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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两个人的菜量到不了配送的价格,黎泊和老板商量着能不能再订购一些食材,老板奇怪地问为什么,黎泊说明是给人庆生后,老板直接大气地说:没问题他自己来送。
而且出人意料的是,老板不仅有笋干和挂面,还有私藏的咸菜,完全足够做个“低配版”的雪菜肉丝面了。
黎泊忍不住感慨:万能的同胞,万能的中餐厅老板。
这一天可谓是昼夜颠倒,还没怎么见过白天呢,感觉再过一会天又要黑了。
而雪也下到了现在。
夏长安拉开窗帘,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地说不出话。
整个世界都是银白色的,厚重的雪将里加包裹住,现在的雪没昨夜的大,但刚好维持着这白茫茫一片的干净。
夏长安情不自禁地推开窗户,伸手去接窗外的雪粒。
寒流强势入侵,与屋内的暖气交织在一起。
“听说里加的冬天很长,到明天三月份都有可能下雪。”夏长安话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这么喜欢雪?那回国以后陪你去北边,带你看看真正的打雪仗。”
“有什么区别吗?”
“你们那打雪仗的重点可能是‘雪’,但北方的重点在‘仗’上。”
夏长安被说地心动了,但一想到回国,又提不起太大的劲头。
不过还好,回国还早,不必现在就开始心焦。
黎泊瞅见大马路上冒雪前进的汽车,反应过来中餐厅老板这一趟过来可不容易,但他没跟自己要配送费。他刚才在网上加了老板的微信,黎泊想着过会给老板发个红包。
正想着,老板就到了。
黎泊推开门,率先感受到的是老板身上的寒意。
“诶,叔叔?”夏长安惊讶地打招呼。
老板也意外,“夏老师,今天是你过生日呀!”
“快进来坐坐。”
“坐就不坐了,快到饭点了我得回去帮忙呢,生日快乐哈,没想到这么巧哈哈哈。”
“好嘞,谢谢您。”
“甭客气,要知道是你我高低得自己下厨,给你整两个家乡菜。”
“那我以后可得去店里尝尝。”
“随时欢迎!”
老板离开后,黎泊原本的红包计划难以推行下去了。
没想到是认识的人,这红包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夏长安察觉到黎泊的纠结,问:“老板怎么了嘛?”
“本来想着下雪配送辛苦,给人家额外发个红包。”
“哦这样……那咱以后到店吃几次吧,多光顾人家的生意应该也一样?”夏长安也纠结起来,最终提出了个折中的方案。
这饭店烧出来的菜就是不一样,以前觉得“锅气”是一个很抽象的词,这外卖盒一打开,夏长安瞬间理解了。
是家乡气与烟火气。
黎泊在煮完面以后又热了油锅,敲了个无菌蛋下去。夏长安只喜欢外焦里嫩的煎蛋,最好是外表已经微焦,一筷子戳下去,蛋黄又能流出来的状态。
小巧的蛋糕上还像模像样地插了根蜡烛,由于黎泊的打火机都丢了,这会只能去厨房灶台点燃。
夏长安对黎泊这种戒烟的态度深表满意,而黎泊表示会带着领导的勉励再接再厉。
鉴于夏长安觉得只有两个人唱生日歌过于尴尬,取消了这个程序,直截了当进入许愿环节。
也不知道一年许两个生日愿望会不会增加老天的kpi导致它罢工,不过昨天那个也算是实现了,起码不亏。
希望啊,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长一点。
具体是什么样的日子,就让老天自己意会去吧。
黎泊问夏长安许了什么愿,夏长安神秘地笑了笑,“说出来就不灵了。”
今天这一餐总体很清淡也很简单,但是夏长安过得最舒服的一次生日。
如果再算上昨天,这两天的画面夏长安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等到垂垂老矣时,把这段记忆拿出来反刍,大抵能平息许多遗憾吧。
约莫下午五点,里加的夜就又到来了。
“白天真短啊,我感觉再生活一段时间我也得吃维D。”
“国内现在大概十一点了吧。”夏长安拦住黎泊拉窗帘的手,对着黑夜喃喃。
“差不多。”
夏长安回到房间找到枕头下的手机,他平时不是手机不离身的人,但也习惯隔一会就看一眼消息通知,避免错过什么重要的消息。
今天半天都没看它,现在夏长安的心忐忑着,在清消息前先扫了一遍。
祝福的消息不算少,国外的话,孔院的部分朋友和老师、学生,甚至还有校医姐姐,她在生日祝福后面还加了一长段保养颈椎的注意事项。
国内的话,读研时的室友还有各大银行等机构都发了消息。
室友在群里接龙祝福,每个人的作息非常鲜明,德国那个最早,老师次之,打工人一到周末就昼夜颠倒,消息也是最晚的。
金融机构的情绪价值拉满,不过看到某张亲属卡的时候,这种情绪价值瞬间腰斩。
这张卡是刚上大学时开的,他在学校花一笔,他妈那就收一条消息。大二开始写小说挣钱了,再算上奖学金,夏长安就没再用过那张卡。
那些消息夏长安一条条回着,心却一点点沉底。
真奇怪啊,以前每次生日都借口学校忙不回家,打个电话跟爸妈聊聊就当应付过了。
现在真的回不了家了,又希望他们能打个电话来。或许只是发个消息,这样他也能有个台阶打回去。
明明上次交流完气氛已经冰到了极点,大有老死不相往来之势,但也没过几天,那时的悲伤与剑拔弩张又好像被淡忘了。
“有时差,也许可以再等等。”黎泊猜了个大概,他不知从何安慰,只是亲了亲夏长安的眼尾。
“他们不会找我的。黎泊,你觉得我生气了是什么样?”
