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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海渠后知后觉,提着衣袍往上走,走到一半时,他停在那,担忧地看着文粟。
“诶,文粟,沉月说的不错,你就…别去了。”
当初在玉米地里,被她凶狠地呵斥,都没有生气半分,便是因为她漂亮艳丽的相貌。
沉月忧虑的眸光,短暂地停留在文粟身上,对身后的族人说,“角鱼,你送文粟回去。”
沉月是一点都没有去过问文粟的感受,是实实在在的担心她的安危。
也是因她是阿洛的养女。
阿洛对她有恩,即便没有恩情,她也会对文粟伸出援助之手。
文粟在她的心里,就是一个话不多,情绪不高,也容易受伤的娇弱女子,还有点犟。
文粟拧眉,面对沉月的关心,执意上山,“我能帮忙。”
沉月看她三两步就走上去,还超过了周海渠,眉头微拧。
“阿翡,此事不是小事,谁知道那些狗东西,又安了什么心思?”
“这些日子你们不在,弯部落的人到这里,我和白溯费了好些口舌,才让他们退到这里,谁知道他们死性不改,下山来掳走了角月和青狐,还有清水村的贺琉璃,杨晓梅,赵锦然,这些都是长相出色的女娃娃。”
沉月看文粟一个劲儿地往山上走,在密集复杂的丛林里,步子轻快。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呢?”
下着大雨,林子里淅淅沥沥的雨滴,雨水打着树梢,风声也大。
有时的说话声,会被雨水打乱。
在林子里打伞,容易被树枝刮到,妨碍走路。
文粟伸手进到随身背着的挎包里,取出帽子来戴上,迅速地把伞收起。
伞面是用兽皮所制,没有被刮坏,只是残留了几道划痕。
雨伞收起来后,雨滴砸在伞面的沉闷声不再有,周边的声音也都听清了些。
听见沉月还在劝阻的声音。
“阿翡,你一个人生活,还没有遇到过其他做事狠辣的人,这些人很可怕的。”
沉月扯扯帽子,雨水沾在上方有些沉沉的,她抬手拂了一把,一手心的水渍。
“沉月,你别说了,都走到一大半,我要是听劝,早离开了。”文粟劝解。
越往山上走,山路崎岖,丛林中出现几处奇形怪状的石堆,上方长满绿苔和被枯叶包裹着。
树林里穿透进来的风雨,文粟拂去面额上染上的雨渍。
走在最前面的秦行让,他停下来,叉着腰停歇时,伸手指向前方,“快到了。”
周海渠中途捡起一根木棍当做拐杖,这一路走得急切,小腹酸痛,他恍惚地抬起头,看向密密麻麻的丛林,稠密的叶子,在风中摇晃着。
周海渠没有过多停歇,就提起步子赶紧走。
等赶到弯部落大寨门口,在最前方的是白溯,和挑选出来的壮汉。
在对面对峙的,是披头散发,满脸大胡子的莽汉。
文粟看到站在白溯身边的霍勤,二人交头接耳,在低语着什么。
雨势突变,如柱的雨水往下降落,把人浇得透湿。
文粟在雨幕里,看到他和白溯,王恳商议着决策,在谈话间,伸手拂去被雨水遮挡着的面庞。
沉月阔步走上来,径直走到霍勤和白溯面前,指着在那看守的莽汉,“叫间鳞出来,把我们的女娃娃放出来。”
其中一人狂笑,“哈哈哈哈,不放又如何?”
声音里满是挑衅,眼睛里也全都是嚣张气焰。
雨滴砸在泥地上,砸出小水坑,又顺着一些极小的缝隙往低处流淌。
沉月太明白了,弯部落的首领是个怎样的人,她拧眉,急的嘴角起了水泡,回头时,在身旁的霍勤和白溯不见,只剩下一些村民。
她心一梗,萌生起一个不好的念头,该不会是不愿意救人吧?
文粟走到沉月的身旁,凑到她耳边,“沉月,你在这和他们周旋。”
“嗯?”沉月还未给出一点反应,话说完的文粟就已经走出好远,隐匿在了林子里。
在林子里,文粟点开【回收商城】的面板,忽视那些可售卖的字眼,滑到商品处,在野兽那一栏里,找到绿蟒。
食指轻轻一点,数量为十的绿蟒减少。
如雷鼓的雨点砸落在树林之中,在徐徐吹起口哨时,听到山体微微晃动的响动,匍匐着的动静也逐渐朝这边走来。
在高大的树林上方,墨色的景象里,十只墨绿的绿蟒,都向她低头,迟缓地吐着信子。
文粟心跳加速,眼皮子也跳得快,抬头盯着绿蟒的眼睛,看它们凑近,也很害怕,吹响着温柔的旋律,促使着它们往弯部落大寨匍匐而去。
她一一步步地走回来,看到沉月瞪大的眼睛,朝她微微摇头。
沉月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境况,吓得面色发白,攥紧铁矛的手,不知到底指向谁了。
秦行让和周海渠吓一跳,“文姑娘,你这是…”
随着哨声温和,绿蟒只是匍匐着,低头看着那些莽汉吐信子,很静很静地环绕着大寨。
大寨被十条巨蟒围住,嘴巴张得很大的守门莽汉,瞳孔睁大。
文粟稳住了绿蟒,信步走过去,看向那些莽汉,“让你们首领出来。”
那大胡子莽汉呆愣愣地颔首,转身就向里跑去。
在看到莽汉大步跑进去的那一瞬间,文粟领悟到什么,那个念头猛然间在心中炸开。
郑舒留她一命,是因为她的驭兽能力,可她这个驭兽能力,只是依附商城里的口哨而已。
若是没有口哨,简单的蚂蚁都驱动不了的。
也明白了,郑舒为何要把她带去郑部落,与那几个首领打个照面。
她一人在山里乞食,独活,也是有原因的。
若是没有猜错,郑舒这样做是为了不让那些野蛮的部落知道她的存在。
文粟微微仰头看天,看着愈发大的雨,长叹一声,瞧着着大寨围廊上盘着的绿蟒,轻轻地吹了口哨。
阵阵惊呼从大寨内传出来,连带着从围廊上翻进去的霍勤和白溯,带着那五个受到惊吓的女子出来。
间鳞苦哈哈地出来,看着寨子内,围廊上的绿蟒,吓得腿直哆嗦,忙走出来,朝沉月打照面,“我说沉首领啊,我放人放人,这绿蟒是怎么个事啊?”
