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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大厦的兼职明净没再去过了,她周末换了游乐园的兼职。扮演NPC。跟孙有一起。
贺峰来一整天都没联系上她,或者说没等来她的联系。交往后的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然后贺峰来发现,不仅第一天,接下来的第二天、第三天也是这样,他接受明净这么对他,不,他不接受。
第三天晚上,他在夜店里看到了吧台后面帮人调酒的明净。
闹闹哄哄的低级夜店,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中央舞池里男男女女贴身热舞,他忽略掉那些凑到身前的搭讪,径直坐到吧台座位上。
“一杯酒。”
明净把调好的冰山水晶推给一位女士。贺峰来坐在她面前,他今天穿了黑色高领绒衫和夹克衫,把那张脸的帅气被衬得更加逼人,尤其是他看着明净时的眼神,直勾勾。
女士端起酒来,却没走,问明净:“小五,你认识他?”
明净点点头,贺峰来一个眼神也没分给明净之外的人。
女士来回打量两人,临走前说:“我就在附近,有事就过来找我。”
“知道了,冯姐。”
明净推过一杯不含酒精的饮料给贺峰来:“喝吧。”
“小五?”
“嗯。”
贺峰来接过饮料:“你到底有多少个名字?”
“小五!一杯玫瑰天堂!”旁边挤过来的人喊。
“稍等。”明净转身去拿酒和饮料,倒在摇酒壶里晃。
陆陆续续的点单,明净有条不紊地调酒,送酒,也有几个人在等酒过程中对贺峰来尝试搭讪,全都遭到冷遇,贺峰来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一样,只是盯着明净。明净倒是有很多熟人,热乎乎地叫着她“小五”然后点单,也有人觉得不对劲,凑过来问贺峰来和明净什么关系,贺峰来觑明净一眼:“你应该去问‘小五’。”
明净刚好做完一杯酒,推给问话的人,回答:“在交往。”
“我靠,不是吧?”女人骂了几句脏话,显然对明净口中的事实难以置信:“你是直的?”
“她是弯的?”贺峰来侧过脸看女人。
女人翻了个白眼:“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最好撑过一个月再来问我咯!”说罢一饮而尽,看了眼明净,拉过身边的朋友去舞池跳舞了。
贺峰来转过头来看明净:“你什么时候下班?”
明净估摸着:“半小时吧。”
“再给我一杯。”他说。
这一杯饮料他喝了半个小时,明净和下一个人交班时,贺峰来玩着手机,把相册里明净的照片拍糊的全都删掉了,有一张他拍得很好看,但是旁边没有他。
思索间,一条微信消息浮现:【门口等你】
贺峰来收起手机。
明净站在夜店门口,双手揣在兜里,脖子上围着蓝色围巾。她鼻尖喷出的热息在冰冷的空气里上升又消失,霓虹灯不管不顾地闪耀光芒,在灿烂冰冷的建筑物上宣示人类是欲望的快乐动物。
贺峰来站在她身边,她侧头,看到贺峰来单薄的衣衫,伸手去握:“冷吗?”
贺峰来抓住她的手,暖暖的、柔软的,笑了:“我们是在交往吧?”
“不是吗?”明净被他的手冰得皱眉,带着他的手一起伸进自己的兜里。
“为什么不联系我?”贺峰来跟明净并肩走着,那只手被握暖了,另一只在外面放着的手就更冷了。他握着拳头塞进自己的衣兜里,却有点不知足,要是两只手都长在右边就好了。
“你呢,为什么不联系我?”明净问。
“你先说交往的。”
“嗯。”
“我们是在交往吧。”
“是吧。”
“……”
“……”
太怪了。明明是这么奇怪的对话。贺峰来却忍不住有点想笑。他伸在明净兜里的右手挠了挠明净的手心。
“咳咳,我们现在去哪儿?”
“溜冰场,你会溜冰吗?”
“不会,你教我。”
每年都溜冰滑雪超过30次的贺峰来毫无说谎的自觉。
溜冰场里他小心翼翼装作初学者的样子,攀着明净的胳膊,一边问“这样不会摔倒吗?”一边抓得紧紧的,要明净“千万不要放开他”。
明净倒着带他滑行,差点撞到别人,贺峰来把她往怀里一拽,怒斥那人“你不看路吗?”
“这又不是你家开的!”那人骂骂咧咧,走之前还冲明净扔了一句:“管好你男朋友!”
原本还有点生气,结果被骂了这一句之后心情反而又好了,低头去看怀里的明净。
明净揽着他的腰,低头在他的绒衫上蹭了蹭。贺峰来低头看她,她拉开一段距离:“你刚才站得很稳。”
“你教得好。”贺峰来面不改色:“你刚才在干什么?”
“什么?”
“刚才。”
“还滑吗?”
“滑,”贺峰来两步跟上前,和明净并行,手自然而然地牵在一起,“你刚才干什么?”
“什么?”明净说,“你滑得比想象中还好。”
“很简单,”贺峰来又问了一次,只不过这次他换了另一种问法:“你刚才蹭了蹭我。”
“嗯。你不舒服吗?”
“没有。”
贺峰来牵着明净的手紧了紧:“你还想蹭吗?”
“你愿意吗?”
“你想我就愿意。”
“我很想。”
“我很愿意。”
结束这一天,和明净在一个公交站牌下等车来之前,贺峰来的手塞在明净兜里。
“明天几点?”
