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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次招惹
画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的生活构成了祝则溪的全部。
从开始美术集训到现在,差不多快半个月了,除了偶尔陪齐章年出去买东西,祝则溪几乎不会踏出基地半步,连齐章年都评价他是——一个无情的画画机器。
当然,这个“机器”也有休息的时候,那就是睡觉,外加跟黄时雨聊天。
祝则溪差不多每天都是最后一个从画室走的,他每天都会在完成基本任务的前提下,额外多画一幅人像,既是练笔,也是缓解思念。
也许只有这样,当我看向你时,你也在看向我。
“你今天怎么比平时更晚了,”齐章年从床上探出头,“差不多晚了半个小时。”
“我也不知道,感觉有点没头绪,一直画不好。”
培训基地的宿舍是四人间,两个上下床,齐章年睡在祝则溪的上铺。
“你还画得不好啊,那我这种都不敢说话了,”另一边的魏闲放下手机揉了揉眼睛。
齐章年赶紧纠正,“魏闲,他说的不是课程作业,是他额外画的。”
祝则溪轻轻咳嗽了一声,示意齐章年别再说了。
“啊,那无所谓吧,画得好不好也没啥影响啊,”魏闲无所谓地耸耸肩,继续拿起手机上下滑动。
祝则溪没有搭话,只是轻轻坐在床边,手机上也没有收到黄时雨新发来的消息。
一直等祝则溪拿起衣服走进浴室,齐章年才压低声音跟魏闲说,“魏闲,祝则溪额外画的那些画对他来说可重要了,也特别有影响,你别乱说。”
魏闲沉默了几秒,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好奇地坐起来,“是不是他一直在画的那个女生啊,我之前好像看到过。”
齐章年抬头,确认浴室还在放水,“对,那个女生是他女神!”
水声停止,祝则溪擦着头发从冒着热气的浴室里走出来,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上有没有收到新消息。
他本来不抱希望,但消息栏里的消息还是太出乎意料了。
是黄时雨三分钟前发来的,“你睡了吗?”
祝则溪回复:“还没有,你怎么也还没睡啊?”
对面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询问,“你在基地忙吗?”
祝则溪一时语塞,连打了好几条消息都删除了,最后只发出去几个字,“也还好,很充实,你们是不是快开学了?”
“对啊,就是大后天开学,真的太太太太快了,感觉什么都没干就开学了。”
祝则溪看着这些文字,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黄时雨说这些话的语气和表情,嘴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动上扬了。
他走到阳台上,对着听筒发出一句语音,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好,我知道了,那你早点休息。”
很快,对面传来语音回复,“你也早点休息哦。”
“你也早点休息哦,”祝则溪每点击一次,就放到耳边听一次,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连黄时雨这句话的每一个气口都能倒背如流了。
祝则溪收起手机,没有立刻回到床上,而是继续在阳台上感受自由的风从脸上徐徐吹过,虽然带着一丝凉意,但意外地让人平静。
夜晚的风总是更加疗愈人心。
“还有28天,”祝则溪看着备忘录里的“英语竞赛决赛”时间,唇齿间发出一声轻笑,“快了。”
8月16日,高三生活正式拉开序幕,这一整年的鏖战从这一刻起正式开始。
“苗苗,高三第一天,要加油哦!”
黄时雨刚在餐桌旁坐下来,第一口早饭还没送到嘴里,妈妈就在对面好心提醒。
黄时雨缓缓放下手里的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哎,高三实在太可怕了,也不知道我这几次猛烈的进步能不能保持住。”
“别紧张,爸爸妈妈都在呢,一步一步走就行,”黄爸爸抬手轻轻拍了一下黄时雨的肩膀。
“好,没问题,”黄时雨的每次叹息都仅仅只能维持两秒钟,下一秒就又变成了那个活泼开朗的样子了。
开学第一天是除了周末以外,唯一可以八点到校的日子。
黄时雨靠在后座椅背上,树枝间隙间投下的斑驳树影、江边来来往往散步的人、电线杆子上来去自如的鸟儿都跟高二经过时并无二致,只是这一次,黄时雨的人生又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
校门口,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进学校。由于目前只有高三一个年级提前返校,所以整个学校的生机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黄时雨随着人流往二楼走,这也是最后一天在二楼上课了。毕竟等一会儿的开学典礼结束后,整个高二年级都要集体往楼上搬。
从高二升入高三,这是最具象化的表达。
老赵今天来得格外早,站在讲台上一脸严肃地环视着台下的同学,每一位同学在教室门口打报告,老赵都会投以一记审视的眼神,然后才在鼻腔里缓缓吐出一个“嗯”。
黄时雨作为全班最后几个到教室的,自然也接受到了同样的“审视”目光。
在老赵的眼皮底下,每一位同学都规规矩矩,安静地不像第一天返校的正常状态,黄时雨和吴笙笙也只敢偷偷对视,然后立刻埋头沉浸到学习之中。
老赵清了清嗓子,才缓缓开口——
“同学们,今天你们正式成为高三学生了,高三意味着什么,自然不用我多说,这一年,大家要做好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准备,不管再艰难,再辛苦,都要努力挺过去,只要挺过去,就是最大的胜利!”
