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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走路去赴宴吧
公主亲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子赴宴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侍郎府。
最先炸毛的,是刚从外面斗鸡走狗回来,正洋洋得意的大少爷祁景明。
“什么?!”
他一把揪住前来报信的小厮的衣领,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说那个病秧子,那个祁今越,被垂容公主请去参加琼林宴?”
小厮吓得哆哆嗦嗦:
“是……是的,大少爷。宫里来的公公亲口传的话,老爷和好多下人都听见了。”
祁景明一把推开小厮,犹自不信,在原地烦躁地踱步。
凭什么?
那个整天闷在屋里,话都说不出一句的闷葫芦,凭什么能得公主青眼?
琼林宴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连他,堂堂侍郎府嫡长子,都削尖了脑袋想进去却不得其门的地方!
他怒气冲冲地跑去找他娘王氏告状,王氏正在修剪一盆名贵的兰花,听完儿子的抱怨,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咔嚓”一声,剪掉一截多余的枝叶。
“嚷嚷什么?天塌下来了?”
“娘!您就一点不气吗?那可是柳姨娘的儿子!他抢了我的风头!”
祁景明气得脸都红了。
王氏终于放下花剪,拿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这才瞥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惯有的嘲讽:
“你有什么风头好让他抢的?是你在学堂上次次考第一,还是你得了圣上夸奖?
你弟弟能去琼林宴,那是给咱们祁家争光,你顶着祁家大少爷的名头出去,脸上也有面子。这点道理都不懂,蠢货。”
一句话把祁景明噎得死死的。
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确实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功绩。
论读书,夫子天天摇头;
论人脉,除了几个狐朋狗友,谁会高看他一眼?
祁景明被亲娘怼得哑口无言,又不敢真的发作,只能憋着一肚子火,回到自己院里,对着一根无辜的柱子“砰砰”踹了好几脚,嘴里还不停念叨着:
“没天理了……真是没天理了……”
三日后,琼林宴当天。
天色微明,晚风苑里已经亮起了灯。
祁今越站在一面打磨光亮的铜镜前,镜中的少年一身玄色劲装,没有繁复的纹饰,只在袖口和领口处用银线绣了暗纹,衬得身形越发挺拔修长。
一头乌发用同色的发带高高束起,形成一个利落的马尾,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那张脸,雌雄莫辨,眉眼如画,却因那束起的长发和清冷的气质,平添了几分少年人的英气与锐利。
她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勾起唇角,相当满意。
这副皮囊,确实不错。
“我的儿啊,你这穿得也太素净了些,会不会让公主觉得我们慢待了她?”
柳姨娘在一旁急得团团转,手里还捧着一件宝蓝色的锦袍,
“要不换这件?这料子是苏绣,上面还镶了东珠呢……”
她一会担心祁今越衣着失礼,一会又担心她言语出错,嘴里絮絮叨叨,几乎要把所有能想到的宫中禁忌都说上一遍。
“还有啊,见到公主殿下,千万要跪拜行礼,头不能抬得太高。别人跟你说话,你别傻站着,要回话,但是话也不能太多,说多错多……”
祁今越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她转过身,一把揽住自家老娘的肩膀,轻轻拍着她的背。
“安了安了,老娘,放一百个心。”
她的声音带着笑意,刻意压低了些,显得既沉稳又有些少年人的顽皮,
“你女儿我出马,保证给你挣个大大的脸面回来,绝不丢人。”
“哎哟!”
柳姨娘吓得魂飞魄散,赶紧伸手捂住她的嘴,紧张地朝门外看了看,压低声音道,
“我的小祖宗!你现在是‘儿子’!是男子!怎么能自称‘女儿’呢!这话要是被外人听了去,我们娘俩的命还要不要了!”
祁今越被她捂得差点翻白眼,连忙拉下她的手,连声告饶:
“知道了知道了,口误,纯属口误。儿子记下了,母亲大人。”
她学着戏文里的样子,煞有介事地拱了拱手。
柳姨娘被她这副样子逗得又气又笑,戳了戳她的额头:
“就你贫嘴!”
虽然嘴上嗔怪,但眼里的担忧却散去了不少。
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怯懦的孩子了。
祁今越安抚好母亲,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晚风苑,准备去府门口。
刚走到前院通往大门的必经之路上,就看见两道盛装打扮的身影等在那里,正是她的大哥祁景明和二姐祁若雪。
两人皆是华服在身,珠光宝气,与她这一身玄衣形成了鲜明对比。
祁若雪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用帕子掩着嘴,发出“噗嗤”一声讥笑: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三弟啊。怎么穿得跟个奔丧的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侍郎府多寒酸呢。”
祁景明则双手抱胸,下巴抬得老高,用一种施舍般的语气说:
“三弟,你这身打扮去琼林宴,可真是给我们祁家‘长脸’。不过也是,你这种人,估计连马都不会骑吧?去了也是给我们丢人。”
他的眼神落在不远处那辆全府唯一一辆,装饰得富丽堂皇的马车上,意思不言而喻。
祁今越眉梢微挑,没说话。
她就静静地看着这俩活宝表演。
祁景明见她不吭声,只当她是心虚了,心中那股憋了几天的怨气总算找到了宣泄口,得意洋洋地对祁若雪说:
“二妹,我们走吧,别跟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人耽误时间,误了吉时,公主殿下怪罪下来可担待不起。”
说着,他便扶着祁若雪,两人姿态高傲地登上了那辆马车。
车夫为难地看了一眼被撇下的祁今越。
祁景明从车窗里探出头来,不耐烦地催促道:
“看什么看!还不快走!三少爷身子骨好,自己走着去皇家别院锻炼锻炼,也是好的!”
说完,车帘“唰”地一下被放下,隔绝了内外。
马车轱辘转动,扬起一阵尘土,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从祁今越面前驶离,绝尘而去。
他们以为,把唯一的马车驾走,就能让她迟到,让她在皇家宴会上出丑。
看着马车远去的背影,祁今越非但没有一丝恼怒,反而低低地笑出了声。
她活动了一下手腕,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骑马?
她摸了摸下巴,唇边的笑意愈发深邃。
小屁孩的把戏,还挺有意思。
正好,她也嫌坐马车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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