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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画
程相宜也听进去了唐建伟的话,原来条件不好,她的成绩也只在小镇上看着亮眼,放在市里是不够看的。
她自己也想提升成绩,跟李亚兰提了一嘴想买点资料,趁着暑假还有时间先预习预习。
许时的辅导班正好结束,李亚兰就说让许时帮她。
程相宜是知道许时的成绩的,理科很好,至少教自己绰绰有余。
临走前,李亚兰非要给钱,程相宜推拒好几次才作罢。
阳光拂过皮肤,不再灼烫刺痛,变得暖洋洋,有几分秋意。
桂花古街巷口斜坡下就有一家开了很久的书店,店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依旧很精神。招牌还是一块木板,彩色粉笔写着书单推荐,立在店门口。
店门狭窄,程相宜和许时一前一后进了店铺。
屋内昏暗,只有一个小灯泡在努力散发出暖黄色的光照亮。老板悠闲地躺在柜台后面的摇椅上,手里的蒲扇不停摇晃,专心地看书。
屋檐角上栓着的风铃被撞响,提示着主人迎客。老板微微从书中抬眼,“随便看看。”招呼完,又投入到书中。
教辅资料相关放在一个架子上,种类很少,但都是有名的品牌。
许时挑了几本,都是双份,数理化都齐了,他展示给程相宜看,“你看看还有什么要买的?”
程相宜对脚边四角矮架上整齐铺就的学习资料没什么感觉,差不多都一样。听了许饶的话,她向书架走去。
这里书架上的书,似乎都是二手书,被翻阅过很多次的那种。原本硬挺的封面都变软,还密布白痕。内页也是软塌塌,有些泛黄。
但是主人很爱惜它们,书页没有折损,平利整齐,也没有霉斑虫蛀。
昏暗的小屋里,被两三个竖立的书架占满,四周的墙是一圈书柜,空气氤氲着书墨香气。
程相宜从书架上拿下两本散文集,透过空出的缝隙,恰好可以看见店门口的老板。
上了年纪,却依旧很热爱读书,开了个书店,大概全因自己的爱好,书架上的书,应该全是自己的。
至于那些资料……
桂花古街孩子多,为了方便,他特意备了些。
许时已经在柜台处付完钱了,程相宜匆匆而来,将散文集放在桌上。
“多少钱?”
老板这才坐直身体,看清书籍后,笑道:“书不卖,喜欢看就拿走,记得还就好。”
许时这才看清书封上的介绍,有些不满地挑眉,但语气还是很平常:“相宜,如果你要好好学理科的话,不太应该看这种书。”
他不是要她去选这些东西的。
“是吗?但读什么书,应该是我的自由。”
程相宜也不顾他说了什么,固执地用手一遍遍按压有些翘起的页角。
许时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过界了,但程相宜已经抱好书先一步出了门,头也不回。
“不好意思,我不是要干涉你的意思,我是怕你分心。”许时跟在她后面解释,即使这有些苍白无力。
程相宜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听到他的道歉就松口了。
“没关系。”
书房里的窗子正向太阳,透明的玻璃向太阳张开怀抱,拥进大片阳光入内,整个屋子都明亮。
两张书桌就放在窗下,桌面上零零散散摆了许多东西。
空旷的桌面被长卷子铺满,课本翻开随意瘫放。程相宜手里捏着笔,支着头苦思冥想。目光稍稍一偏,就看见许时卷子上整齐详细的计算过程。
这么厉害吗?明明都是准高一,她怎么觉得许时跟上了一遍高中三年一样?
转头看了一眼自己杂乱的草稿纸,完全是抓到那块白净就写哪里了,字也忽大忽小,但凡松了一眼,就找不出计算结果了。
程相宜烦躁起身,想去找点草稿纸。
壁挂式的木柜赤红暗沉,金色的把手柄身有凸出的螺旋纹。
只是刚刚握上,程相宜就被许时叫停。
“那是许饶的柜子,里面都是他的东西,还是不要动的好。”
许时看见凌乱的桌面,从自己手下抽了几张草稿纸。程相宜回到座位,接过纸。
“好。”
李亚兰端着水果进来,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多问了一句:“什么不要动啊?”
许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许饶的东西。”
“他的东西无非就几张白纸和一点颜料罢了,没什么珍贵的。”李亚兰把水果向程相宜的手边推了推,“多吃点啊。”
程相宜笑着点点头,叉起一块苹果放进嘴里,嘟囔着问:“许饶在学美术吗?怎么用的都是画画的东西?”