“明天随时。”
“我们去游乐场?”
“好啊。”
明净乘上公交车,贺峰来回到自己的豪车里。
【明女士今晚还回来吗】
【是不是要在外面过夜了】
【马上回。】
贺峰来开着车赶往下一个包厢,余开乐他们早就在那里开始玩了,乌泱泱围了一群。
“哟,咱们贺少来了!”余开乐挥手,“给咱们贺少让个座!”
符康原本跟余开乐坐在一起,见贺峰来到了,直接往旁边让了一个空出来。
“心情不错啊,峰来。”符康说。
“是啊!也不知道有什么好事,趁着咱们贺少心情好,快开下一局!”
“来来来!”
明净在玄关口脱了鞋,孙有从沙发上一个弹跳:“明女士你可是回来了!”
“嗯。你吃了吗?”
“当然吃咯,我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煮了泡面吃的,你不在我都没胃口了!”
“夸张。”
“才没有嘞,你根本不懂我想你的心!今天去哪儿了,玩得开心吗?”
“去了溜冰场。”
“不是吧?你竟然领他去我们的溜冰场?!”
“唔。”
“接下来是不是又要带他去我们的电影院和水族馆啊?我可要生气了哦。”
“不,只有溜冰场。”
“你发誓?”
“发誓。”
“好吧。这么说他不行咯。”
“嗯。他不行。”
“哪里不行啊?看起来长得又帅又高,整天不工作跟着你跑,应该也不差钱吧?”
“他不真诚。”
贺峰来在国王游戏里玩了几局,有一局被余开乐看见了牌,攒托国王符康给他个好看。
于是贺峰来被迫接受了一个美女的舌吻,美女双腿并拢坐在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亲得忘情。
明净的手机嗡嗡震动提示新消息,她接收到一个视频。
刷着牙,明净单手点开这个视频,在热闹的起哄声里透过晃动的镜头看见贺峰来跟尤达的亲吻。
:【看这个视频】
【知道了】
有三次,贺峰来想起那段日子时,会对记忆里明净的态度反复琢磨。他一边享受着有趣的人生,一边给自己一个新的角色扮演纯情,在这样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快乐里,他越来越觉得生活的好玩。
有时候他甚至主动想把这个游戏继续下去,他和明净交往一个星期后就同居了,明净去工作的时候,他就出去和余开乐一起重新派对、游艇。明净回来了,他就和明净一起游乐场、溜冰、吃饭。
明净是个怪人,他百分百确定这一点。如果明净不怪,他就不会跟她交往。
两人没吵过架,因为扮演纯情人设的他总是会及时叫来保洁把同居的房子收拾干净,然后在明净面前认领属于保洁的夸赞。
他越来越松懈,露出的破绽多到自己都疑惑,像明净这么聪明的人,竟然一直都没追问他。
百达x丽的手表、古x的皮带、卡文x莱的内裤……随手扔在家里的东西,就算再眼瞎也能认出来这是牌子货,但明净一次都没提过、没问过。这样他还怎么揭露自己的有钱身份?
他请明净去自家酒店吃饭,送明净高档化妆品、名牌包包和衣服,可明净吃过五星大餐之后说没吃饱,拿着高档化妆品问是他的吗,包包和衣服倒是收了,只是保洁说那些都原封不动地摆在一个地方。
到后来,贺峰来都不藏了。可明净还是不问他。
他没必要在乎这些,但在再一次聚会里,他还是没忍住说了这件事。
“她那天都看见保洁打扫了。”他说。
“她是不是不认识牌子?”余开乐猜测。
“装的。女的就这样。”段云飞一如既往。
“你们还没分手?”符康有点惊讶。
符康的话点醒了贺峰来。对啊,认出来分手不久得了?都谈了一个月了,就算再在那个低俗夜店里碰见那个根本不识趣的女人,也可以挺着胸膛说已经交往一个月了。
可贺峰来心里还是不舒坦,他在和明净一起时见缝插针地问,要是他是个有钱人怎么办?
这跟我没关系。你有钱又不是我有钱。明净说。
送你礼物也不要?给你钱也不要?我有钱不就是你有钱吗?
送了也会要回去。有钱人都这样。
你这是有偏见。
应该的。我们无产阶级一向对资产阶级有偏见。
贺峰来不知为什么有些生气。
“哈哈,无产阶级,真有意思。”余开乐不知道他在生气,笑嘻嘻地发表自己的意见。
“女的都见钱眼开。她只是说说而已。不信你试试。”段云飞说。
“你们还没分啊。”符康说。
见钱眼开?明净不可能是那种人。段云飞根本一点都不了解明净。他这么想着,还是又悄悄点了一堆东西送给明净。
明净回到家,对着一堆化妆品安慰贺峰来:“你已经很帅了,不需要这么多化妆品。”
“不是我的,给你的。”贺峰来被夸帅有点开心,但他本来就很帅,明净不过是说出实话。
“你是想让我化妆,还是根本就送错了人?”明净问。
“女为悦己者容,你不能为我化妆吗?你化妆一定很漂亮,到时候我带你去见我朋友”
“你认真的?”
其实贺峰来已经感觉得出明净似乎不太喜欢这些礼物,但这有什么不对?
“女人不都爱美吗?再说了,你底子好,化了妆不是更好看吗?让你变得漂亮也是我的错?”
明净看着他,突然对这张脸感到厌烦。
“分手吧。”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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