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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修
鬼修被薛砚辛杀死后,虚境却没有消失,他这回散出六只蜉蝣虫,借用它们的五感探路,蜉蝣虫自他掌心托着长长尾巴飞走,但一直没有回音。乐平见他面色发白,问道:“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薛砚辛没好气晲他一眼:“若隐石还在,我可以轻松操控蜉蝣虫寻找虚境出口,事半功倍,但现在操控八只已是极限,这里灵气稀薄,若是一个时辰内还没找到出口,那你就跟我一起在这里陪葬吧。”
乐平想起隐石是被自己摔碎的,有些心虚,两人凭着感觉一直向前走,这里实在过分安静,只有两人走路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问:“六碗说的剑试是什么?”
大概被磨的没了脾气,薛砚辛难得耐心给他解释,所谓剑试,是以修真界第一大宗门太素派为首的七大门派共同策划的一场比试,分别是剑修、符修、丹修、武修、器修等九类。七大门派除了太素派,还有中山派、玄剑派、青山派、清墟派、百草门、炼器宗也是被世人常有耳闻的。
“那我们方寸山呢,是什么派?”乐平忽然问。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薛砚辛的声音透着一股无力:“无名无派,师父说这样挺好,我们要是在外面惹了祸事,记住一定不要提师父他老人家的名号。”
乐平:“........”
走走停停,薛砚辛连续放了两波蜉蝣虫出去,在虚境中强行凝聚灵力后额头一阵冷汗淋淋,终于,蜉蝣虫带回了好消息,他们顺着蜉蝣虫指引,在角落里找到一只毛色干巴瘦成骨头架的黄鼠狼妖,黄鼠狼妖气若游丝:“道友,救命啊。”
薛砚辛用剑尖挑开黄鼠狼身上鬼修的禁制,看着它身上不知道是血迹污渍还是什么的东西,立马向后闪退几步,没办法,最后是乐平两根手指捏着它后颈提着一起出了虚境。只是没想到出来后还是在那个巷口,宋明锋将一个八卦镜拿在手里,看见他们出来后把一面宝镜挂在胸口,指挥道:“我就说八卦镜可以困住他们,上,给小爷我揍他们!”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对上两个筑基期的武修,乐平把黄鼠狼放在墙角让它自己逃命,一手拉着薛砚辛就跑:“发什么呆,你打不过他们的,三十六计跑为上策!”
薛砚辛还要正面打回去,乐平按住他拔剑的手,跑到半路一把捞过正在街头闲逛的六碗,没命似的往方寸山的方向跑。那两个武修看样子也不想死心和他们磕到底,两人一狗很快把人甩开了。
“放开!”
“嗳我不放,万一你驴脾气来了又要回去跟他们打。”
“我叫你放开!”薛砚辛扯自己袖子,狠狠咬牙:“你这只手刚刚摸过黄鼠狼是不是?”
乐平手上动作一僵,在薛砚辛即将两眼飞冷刀的视线中慢慢缩回来了手,他搓搓手指头,心想:少爷娇气。
六碗找回来后,师叔给他脖子上的铃铛又加了几道符咒,防止他又下山偷鸡。而薛砚辛,白日身上那套衣服被他一把火烧了,一连洗了三四遍澡。事因乐平而起,他只好任劳任怨给小少爷拎水,最后一桶水倒进浴桶,他捶捶肩膀,抬头打量这个屋子。每样东西都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书桌上瓶子里插了几株只有六个花瓣的小花,浴桶前是一架屏风,少爷正在里面沐浴,浴桶里不知道放了什么,一阵清香随着热气飘过来,乐平嗅了嗅,猜测可能是某种花的味道。
“二师兄,你洗好了吗?”乐平坐在门槛那里,等他洗完之后把水倒了。
薛砚辛“嗯”了一声,听动静已经从浴桶里面出来了正在穿衣服。突然,屋子里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是屏风倒了,乐平丢下桶走过去,见薛砚辛半伏在床边,呼吸不稳,唇色惨白。
乐平急匆匆去叫来师父,章怀真人把人放到床上躺着,搭了两根手指在薛砚辛腕上,“这几日灵力消耗过度,心脉损耗又没有静心打坐修炼,看样子为师上次说的话你根本没放在心上。”
薛砚辛闭着眼睛装睡,乐平也没戳穿他,坦诚向师父认错:“师父,是我把隐石摔碎的,当时我们被困在虚境,要不是二师兄,就没办法出来了。”
章怀真人摸着胡子,叹气:“都说这儿女是前世债,没成想徒弟也是来讨债的,你可知,何为隐石,何为虚实境?”
