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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那个漫长夜晚之后的第一个清晨。
皇城被一片巨大的、无声的哀恸与仓促的忙碌所笼罩。
一夜之间目之所及,唯有铺天盖地的白与黑。宫门、殿宇的朱红巨柱上,缠绕着厚重的玄黑与素白绸布,扎成巨大的球花,垂落下来,在微凉的晨风中轻轻摆动,如同沉默的眼泪。
皇帝的驾崩也伴随着新帝的登基。
新帝——夜厌,并未出现在举行大朝会的宣政殿。
他在太极宫偏殿,这里曾是先帝批阅奏章、召见心腹臣工之所。如今,殿内陈设几乎被搬空,只余下必要的几样。
夜厌依旧是一身玄色常服,没有繁复的纹饰,只是纯粹的黑。
内侍高声通传,几个身着官袍的重臣悄无声息地鱼贯而入,在绒毯中段停下,躬身肃立。
良久,夜厌缓缓转过身。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登基后的意气风发,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审视猎物般的锐利。
他没有看那些大臣,目光落在黑曜石书案上。那里放着一份摊开的圣旨!
“宣旨吧”他开口,声音不高,内侍上前双手捧起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昊天之命,唯德是亲;社稷之重,在民与疆。改国号为万疆!”
夜厌沉默地听着。
“为何要改国号?”殿内的大臣们低语讨论。
“万里疆域,再无离乱之苦,同享安宁之福”夜厌转身面对众臣说道。
“这里还有一份圣旨,也宣读了吧!”他顿了顿,看向另外一卷放在玉桉上卷着的圣旨。
内侍依照吩咐拿起那封卷着的圣旨打开。
“朕今日初登帝位,感念兄弟手足之情,特此,將长公主从皇室除名,赐婚顾筱祁与合葬,不予追究其他人罪责。三皇子夜铮幽禁,终身不得出!另,朕禅位于二皇子夜辰,钦此!”
夜厌向前走了一步,玄色的衣摆拂过冰冷的地面。
“从今日起,所有的事都交由新帝夜辰”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这话一出,更让众人摸不着头脑,二皇子夜辰,在台下听到这个消息,被惊呆了!
“为何要婵位于我……”
他没有说话!
大臣们将身子躬得更低,齐声应道:“臣等谨遵圣谕!”
夜厌挥了挥手,不再看他们。大臣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殿内又恢复了死寂。
夜厌重新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那几株沉默的古松。
奈笙,一早出宫,来到孟瑶的家中!
“孟瑶”
奈笙走进院中喊道!
听到是奈笙的声音,孟瑶高兴的从屋内跑了出来,看到了站在外面的奈笙。
“奈笙,你回来了!”
“想我了吗,孟瑶?”
“无时无刻都在想你,那日你晚上出去,就没回来,这都好几日不见你了,问了张晟才知道你的情况!”
“我就是怕你担心,才没告诉你!“
“我就知道,你一定没事!”
孟瑶坚信的笑着说道。
“孟瑶,你和张晟准备什么时候确定关系呢?”
奈笙笑着说道
“别打趣我,奈笙,我在担心你!”
孟瑶心事憧憧的样子!
“你担心我什么?”
“你会离开这里,回到你说的时代吗?”
奈笙低头沉思一会儿说道!
“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弄明白才行!”
“何事?”
“这个故事将起来很长,又很匪夷所思,你知道吗,我与皇子夜厌有着传奇的故事,我能来到这个世界里,全都是因为他,他说他等我等了一万四千九百年!这件事说给你听,你信吗?”
孟瑶看着奈笙一副像是讲别人的故事般。
孟瑶瞪着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样子。
“奈笙,你说你来自未来世界就很让我吃惊了,竟然还有更吃惊的事情,我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
“他还说我就是这个世界的人,转世重生在未来世界,他是使用了一种法术,才将我带回这里,如果是这样,我应该就回不到未来世界了!”
“奈笙,那五殿下他是什么人,怎么会法术,这世上哪有人会什么法术?”
“这就是我奇怪的事情,他失去了一些记忆不记得了,现在也没有了法术”
“不管怎么样,你能留在这里,我就很开心”
“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对了,现在生意怎么样?”
“店铺生意红火,开了一家铺子。”
孟瑶高兴的与奈笙讲着店里的日常!
夜厌处理完朝事,回到寝殿,没有看到奈笙!
“凤临、凤朝,奈笙去哪里了?”
“殿下,奈笙姑娘说,她去找孟瑶姑娘了!”
夜厌思索片刻。
“走我们去找她!”
