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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交锋,哑翁暗手
石室重归死寂,仿佛那声叹息从未出现过。
林渊眸光幽深,仔细扫过石室的每一寸角落,包括天花板和地面。符文依旧,禁锢力场平稳运转,并无任何异常能量波动或隐藏的窥视孔洞。
是高度紧张下的幻听?还是……对方的修为或手段,已远超自己所能感知的范畴?
他缓缓靠回墙壁,压下心中惊疑,越发觉得这刑堂水深不可测。无论是哪种可能,都意味着他如今的处境,远比表面看起来更加复杂。
接下来的两日,风平浪静。
再无任何人前来审讯或“探望”。每日只有一名面无表情的执法弟子准时送来一份寡淡的、几乎不含灵气的饭食清水,仿佛他已被人遗忘在这间石室之中。
这种沉寂,反而更令人不安。
林渊乐得清静,利用这段时间,继续默默巩固修为,揣摩《戮灵刃》新生的变化,同时将心神沉入道种,尝试更精妙地掌控那敛息秘法,务求毫无破绽。
他心知,这平静之下,定然有无数双眼睛正在通过某种方式观察着他,分析着他的一举一动,等待他露出马脚。
第三日清晨,石室铁门再次被打开。
进来的却并非刑堂之人,而是一个谁也没料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库房那位须发皆白、佝偻着背的哑翁。
老人依旧穿着那身沾满灰尘的杂役服,手里提着一个旧食盒,颤巍巍地走了进来。领他进来的执法弟子面无表情地守在门口,显然已得到许可。
“老……老丈?”林渊适时地露出“惊讶”和“茫然”的神情,挣扎着想要起身。
哑翁浑浊的眼睛瞥了他一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他慢吞吞地将食盒放在地上打开,里面并非刑堂提供的寡淡饭食,而是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灵米粥,两样清淡小菜,甚至还有一小壶散发着淡淡药香的酒液。
“唉……人老了……就爱瞎操心……”哑翁沙哑着嗓子,像是自言自语,一边将饭菜取出,推到林渊面前,“……库房里……老鼠闹得凶……放了点药饵……结果……咳咳……药倒两只不开眼的……收拾干净……顺手……给你这娃子带口吃的……”
他话语含糊不清,东拉西扯,仿佛真是顺手为之。
但林渊的心脏却猛地一跳!
老鼠?药倒两只不开眼的?
这是在暗示什么?周鹏和那个跟班?还是指别的?
他强压震动,脸上露出“感激”之色:“多谢老丈挂念……只是这……”
哑翁抬起眼皮,浑浊的目光似乎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又似乎没有,只是慢悠悠地指了指那壶药酒:“……泡了点……安神草……压惊……祛祛晦气……喝了吧……免得……晚上睡不安稳……说梦话……”
说梦话?!
林渊背脊瞬间窜起一股寒意!刑堂果然有监控入梦或是诱导吐实的手段!哑翁这是在提醒他!
他立刻接过酒壶,毫不犹豫地仰头饮了一口。酒液微涩,却带着一股温和的暖流,迅速扩散开来,并非什么灵丹妙药,却真的让他因连日紧绷而有些焦躁的心神缓缓沉淀安宁下来。这酒,确实有安神之效,能助他抵抗可能的精神干扰。
“嗯……喝了就好……喝了就好……”哑翁满意地点点头,又开始絮絮叨叨地收拾食盒,动作慢得令人心焦,“……这地方啊……阴气重……呆久了……伤身子……早点出去……好……”
他磨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颤巍巍地提起空食盒,转身朝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他似乎被门槛绊了一下,一个踉跄,食盒脱手飞出,里面滚出几个空碗碟。
守在门口的执法弟子皱了皱眉,下意识弯腰去捡。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
背对着执法弟子的哑翁,那浑浊的眼中猛地爆出一丝极其锐利的光芒,快如闪电般屈指一弹!