“嗯,他这个点应该在外面写生。”
程相宜没想到许饶还有这个爱好,不过她也没有多嘴,只是将写满的草稿纸整理好,拿出新的继续演算。
两人闷在书房里做了一下午的题,洁白的墙壁投映着晚霞绮丽的颜色,程相宜托腮,身边的许时还是在一心一意地将着题。
冗长的题干全是许时的勾画和注解,公式一个接一个,程相宜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累过。
“结果就是2。”许时画了个圆将答案圈起来做重点,瞥向程相宜。
收到目光,程相宜在自己的双臂间点了点头,示意她都听进去了,只是有点累而已。
在许时的讲解结束后,程相宜直接转头缩起来。
“太累就歇会儿吧,今天这么多也够了。”
“嗯。”程相宜费力的答应一声,随后整个人埋在桌上休息。
真的太累了。
一下午脑子里不是公式就是数字计算,她感觉脑都要萎缩了。
肉眼可见的疲累,许时负责将卷子书本收拾好,并暗暗决定给程相宜减量。
果然,第二天程相宜看见桌边薄了不少的书卷都有些高兴了。
“今天就这么少?”她有些不太相信,坐下来后又问了一句。
许时已经什么都准备好了,笑着点头:“是,怕学太多你消化不了,少写一点,多吸收一点才是正道。”
程相宜狠狠点头认同,做题也没有昨天那么痛苦了,满满的干劲儿。
许时跟程相宜的计划不太一样,除了和程相宜一起做的卷子,他还给自己另加了一套卷子。
程相宜做的内容都是他在辅导班里学过的了,另外的都是按照进度来看没学过的。
程相宜做了一半时,许时这边另外的部分都写了一半。只是知识点接触不多,他做起来也有些吃力,眉心紧皱,一遍又一遍挖掘题目。
程相宜又很快把草稿纸用完了,刚想开口问许时要,就看他拧着张脸和卷子作对。
只好轻手轻脚地拉开板凳,自己出去找李亚兰询问草稿纸放在哪里。
许时也是真的很认真,旁边位置空了也没有察觉,一遍又一遍地推理计算。
程相宜从楼梯下来就直奔厨房,果然,李亚兰在里面忙活今天的晚餐。
听到脚步声,李亚兰回头看向出现在门口的程相宜,立马放下手中切菜的刀,“怎么了相宜?”
“兰姨,草稿纸在哪里啊?我的用完了。”
李亚兰手在围裙上蹭了两下,走出厨房上楼,“小时没告诉你吗。”
程相宜跟在后面,“我没问他,怕打扰他学习。”
“嗐。”李亚兰听完直接就笑了,不过在推开书房门的时候也不由得放慢了动作。
程相宜亲眼看着李亚兰走进去,打开了昨天她没打开的柜子,并从里面抽了一叠纸出来递给她。
“兰姨,这是许饶的东西,不经他允许就擅自使用,不好吧。”程相宜有些不敢接。
“有什么不敢用的?不过几张白纸,用完再买不就行了。拿着。”
李亚兰又往前递了递,见程相宜依旧不敢接,索性直接塞进她的手里。
平平无奇的纸忽然有些烫手,程相宜手僵着不敢动。
这些纸确实比草稿纸要好,不泛黄没有纤维,手感很柔软。
程相宜觉得还是放回去好,整理了一下,发现里面有几张是已经用过了的。
是许饶画的作品,右下角有个极夸张的签名——“RUN”
潦草得让人看不出字母形态,像两条不平直的线。
程相宜将画抽了出来另做整理,忽然发现许饶的画调大多很冷清,但有一张例外。
一个男人牵着两个小孩走在夕阳里,似乎是向家的方向走去。
颜色搭配温暖,线条柔和,连内容都是温馨的家庭日常。
不过笔触很稚嫩,油画风格,只是脸上五官没有画。
程相宜踮脚拉开柜子,看见纸堆,将手里的纸摞了上去。
许时那边好像也正好写完题,他发出了声解脱的“yes”
转头才发现程相宜不见,慌忙起身,椅子被他撞得连连后退,接过刚转身就看见了程相宜。
许时捂着心口,有些余惊:“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凭空消失了呢。”
“你还信这些,”程相宜笑笑,重新坐了回去,“刚刚没找到草稿纸,不想打扰你来着。”
许时赶紧找出几张纸递了过去,“什么打扰不打扰,都没事的。”
程相宜接过,继续沉下心来解题。
题讲完时,李亚兰正好叫两人下来吃饭。
许饶这两天陡没回来吃晚饭,程相宜一个人坐着反而自在。
帮着李亚兰把碗筷收拾好,两个人就被赶出厨房坐到客厅休息。
电视节目刚放了一半,程相宜有点口渴,想削个苹果吃。
于是她起身从冰箱里拿出苹果,进厨房时,恰好看见李亚兰将剩饭剩菜全部倒掉。
许饶不是还没有吃饭吗?难道他会在外面吃?
可是菜明明剩的不算少,倒掉有点可惜。
李亚兰没有发现她,程相宜也是一言不放,没看见一样找出削皮刀一下一下划在苹果上。
红皮一片一片落在垃圾桶里,堵在程相宜心口的疑惑却散不下去。
直到夜幕降临,到了必须开灯照明时,许饶仍未归家。
李亚兰赶着两人去睡觉,程相宜上床后闭眼好久也没有睡意。
她和之前一样出了房间门,发现餐厅还亮着灯。
这灯是有什么固定任务吗?一到半夜就亮。
程相宜靠近栏杆,看见桌边的两道身影。
是许饶和许时。
“你知道妈的脾气,何必跟她置气。现在晚饭也吃不上。”许时有些苦口婆心。
吃不上晚饭。
李亚兰倒掉饭菜的那一幕浮现在眼前。
许饶面前放着一碗飘着热气的方便面,是许时煮的。
“哥,你也知道她是什么对我的,我真的没办法。”
许饶没动筷子,语气有些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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