老赵讲的话和开学典礼上校长讲的话几乎一模一样。
只不过,一个是跟同学们在教室里说;而另一个,是让同学们站在太阳底下听了一个钟头。
“今天的开学典礼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希望各位高三的同学,可以打起精神,不畏艰难,勇往直前!”
台上话音刚落,台下的同学就匆匆鼓掌,毕竟身上还有搬教室的重任,节约一点时间总是好的。
每一年搬教室,黄时雨作为班长都是主要负责人,今年也不例外。
趁着同学们收拾书本的功夫,黄时雨提前安排了几个男生去打扫新教室,又安排了几个女生去收拾黑板和讲台。
确认新教室已经打扫完毕,所有同学才正式进入搬教室环节。
黄时雨把所有书本按照学科分类摆放,先跑了两趟,把卷子和课本抱了上去,又下来把自己和吴笙笙的教辅都放进箱子里,打算两人一起抬上去。
“笙笙,慢点,后面有人!”
吴笙笙在前面抬着箱子,倒退着往前走,时不时还要回头避开上上下下的人群,“我看着呢,没事。”
“你说,祝则溪和齐章年的东西怎么办?”
吴笙笙一瞬间表情愣住了,但上楼的脚步没有停下,“这我还真不知道,一会儿我们搬完了,可以去看看。”
黄时雨和吴笙笙一步一顿地终于把箱子放到了座位下面,箱子落地的那一刻,两个人同时长舒了一口气。
黄时雨揉了揉酸疼的手腕,又甩了甩胳膊,“走吧,笙笙,还要下去拿书包、伞、杯子那些。”
“行。”
黄时雨和吴笙笙刚回到二楼,就看到罗亦芃正抱着一摞书往楼上冲,同学们看到他怀里那一大摞书,都纷纷主动侧身让出一条小路来。
他跑得很快,一路跑一路念叨着“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
罗亦芃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梯,刚走过转角处,最上面那个本子就“噗”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黄时雨害怕被别人踩到,赶紧弯腰捡起。
——那是一本方格线的笔记本,本子最右侧工工整整地写着“祝则溪”三个大字。
应该是祝则溪的美术本吧,黄时雨刚捡起来抬头时,罗亦芃已经头也没回地跑上楼了。
黄时雨拿着笔记本走到一班新教室门口,教室里没有一个闲人,所有人都在忙着擦桌椅,收拾课本,黄时雨也不方便进去,只好把本子交给坐在门口的同学,请他帮忙放到祝则溪的桌子上。
“黄时雨,等一下,”背后突然传来罗亦芃的声音。
他快步从教室最后面跑出来,头发被汗水浸湿,一根一根地搭在前额上。
“怎么了?”
