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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林夏完成方案后,揉了揉发涩的眼睛,习惯性抬头望向窗外,霎时间,暮色如潮水般漫进瞳孔之中。
高楼霓虹闪烁,在雨幕中晕染成流动的星河,映在玻璃幕墙上,宛如一幅液态的油画。
她收拾好桌面,起身关灯,一盏盏白炽灯熄灭,整个办公区沉入黑暗。
霓虹仍在雨幕中流淌,街道上积水未褪,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踩过水洼的脚步声,像寂静中的城市心跳。
踏入地铁站,金属与玻璃建筑材的冷色调空间里,人群像南迁的候鸟般在通道里汇成蜿蜒的队列,各自循着归途的轨迹无声移动。
林夏随着人流挤进车厢,车厢内灯光惨白,乘客们或低头刷手机,或闭目养神,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她倚着扶手,望着车窗玻璃上倒映自己的脸,妆容稍显斑驳,眼底泛着淡淡的倦意。
窗外隧道飞速后退的黑暗,像一卷无声的胶片。
恍惚间,包里传来手机的震动,打开一看,赫然显示着:林母。
林夏迟疑片刻,捏捏眉头,按下接听键,林母的声音穿透电源传来,带着往常的语气:“钱怎么还没转过来,你知不知道,明天是学费的最后期限了!就差你的一部分了!”
她的手指不自觉攥紧扶手,指甲在金属杆上留下浅浅印痕。
林母的声音继续说着,全然不在意她是否在听。
林母与她相处方式跟前世的母亲很像,所以一开始知道林母的对待孩子的方式,林夏只是偶然的失神想起前世的那个母亲,并没有伤心多久。
地铁驶入一段更深的隧道,四周的骤然暗下去。
林夏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一片火光。
那是前世的记忆。
同样是在一个下班夜,她接到母亲的电话近乎哀求的电话:“若若,你弟又去那个地方了…家里已经没…没有钱了,你能不能先垫点?不然你弟要被剁手指了。”
电话那头是母亲的抽泣,她拒绝了,因为她连贷款都贷不到钱了。
后来,回家时,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火灾吞噬了住宅。
她在浓烟挣扎时,看见母亲用身体堵在门框,嘶喊着让她快逃。
火舌舔舐母亲背后的那一刻,她看清那张被烈焰扭曲的脸。
“听到了没?!”最后一声,将林夏的思绪拽回现实。
地铁灯光重新亮起时,她盯着窗外缓慢后退的广告牌,到站了。
“知道了。”
出了地铁口,她将卡里最后的1万转了过去,绿泡泡里剩了点饭钱。
林夏用钥匙打开出租屋门时,楼道里昏暗的感应灯恰好熄灭。
她摸黑走进狭小的房间,手指触到墙壁开关,按下。
暖黄的灯光,让她感到一丝温暖。
冲完澡后,她裹着睡衣蜷进被窝,意识如沉入深潭般逐渐模糊。
她梦到了前世…
刚做完第二份兼职的她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出租屋,还不想睡觉的她,打开手机随意点进了一本小说。
小说中的讲述的是策划部小太阳女主和霸道总裁的欢喜冤家故事。
而文中有个恶毒女配林夏,女配是个看似明艳动人实际蛇蝎心肠的坏女人。
从一开始嫉妒女主,所以在总监否定她的方案之后,便窃取女主的“夏季新品发布会”方案,并篡改女主的部分细节,导致后面发布会一团糟,好在女主及时挽救,后面查真相时女配拉了垫背逃过一劫。
在部门聚餐时,打击女主,成功惹到男主。
又在酒店年末晚会上下药男主,男主和女主一夜过后感情更深,男主发誓找到下药之人。
后面女配因为扭曲,而盗取核心数据泄露给竞争对手,并伪造证据嫁祸给女主。
男主在调查合作泄露事件中,发现证据中的诸多漏洞,结合下药事情,成功找到女配这个凶手。
女配彻底黑化,在男女主的接婚路上,试图撞死男女主,但是没成功,最后自己因为汽车自爆而亡。
林夏缓缓睁开双眼,瞳孔里仍残留着梦魇的碎片,冷汗浸透的睡衣黏在皮肤上,心跳在胸腔轰鸣。
房间寂静地可怕,唯有窗外的风声在缝隙间游走,带着某种遥远的呜咽。
她蜷缩在床角,手指捏紧背角,仿佛闻到了最后场景里的汽油味。
床头台灯的光晕在指尖按下开关的瞬间亮起,黑暗中撕开一道温暖的裂隙。
可梦中的剧情如附骨之疽,在她皮肤上爬行。
颤抖着拿起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出她苍白的脸。
她已经知道了,她是里书中的人物。
看着通讯录,指尖在屏幕上悬停许久。
尚兰不能打,一打她肯定会焦虑。
最后她翻到C的头像,“小说作者”?他是哪本小说的作者?里书?外书?犹豫如藤蔓缠绕。
电话接通的刹那,电话里传来男人略带沙哑的睡音:“喂?”尾音带着一丝慵懒的上扬,裹着月光。
林夏一哽,“我…我刚刚梦到你了。”
那头沉默了一瞬,随机穿来翻身坐起的响动:“怎么说?”
池津言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而温柔,像一片羽毛扫过她紧绷的神经。
她很好奇,他有没有记忆,或许说知道她现在的这个“人物”是恶毒女配吗?
“我梦到你工作的场景,你是个作者,在头疼的码字。”林夏说道。
对面没说话,很久,传来一句:“梦得不错,下次给我换个工作。”
清晨,林夏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办公桌,昨晚因为等的太久,听到池津言回答后,下一秒便睡着了。
刚坐下,凳子还没捂热,总监就叫她去开会。
“夏季新品发布会”的方案要正式敲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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