敬梓笔下中举的范进，又好像是听到官军收复河南河北的杜甫。
　　鹿羽的母亲在客厅听见女儿房内疯疯癫癫地大喊大叫，不知道她们在做什么事情，便过来敲打房门。
　　“你们两个丫头疯疯癫癫，大喊大叫，也不怕吵着了邻居。”
　　“婶婶，我和鹿羽都考过了！我们考回家了！考回家了！”
　　蒲萄从床上跳下来凉鞋都没穿一把抱住鹿羽的母亲林兰英。
　　“哟，慢点，慢点，疯丫头，小心把婶婶弄跌倒了。”
　　林兰英听说女儿终于考回家了，高兴得合不拢嘴。
　　“蒲萄，来，晚上我们好好庆祝一番。老头子，你待会去镇上买几个菜回来。”
　　苏谟言从书房走了出来，笑容可掬地对蒲萄和鹿羽说：“回来了好！回来了好！你们两个真是个优秀的孩子！”
　　“叔叔，婶婶，这下你们不用天天挂念鹿羽了。”
　　“是啊，是啊，我们的心总算可以好好歇一歇了。”
　　“爸，妈，晚上我和蒲萄出去吃。”
　　“不在家吃吗？刚才我还叫你爸去镇上买几个菜。那就明天中午我们在家好好庆祝一番。你们注意安全，记得不要太晚回家。”
　　“知道啦。”
　　夜幕下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路灯、车灯、彩灯，灯灯耀眼；人声、车声、乐声，声声悦耳。这是一座繁华而热闹，美丽而迷人的小城。
　　鹿羽和蒲萄来到五光十色的步行街。她们走进“淘乐酒吧”，选了一处最僻静的散台坐下，要了两瓶啤酒和一份水果拼盘。
　　“来，为咱们回家了干一杯！”
　　“这次能够回家，蒲萄，真的要感谢你！要不是你，我真的没有想过再参加考试的事情。”
　　“是因为杨老师吗？”
　　“三七吧。”
　　鹿羽看了看窗外，沉默了好几分钟。
　　“哪是三？哪是七？”
　　“三，是前两次的失败，真的让我看不到回家的希望；七——确实是源于杨老师。”
　　其实，鹿羽看到这份“公示”，她是既开心又惆怅。她真的舍不得离开杨若愚，一想到要离开他，她的心就油然而生地阵阵揪心的疼痛。杨若愚就像是一株乔木，而她是一棵缠绕树木的藤萝，茎已经透过表皮而嵌入到木质里面。她已经融入了杨若愚的生活。然而，父母对她的挚爱，对她的牵肠挂肚，又让她不能自私自利而违背父母的心愿。最终，对父母的大爱战胜了自己的小爱。
　　“嗯，现在已经回家了，就把他忘了吧。偌大的森林，何处没有临风的玉树！”
　　“嗯，你说这件事要不要告诉他？”
　　“你打算怎么告诉他？”
　　“不知道，还没有想好。”
　　“如果杨老师知道你考回家了，他会怎么样？”
　　“肯定会失落和痛苦！”
　　“杨老师刚经历了离婚的伤痛，我看就还是不要再给他心上撒一把盐吧。”
　　“嗯，他本就是比较脆弱的一个人。”
　　“现在正好是暑假，是慢慢淡忘的好时机。所以，你没有事情不要去联系他。”
　　“那开学了，他不就还是会知道吗？”
　　“那时候知道肯定比现在知道好 ，毕竟经历了近两个月的分别适应期。”
　　“那他如果联系我呢？”
　　“能不回复就尽量不要回复，即便杨老师谈的是感情的话题，你也要轻描淡写地转移话题或找理由终止他继续聊下去。总之，你要自然地做到‘绝情’，在看似平常的状态中慢慢结束你们的孽情。有道是长痛不如短痛，况且暑假正好为你们提供了机会。”
　　“我努力做到吧。”
　　“这不是努力，是必须。下学期，你们天各一方，这段感情还有必要维系吗？人家都说陷入情感漩涡的女人最傻。这话是有道理的。我不否认杨老师喜欢你，但是他更爱他的老婆，你看他离婚后天天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道他非常爱他的妻子。你说杨老师有想过和你结婚吗？”
　　“不知道。”
　　“还不知道。肯定没有，不然他离婚了，为什么那么悲痛欲绝？为什么从来没有说过要你做他女朋友的话？就连向你暗示都没有过吧！充其量，你就是杨老师夫妻分居时精神空虚的填补剂，临时接盘侠。”
　　鹿羽沉默不语。蒲萄说的非常有道理。虽然放下杨若愚，她很难做到，亦很痛苦，但是，既然终究不能走到一起，迟早要了断，那么早日剪断这“情丝”，对自己和杨老师应该都是最好的结局。
　　“嗯，从现在起，我不会再和杨老师有任何感情上的纠葛了。对了，我想给苏蕙之打个电话，你看行吗？”