夜厌靠坐在马车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龙纹玉佩。他闭着眼,冕旒常服尽去,只着一身墨色暗纹常服,褪去了几分朝堂时的凛冽威仪!
马车穿过繁花的街道,窗外传来隐约的市井喧闹、酒肆飘香、孩童嬉笑……
不多久,马车终于在一处僻静的巷口停下。巷子深处,有一扇不起眼的木门。
夜厌抬手,止住了欲上前通报的暗卫。他独自下车,步履无声地走到门前,他抬起手,叩了三下。
门内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隙。
一位漂亮的姑娘出现在门口,她看到门外站着的人,眼眸转了转看了一下身后的侍卫,就要跪下去。
夜厌微微抬手,一股无形的气劲托住了她,阻止了她的跪拜,也封住了她即将出口的惊呼。
他的目光越过女子,投向院内。
庭院不大,植了几株翠竹,在晚风中沙沙作响。院中,一个身着月白襦裙的女子正背对着门口。她身姿纤细,墨发如瀑,仅用一根素银簪子松松绾住。阳光勾勒出她柔和的侧影,如一幅水墨画。
夜厌就站在门口的阴影里,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易碎的梦。他周身那冰封般的气息,在目光触及她的瞬间,似乎悄然融化了一丝,但那融化的背后,是更深、更沉的复杂情绪——是渴望,是占有,亦或是……失而复得的感觉!
院子里的奈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起身,转了过来。当她看清站在门口玄色身影时,高兴的过了过去!
“夜厌,你怎么来这里了?”
四目相对。
“你怎么不等我就偷偷出了宫!”
“在宫里太无聊了,来这里看看孟瑶,给她报个平安!”
“你都知道有朋友担心你,难道就不怕我见不到你而担心吗?”
“你身为皇帝,有那么多事要处理,哪有闲工夫担心我!”
“我对你说过,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忘记了吗?”
“可是,现在的你……!”
夜厌笑笑拉住奈笙将她抱林怀里。
“我将皇位传给了二皇兄夜辰!”
奈笙听道夜厌的话有些不解。
“你精心做了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为了做皇帝?”
“我做这么多,从来不是为了皇位,而是为你!”
奈笙仰头看着夜厌!
“怎么又是为了我?”
夜厌笑了一下,双手捧着奈笙的脑袋。
“我为你封印这里六百年,只为等你回来共同覆灭封都国,改换新的国号,才能真正救你”
“你说的话,我怎么不明白?”
“我恢复的记忆里,就是这些,更多的我还没有恢复,我们去趟梦蝶谷!”
“我们现在就去!”
奈笙望着夜厌高兴的说道。
一旁的孟瑶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这般,他如孤峰积雪,清冷皎洁;她似瑶台月华,温润高渺。两人并肩而立,不似凡尘俗物,倒像是从九天之上携手误入人间的神祇。
奈笙转身看向孟瑶!
“孟瑶,我要和夜厌去一趟梦蝶谷回来再给你讲!”
孟瑶点头:“嗯”
夜厌拉着奈笙走出小院,来到门口!
“牵一匹马过来”
侍卫照吩咐将马牵到他们面前。
他没有多言,只是利落地翻身上马,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坐稳后,他微微倾身,朝她伸出手。那只手骨节分明,蕴含着稳定而强大的力量。
她仰头看他,日光在他身后勾勒出耀眼的金边。她将微凉的手放入他的掌心,下一刻,一股沉稳的力道传来,她便被轻而易举地带上马背,轻盈得仿佛没有重量。
“坐稳了。”
他的声音低沉,响在她的耳畔,带着胸腔的微震,比直接听闻更添几分不容置疑的亲密。气息拂过她耳边的碎发,带来一阵微妙的战栗。
她轻轻点头,身体因这过近的距离而有些僵硬,手一时不知该放在何处。
他似乎察觉了她的无措,双腿轻轻一夹马腹。骏马会意,扬蹄前行,最初的颠簸让她低呼一声,下意识地向后靠紧,手也慌乱地抓住了他环在她腰侧的手臂。
“你紧张什么!”他低语,声音里含了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风从两人身侧呼啸而过,吹动了她的发丝,也吹动了他的衣袍。广袤的天地在眼前铺展,仿佛只剩下他们,共享着同一份心跳,同一段征程。
她微微侧过头,脸颊几乎能蹭到他下颌的线条。他没有看她,目光依旧望着前方,但那收紧的手臂和微微调整了姿势、让她靠得更舒适的身体,却泄露了无声的呵护。
二人一骑,身影在辽阔的背景下逐渐融为一体,如同一幅和谐隽永的剪影,向着天际线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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