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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界
她没有回应,手指地搭上车门把手,咔哒一声轻响,锁扣弹开,车外喧嚣闷热空气涌入。
推开车门,一只脚踩在坚实的地面上。就在她即将完全脱离车内空间时——她停住了。
身体极其突兀地、带着有些刻意的姿态弯了下去,仿佛要去捡拾掉落在脚垫上的东西。但她的头却向驾驶座方向侧转,脖颈以一个近乎扭曲的角度,精准地穿透了前排座椅的缝隙,死死钉在司机那张模糊的侧脸上!
视线如同冰冷的探针,疯狂地扫描、刻录着每一个细节:
那油腻腻、紧贴着头皮的稀疏发丝;耳廓边缘一颗深褐色的、仿佛凝固血滴般的痣;鼻翼两侧深深的法令纹,如同刀刻的诅咒;还有那微微松弛、带着长期熬夜疲惫的下颌线……甚至能嗅到对方身上混合着汗味、廉价烟草和一丝若有若无薄荷糖的浑浊气息。
这一眼充满侵略性,带着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恶意。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为什么不现在?你可以的,反正你也受够这样的生活了不是吗?)
(犯法的犯法的犯法的犯法的犯法的犯法的……)
(……)
(我会的…但不是现在。)
这个念头如同淬毒的誓言,在她舌尖无声地滚过。后面的话语并未成形,但那汹涌的暴戾和毁灭欲,却如同实质般从她每一个毛孔中散发出来。
司机似乎被这过于直接和长久的打量弄得有些不安,下意识地在驾驶座上挪动了一下身体,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喉结滚动,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哈哈)
夏墐捕捉到了这细微的躲避动作,她直起身,动作干脆利落的,“砰!”地一声,用力甩上了车门。
沉重的车门隔绝了内外,但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静立在原地,双手插兜站立着,沉默着注视司机离开。
“川AA54126”。
隔着深色的车窗玻璃,她的视线仿佛能穿透那层障碍,依旧牢牢锁定着驾驶座上那个模糊晃动的身影。直到那辆出租车如同逃离般,猛地汇入车流,尾灯在远处变成一个模糊的红点,最终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
“……呼。”一口带着铁锈味的浊气,终于从她胸腔里缓缓吐出。指腹摩挲着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深深凹陷的月牙形血痕,那细微的刺痛感,像一根引线,连接着她内心翻腾的黑暗深渊。
夜风裹挟着灰尘和烧烤摊的油烟味扑在脸上,夏墐转身,朝着矗立在远方的老旧居民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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