“你跟我生过气嘛?”
夏长安把遥控扔给黎泊,说了句“别贫”。
黎泊坐正说:“你也确实没真跟我生过气吧。就是有时候不开心了整个人有点闷,不爱说话。”
“……你说得还怪客气,其实有点冷暴力对吧。”
“我觉得算不上,你自我调整得很快,而且跟你说话你也会回,只是话少而已。”黎泊严肃地说:“抛开我的个人感情来说,我觉得你的性格很好。”
“抛开个人情感?”
夏长安挑了下眉,突然靠近,黎泊的呼吸骤然停滞,最后投降道:“老实说嘛?其实抛不开。”
“我爸妈啊,他们可是冷暴力的好手。”夏长安话锋一转,自嘲地笑了两声。
有什么不满意了,或者和夏长安起了点口角,如果夏长安不主动道歉,他们就会熟练地拿起“冷暴力”这一武器。
不说话、不回应、对他这个人视若无睹,再时不时在他背后叹气。
他宁愿唇枪舌剑地吵一架,或者直接被劈头盖脸地骂一顿。
只是总不能如他愿。
天天见时,这样的日子还能短一点。等到高中住校,这个周期可就长了,如果这个周末没破冰,那就延续到下周,一周复一周。
先受不了的每次都是夏长安。
他知道,这次也是一样。所以不该抱有期待的,但人的心理太奇怪了,也许是“期待”这种东西就跟狗尾巴草一样,生命力过于顽强。
野火烧不尽,前一茬被一镰刀割去,后一茬又在不经意间窜了出来。
“算了,”夏长安强调,“无所谓了。”
就算是这么说,夏长安的眼神还是时不时往手机上瞟。
在数不清是第几次的时候,黎泊的手掌直直盖住了夏长安的手机,“照常理来说,我应该劝你主动打电话回家去,来换一个大团圆结局,在恋爱阶段展现我的教养以获得良好的道德评价。”
“那不按常理呢?”夏长安任由黎泊拿走自己的手机。奇怪的是,他感觉心上压着的重量在一点点变轻。
“夏长安,你现在想见他们吗?”
夏长安想了想,摇头。
“你想主动打电话回去吗?”
这次夏长安思考了更久,而后还是摇头。
“那手机就没收了。”黎泊把夏长安的手机丢到沙发的那一头,铃铛睡得正香,被这动静打扰到,跑过来踩了黎泊两脚,耀武扬威地躺到了夏长安的膝盖上。
“一直只有一个人退让的大团圆结局就是烂尾,而且,”黎泊倾身压了上去,“我有私心,你生日这天只属于我,好不好?”
被动做了选择的感觉意外还不错。
夏长安轻松了许多,开始有心情折腾黎泊了。先是不安分地蹭着他,真撩起火来,又说这也不能亲,后天要上班会被人看见,那儿也不行,袖子挡不住。
更过分的是,夏长安竟然还有心思顾着那部无人在意的电影。
“这个画面停下来是有什么寓意嘛?”这时候他还求知若渴了起来。
文艺片这么拍一定有他的用意。夏长安是这么认为的。
黎泊被迫停下动作去研究什么文艺片,他深吸一口气,“……是不是碰到暂停键了。”
“哦,好吧。”夏长安觉得实在欣赏不了,还是关掉算了。
但黎泊按了播放,还将声音调高了好几格。
然后……
“响了点吧?”夏长安问。
“响点好,客厅这墙的隔音不好。”
夏长安不解:“那你调高音量干什么?”
很快,黎泊用行动解答了他的疑惑。
铃铛端坐在电视上呆呆看着这一切,它可能无法理解人类,所以只觉得吵闹。于是第二次搬迁,跑书房睡去了。
夏老师几次抗议要求回卧室。
均未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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