　　“这——”蒲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沉思了一会儿，继续说，“打一个也好，把你考回家了的情况告诉她，说不定知道你们不在一起了，他们会破镜重圆，毕竟离婚后为了孩子复婚的不少。”
　　“明天我就试着打一个。”
　　“你有她的号码？”
　　“我从杨老师的手机上看到的，我就保存了。”
　　“你还偷看他的手机？”
　　“我才没那个闲心，也不至于那么没有格局。”
　　“嗯，正常情况，这个电话应该是杨老师或别人打。所以，你和她打电话，你要想好怎么说，还要有心理准备。”
　　“我就告诉她，我和杨老师下学期不在一个学校了，其他的我不说。她说什么，我就回答什么。行吗？”
　　“嗯。我们该回家了，不然叔叔和婶婶又睡不着啊。”
　　鹿羽和蒲萄一边聊天，一边喝着啤酒。时间在她们的酒杯和拼盘里慢慢地走到了十一点多了。她们付了钱，走出酒吧。
　　第二天晚上，鹿羽正想给苏蕙之打电话，杨若愚突然发来一条微信。看着这条信息，鹿羽很纠结：回，还是不回呢？如果回复，又怎么回呢？算了，还是不回了吧。不回复，他以后应该就不会再发了，慢慢地就会忘了我。鹿羽删除杨若愚的信息，准备给苏蕙之打电话。
　　杨若愚焦急地等了十多分钟，还是没有收到鹿羽的回复。他又发来一条。鹿羽看过之后，依旧没有回复。两条信息都没有收到回复，杨若愚心里很失落，很难受。他开始胡思乱想，可最后又自我安慰——鹿羽一定是睡着了，或者正在忙着事情，不然她是绝对不会不回复我的。
　　鹿羽拿起手机，翻出苏蕙之的号码。看着这个陌生又沉重的号码，她几次手指都快要触到屏幕又缩回来了。她不知道究竟要不要打这个电话。最后，她鼓起勇气还是按下了“呼叫”。
　　苏蕙之正在伏案工作，手机突然响了。她拿过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你是哪位？——怎么不说话啊？”
　　鹿羽拨通了苏蕙之的电话，可愣是二三十秒愣是没有说出一个字。苏蕙之的催问，她才战战兢兢地说：
　　“蕙之姐，我，我是杨老师的同事鹿羽。”
　　“你，你是不是那个杨老师喜欢的女老师？”
　　“蕙之姐，对不起！”
　　苏蕙之一听是和杨若愚好上的女老师，愤恨自然涌上心头。但苏蕙之转而一想，鹿羽和杨若愚的事情是不道德，不光彩，是让人可气又可恨。但是又能全是鹿羽的错吗？如果杨若愚篱笆夹得紧，她又怎能进得去？况且，最终迈出第一步的是杨若愚。苏蕙之想来想去，心里对鹿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怨和恨。这事已经翻篇了，苏蕙之又是有大格局的人。
　　“不用说对不起，都过去了。你们如果真的相互喜欢，你们就好好珍惜吧。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下半年回老家了。”
　　“你回老家了？我是恭喜你，还是不恭喜你呢？从人之常情的角度，应该恭喜你！回家乡是每个游子的心愿。可从杨老师的角度来说，这又不值得恭喜！”苏蕙之冰雪聪明，自然明白鹿羽的意思。
　　“我希望你和杨老师能够重归于好，杨老师是爱你的，他需要你。”
　　“镜子破了还能复原吗？”
　　“可以的，你看那些文物都可以修复得一模一样。”
　　“好了，咱不说这事了。你还是好好规划自己的生活吧。你还年轻，一定要走好人生的每一步。没有别的事，我就挂了，我这还忙着呢。鹿老师，谢谢你给我打电话！”
　　“好，蕙之姐，你忙吧。谢谢蕙之姐！”
　　鹿羽挂了电话如释重负。她没有想到苏蕙之会这么心平气和并略带关爱和她交谈，她本来做好了挨苏蕙之一顿臭骂的准备。这短短的几分钟的通话，既让鹿羽更加坚定了断绝和杨若愚的交往，也更加深深地忏悔。她衷心希望苏蕙之好人有好报。
　　苏蕙之因为手头有工作要做，放下手机没有去多想，只是认为鹿羽很特别，居然有勇气给自己打电话，由此，苏蕙之觉得鹿羽是个有担当的好女孩。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