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寿了，穿成短命丫鬟

　　疫区就在苏州城郊的坡地上，搭满了临时的草棚，远远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草药味混着腐臭，风一吹，熏得人直皱眉。草棚外站着穿差役服的人，手里拿着木棍，拦住想往外冲的病人，乱糟糟的哭喊声、咳嗽声此起彼伏。

　　“到地方了，进去吧！”张校尉推了苏晚一把，自己却往后退了退，显然怕被传染，“我就在这儿等着，赶紧查，查不出名堂别来见我！敢跑，打断你的腿！”

　　苏晚没敢应声，先从怀里摸出林清月给的药粉包，倒了点在手心，往鼻子底下抹了抹——这药粉里有苍术、艾叶，能提神避秽，是她结合现代防疫的法子配的。布巾下的脸绷得紧紧的，走进第一个草棚，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差点让她吐出来。

　　草棚里挤了十几个病人，有老有少，都蜷缩在稻草上，捂着肚子哼哼，地上扔着不少污秽物，看得分明是上吐下泻的症状。苏晚强忍着不适，蹲到离得最近的一个老汉身边，故意粗着嗓子问：“大爷，您这身子是咋不舒服的？平时都吃啥喝啥啊？”

　　老汉虚弱地睁开眼，声音细若蚊蚋：“就、就是肚子疼得厉害，上吐下泻……吃的是自家种的红薯、玉米，喝的是村口那口井的水，一直都这样，从没变过，咋突然就病了呢？”

　　苏晚又去问旁边的妇人，得到的答案一模一样：吃喝几十年都没换过，就是突然发起病来。她心里咯噔一下——食物没问题，那问题八成出在水上！赶紧掀开老汉的眼皮看了看，眼白泛黄；又搭了搭脉搏，脉搏细速；再看舌苔，又黄又腻，这症状分明是湿热内蕴，十有八九和水源脱不了干系。

　　“张校尉！”苏晚冲棚外喊了一声，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能不能给我找个干净的碗，再打一桶村口的井水来？还有，问问这附近种粮草的农户，是不是都喝那口井的水！”

　　张校尉皱着眉，显然不想跑腿，可一想到萧彻的吩咐，还是不情不愿地喊来个小吏：“去！按他说的办！要是敢糊弄，有你好果子吃！”

　　苏晚没管他的态度，又走到另一个草棚，这里的病人更重，已经有人昏迷不醒了。她摸了摸病人的额头，滚烫得吓人，再看呕吐物，里面竟有血丝。她心里更急了——这病来势汹汹，传染性还强，再耽误下去，死的人只会更多。

　　没过多久，小吏提着水桶、拿着碗跑了回来：“苏大夫，水拿来了！问过了，这附近种粮草的农户，全喝村口那口井的水，连浇地有时候都用井里的水！”

　　苏晚赶紧接过碗，舀了半碗井水，放在鼻尖闻了闻——没什么异味，可她清楚，很多致病的东西肉眼根本看不见。她眼珠一转，从药箱里摸出几味草药：黄连、苦参、马齿苋，这些都是清热燥湿的药材，她把草药捣成汁，滴了几滴进井水里。

　　只见井水慢慢浑浊起来，还浮起了细小的絮状物。苏晚的心沉了下去——果然是水的问题！前几天下了场暴雨，八成是雨水把地里的腐叶、脏东西冲进了井里，井壁年久失修，那些脏东西渗进水里，才藏下了隐患。

　　“还有啥发现？”张校尉不耐烦地走进来，看见浑浊的井水，皱了皱眉，“这水咋回事？看着挺清啊，咋滴了药汁就浑了？”

　　“这水里藏着肉眼难辨的浊物秽气。”苏晚故意用古代大夫的说法，语气笃定，“不是水看着清就干净，这些小浊物混在水里，人喝了就钻进身子里作乱，才会上吐下泻、浑身发烫。这附近农户都喝这水，难怪染病的人这么多——平时天旱，脏东西冲不进井里，下了暴雨才把隐患带出来了！”

　　张校尉半信半疑：“真的假的？太医院的人查了好几天，咋没查出来？”

　　“他们光盯着药方配药，没往水源上想！”苏晚压着心里的慌，语速加快，“得赶紧把那口井封了，让所有人别再喝井水，改用烧开的河水；再把轻重病人分开搭棚隔离，接触过病人的人都要换干净衣服，用艾草熏身子除秽；染病的人得用黄连、马齿苋熬药喝，才能清掉身子里的浊气，止住泻和热！”

　　这些法子一半是她在这里学古法医术，一半是现代防疫的门道，凑在一起正好对症。张校尉虽然还是不信这“毛头小子”，可看着草棚里奄奄一息的病人，也不敢耽搁：“我先去回禀侯爷！你在这儿等着，不准乱动！”

　　看着张校尉急匆匆跑远的背影，苏晚才松了口气，后背的汗又冒了出来。她摸了摸脸上的药汁，还好没花，可心里还是七上八下——萧彻会不会信她的话？要是信了，得赶紧治好病抽身走；要是不信，不仅病人没救，她自己说不定还会露馅。

　　风从草棚缝隙吹进来，带着一丝凉意。苏晚看着地上的草药汁，心里默默祈祷：千万要有用，千万不能让萧彻起疑……她不知道，此刻的正堂里，萧彻听完张校尉的禀报，正捏着玉扳指在指尖转着，眼底第一次泛起了几分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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