一枚细小如沙、无色无味的东西,悄无声息地射入林渊怀中,瞬间没入衣襟内衬,没有丝毫能量波动!
同时,他嘴唇极其轻微地动了动,一丝比蚊蚋还要细微的声音,精准地钻入林渊耳中:
“……煞髓……已‘污’……‘源’在……后山……寒潭……”
话音未落,那执法弟子已捡起碗碟,直起身,狐疑地看了哑翁一眼。
哑翁又恢复了那副老眼昏花、手脚不便的模样,接过碗碟,连连道歉:“人老了……不中用了……碍事……碍事……”
执法弟子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他快走。
哑翁佝偻着背,一步一颤地离开了,石室铁门再次轰然关闭。
林渊站在原地,怀中那枚微小的异物紧贴着皮肤,带来一丝冰凉的触感。他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
哑翁不仅来提醒他,竟然还送来了东西!并且点出了煞髓的关键!
“煞髓已污”?是说那煞髓已经被做了手脚,无法直接使用或追查?还是指别的?
“源在后山寒潭”?这是在指引他煞气的真正源头?还是另一个机遇或陷阱?
后山寒潭……那是宗门禁地之一,传闻极其危险,等闲弟子根本不敢靠近。
哑翁究竟是谁?他为何要一次次帮助自己?他在这刑堂中来去自如,甚至能瞒过执法弟子的耳目传递东西,其身份绝不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库房老执事!
林渊缓缓坐回原地,借着低头喝粥的动作,极其隐蔽地感知着怀中那枚异物。
那是一枚……种子?通体冰凉,散发着极其微弱的空间波动。
并非活物种子,而更像是一种……一次性的、小型的空间信标或者传送密钥?
哑翁给他这个做什么?难道能助他逃离刑堂?
他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刑堂禁制重重,绝非一枚小小信标能突破。那这必然是另有用处。
他按捺下立刻研究的冲动,将粥菜默默吃完,继续扮演那个虚弱不安的囚徒。
果然,当夜子时,异变陡生!
石室内原本平稳的禁锢力场忽然产生了一种极其细微的、如同水波般的涟漪。一股无形无质、却直透神魂深处的力量悄然弥漫开来,带着一种令人昏昏欲睡、想要放下所有防备、倾吐心声的诡异诱惑力。
梦魇术!还是极高明的那种!
林渊只觉得眼皮沉重如山,意识如同陷入温暖的泥潭,过往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但他早已得了哑翁提醒,又饮用了那安神药酒,心神守得极稳。道种内核那缕暗金能量自行流转,散发出清凉之意,死死护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
他任由身体放松,呼吸变得均匀绵长,仿佛已彻底沉入梦乡,甚至发出轻微的鼾声。但所有关于地脉深处、煞髓、以及斩杀周鹏的关键记忆,都被他强行锁死在神识最深处,并以那套完美的“侥幸生还”说辞覆盖其上。
“……黑风谷……发生了什么……”一个飘渺虚幻、仿佛来自梦深处的声音在他“梦中”响起。
“……妖兽……好多……周师兄……不小心……掉下去了……救我……毒……好痛……”林渊在“梦魇”中“无意识”地呓语着,表情“痛苦”,话语零碎,却完美契合他的谎言。
那梦魇之力又反复试探了几次,甚至试图引导出关于“煞髓”、“隐藏”等关键词,但林渊的“梦境”始终是一片混乱的黑暗、挣扎与恐惧,没有丝毫有价值的讯息。
良久,那梦魇之力如同潮水般退去,禁锢力场恢复平稳。
林渊依旧“沉睡”着,后背却已被冷汗浸湿。
好险!若无哑翁提醒,方才恐怕真要着了道!
这刑堂的手段,果然防不胜防!
经此一事,他越发确定,必须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后山寒潭……煞气源头……
或许,那里有一线生机。
他悄然握紧了怀中那枚冰凉的“种子”。
无声的交锋,已然度过一劫。
接下来,该如何利用这枚“种子”,撬动眼前的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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