黄时雨不明所以地转身。
罗亦芃从背后拿出两个可爱的、毛绒绒的小兔子挂件,在黄时雨面前晃了又晃,“我暑假出去玩了几天,我看景区这个挂件还挺好看的,想着你应该会喜欢,就买了两个,你一个,吴笙笙一个。”
罗亦芃故意把最后两句话咬得很重。
黄时雨确实对这些可爱的小玩意毫无抵抗力,她从罗亦芃手里轻轻接过小兔子挂件,毛绒绒的手感摸起来特别舒服,好像具有抚慰心灵的重要功效。
“好看诶,很会选嘛罗亦芃,谢了,”黄时雨摇晃着手里的小挂件,沐浴在走廊的阳光下,正偏头笑着。
罗亦芃下意识摸了摸鼻子,也回复了一个微笑,“不客气,快回教室吧。”
高三不愧是高三,开学第一天就直接上课,同学们搬教室、打扫清洁、整理书本都一直被班主任催着,黄时雨原本以为收拾教室至少需要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结果仅仅半个小时就完成了,上午剩下的时间竟然还完完整整上了一节半物理课。
各科老师还是按部就班地按照一轮复习的顺序继续往后上课,只是上课的速度相较于高二又加快了些,经常是这也不讲、那也只是提一下,结果一节课就复习完好几章,只有学生们课后补作业的时长在大大增加。
晚上放学回到家的黄时雨,看着桌上满满当当却一片空白的作业,重重地揉了揉太阳穴,一边写一边盘算着学习时长恐怕又要继续往后延长了。
“诶奇怪,对面怎么还不亮灯啊,”黄时雨拉开窗帘,看到对面窗户里依然是一片黑暗,心想真是越来越搞不懂那个“学伴”在想什么了。
难道转学了,还是跟祝则溪一样去美术集训了,或者说搬家了,黄时雨在心里列出了好几种可能。
不过所有这些都指向了同一个结果:黄时雨高三这一年,恐怕没有“学伴”陪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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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大家的恋爱小剧场来咯,时间线是在两人恋爱后的第二个月,视角为祝则溪的第一视角,不喜欢的小伙伴可以直接跳过,不影响正文阅读滴!
【小剧场】
津南每年进入冬天的时间很早,十一月份就会降下大雪,我发现她好像很喜欢踩雪,每次下班接她回家的时候,她总是会特别兴奋地在雪地里踩出一个又一个脚印,然后再转身叫我跟着她的脚印往前走。
我没有告诉她,其实就算她不说,我也会一直追随她,因为她早已是我生命中的向导,从她还不知道的时候就是了。
最近这一个星期,我的工作的事务也比较繁杂,有时候就算再怎么努力,也赶不上接她下班的时间,所以我就在画室一边处理工作一边跟她打着语音电话,这也许是我自己的私心,因为就算我的眼睛看不到你,我的耳朵也会告诉我,它想见到你。
今天工作结束得很早,她告诉我刚刚结束了一次线下采访,现在正在公司附近广场上那家咖啡店坐着整理资料,我跟工作室的同事简单道别后就直奔目的地而去。
路边有卖烤板栗的小摊,我去买了一袋,很热乎,很温暖,就像此刻我想见到她的心情一样。
我把板栗袋揣在怀里,一路走到咖啡店门口才停下。
她还在像往常一样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黄色羽绒服隔着玻璃透出一点点颜色,我立刻就捕捉到了。
我站在窗户外面不远处悄悄注视着,不想进去打扰她。
忽然,窗户上的雾气中出现了她的手指,像是在写些什么,我暂时还无法判断。
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从她一笔一画的动作来看,一定很认真。
“祝……”
也许是一句祝福语吧,我继续等待她写完。
“则……”
“溪……”
我的心脏突然猛烈地跳动起来,原来她在写我的名字!
人们都说,一个人的喜欢就算是不说,也会从眼睛里或者行动里跑出来。我想,这大概就是一种证明,一种我一定能长长久久地留在她身边,以一辈子作为时间单位的证明。
我走到玻璃面前。
她可能忽然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伸手把刚刚写好的我的名字全部抹掉了。
——不过我不在意,因为这玻璃上的雪,总是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但我们的感情,却总会一年超过一年,不管以什么样的形式,总也断不了。
我猜,她此刻一定也很想见到我。
于是,在她快要全部擦掉的一瞬间,我的脸忽然出现在这块干净的、没有一丝雾气的玻璃外面。
我清楚地看到她的表情从愣住变成开心,最后那些被擦除的雾气以另外一种形式钻进了她的眼睛,而我的眼睛,也像心灵感应一样,重新复制了一遍。
她好容易感动,好容易哭啊,我心里总是这样想。
但这也是我努力对她好的理由,我希望她能永远活在幸福和太阳里,无论酷暑,无论凛冬。
因为我害怕让她在跟祝则溪谈恋爱后,觉得爱情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