沉月嫌恶地看他,忙上前把角月和青狐拽过来,看着她们哭红的眼睛,衣衫湿透,打着冷战。
“不知道哪里来的。”沉月看见文粟摇头,没好气地说,“之前就说好了,你们在这建寨子生活,不能再做这等事,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抢女子,这里不是你们的西北草原,更不是你们克林人的。”
“是是是,你说的是。”
间鳞嬉皮笑脸,斜斜地去看寨内的绿蟒,只是在那不动,吐着信子就够可怕的了。
绿蟒光滑的皮肤上,雨珠一点一点地滚落。
那细微的吐信,和简单瞧过来的眼神,都静得可怕。
在西北大草原里,还从未有这样的绿莽出没,都是从来不放在眼里的小蛇。
文粟摩挲着冰凉的哨子,看到沉月在和那些人讲话,轻飘飘地抬眸,看向在围墙上慢慢匍匐下去的绿蟒,眼睛微闭,利落地转身走了。
她竟然有点犹豫,是否去吹响哨子,驱动静下来的绿蟒。
大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越下越大。
噼里啪啦地砸在林中,如同轻雷。
文粟没有再回头,攥紧哨子,奋力地往山下跑。
“文粟,你慢点,路滑啊!”
身后似乎是传来了霍勤的呼喊。
路面湿滑,又因堆积着腐烂的枯枝,更使得路面滑腻腻的。
脚下微滑,立时抱住身旁的一棵松树。
松树巨大,只能堪堪攀住一点。
手掌抚摸着如鱼鳞般的松树皮,掌心和指腹都黏糊糊的,触碰到了松脂。
文粟闭着眼睛,慢慢松开,短暂地靠着松树,仍由着雨水砸落下来,帽子歪了,部分雨水流淌过面颊。
霍勤走来,扶正她的帽子,看她疲倦地靠着松树,紧紧地攥着哨子,“走吧,人已经救回来。”
文粟眨了眨眼,看着被雨水冲刷的俊朗面庞,在雨声里,声音都变得些许嘶哑。
“白溯提前把这里打探的清楚。”追过来的王恳,继续和霍勤刚才的话题。
“才有更大的机会,救下这五个姑娘。”
“这些克林人,胆子真是大,敢到我们这里抢人。”
“霍勤…”
王恳说了许多,才恍惚看见,文粟也在。
他摸摸鼻子,向后退了一步,“那您先忙着,我去看看那五个女子是否有受伤。”
他其实是害怕的,在那一个眨眼睛的功夫,看到了文粟从林子里走出,吹响着口哨,那些巨大的绿蟒便出现树林上方。
原本灰暗的天色,因着绿蟒的到来,变得更加深沉。
文粟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才看向哨子,微弱地挤出个笑容,看向霍勤,“霍勤,我闯祸了。”
“没有,你没有闯祸。”霍勤轻缓地拍着她的手臂,给予安慰,“我们回家。”
文粟浑浑噩噩地回到家里,浑身湿淋淋的,急速地走回房里,关上门的那刻,听到百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阿翡,我煮了姜汤,你换好衣服出来喝。”
“好。”
文粟音色平淡,回应之后,去衣柜里找衣裳,忽而看见了,在最底层压着一卷素色的布匹。
犹记得,是霍言拿来的,与她换那个桃花饮。
文粟轻轻地触碰着素色的布匹,唇角勉强浮现出来的笑意,又轻轻地摇晃着脑袋,不可思议,仍旧觉得不可思议。
用帕子擦拭着满是雨水的头发,换上干净的衣裳。
出来时,端起小碗,饮下半碗姜汤,瞥见在屋檐下的百泉。
百泉坐在那,靠着墙壁,手里拿着蔑刀一点一点地刮去竹片上的毛刺,看他脚边摆放着不少的细竹丝,部分被绕成圈,泡在木盆里。
文粟提起炉灶上的烧水壶,兑了洗发的热水,端去屋檐下的矮凳上时,问了一句。
“父亲,您曾寻过我的去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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