乐平心中疑惑,这隐石不就是开虚实境的钥匙吗?
章怀真人摇头:“境有虚实,如后山那几个剑意之境可锻体修炼,但这些是经过数位修道者联手筛选后加以阵法辅助方能在掌控之内。而你们在山上山下遇到的虚境,外力无法干预,若是灵气消耗殆尽找不到出口,只能被困死其中。大道三千,六合之外,安知奇怪无穷无尽尔?”
“可是我操控蜉蝣虫从鬼修的虚境里出来了。”不知合适,床上的薛砚辛睁开眼,毫不回避的对上师父的双眼。
章怀真人收回手,眼神带着深意:“那你可知,百年前修得大乘者,不必借用隐石、蜉蝣虫也可自由出入虚实境。今日你只是借助外力,若是他日没有了外力呢?”
薛砚辛半坐起来:“师父,日后我会更加努力修炼的。”
章怀真人摇头,手指虚空一点——地上未干的水珠汇聚成一个小水坑,一只只黑色的小虫子在里面游动。乐平认得,那是蚊子幼虫孑孓。孑孓在水坑里游动觅食成长,成群结队的游到水面,背部开始裂开,露出里面的成虫,成虫奋力挣脱躯壳,先是头部,接着是翅膀尾巴,然后是身体的其余部分。成虫短暂停留在水面,待翅膀展开硬化,便扑着翅膀飞走了。没多久,一只雌性蚊子飞到水面产卵,下一次,又是一个轮回。
章怀真人以灵力为薛砚辛梳理经脉,灵力入体,如温和水流轻轻冲刷着过度使用灵力操控蜉蝣虫损伤的脉络,“若把虚实境比作门,借用隐石可以自由出入,焉知有的门只允许进,不允许退?”
薛砚辛神情若有所思,乐平怔怔地看着水坑,忽然抬手往脸上一拍,掌心有一只黑色蚊子,他挠脸:“师父说的什么我听不懂,但是二师兄,现在你房间里好多只蚊子。”
师父已经走了,薛砚辛向后一倒拉过被子盖在头顶,底下声音闷闷的:“不管它们。”
乐平把屏风扶起来,“那你为什么那么执着进出虚实境?每次都把自己弄的一身伤。”
“我也不知道。”薛砚辛回想起上次乐平不用借助任何东西自由穿梭虚实境,他挥手叫乐平过来,“你上次背着我一直往前跑,有没有什么感觉?”
乐平摇头,那个时候他拿着隐石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奔跑,没看见薛砚辛说的蜉蝣虫,隐约听见他受伤了,义气上头就又折回去把人背上就跑,那个时候什么鬼修什么虚境的统统想不起来,脑子里只有这人比大山青山仗义现在为救我受伤了我不能丢下他一个人。跑啊跑啊,最后怎么进入下一个实境的乐平根本没有任何察觉。
折腾了一天,乐平回到屋子里倒头就睡,梦里很安静,充斥着柴火草木的烟火气,像是回到了后厨——后厨?乐平一激灵,忽然醒过来,不对,他现在好像就站在后厨厨房,柴火堆旁边还有师叔今天没扒完的豆子。身后传来脚步声,他一回头,对上一双绿色宝石一样的眼睛。薛砚辛食指竖起,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乐平点点头。
他们一前一后悄悄走进,只见灶台上,侧躺着一只肚子浑圆的黄鼠狼,绿豆似的小眼半眯着,另一只爪子在往嘴里塞包子。
突然角落里斜冲出来一只大黄狗,六碗骂骂咧咧道:“哪里来得黄鼠狼小妖,你吃的是小爷我的包子!”
黄鼠狼被惊的一下子爬上房梁,对上乐平他们的脸,激动不已:“道友,道友,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下一刻乐平突然就醒了,他摸到身上的被子,意识到刚刚是一个梦,可是梦里薛砚辛的眼睛怎么是绿色的?他翻了个身,这时窗户外忽然跳进来一个人,薛砚辛眼底映着手中灯笼的微光,显得极黑极亮,他说:“我找到办法了!”
薛砚辛的办法就是半夜拉着乐平去翻藏书阁,乐平站在一楼,眼睛发直地抬头看向上面一共九层的藏书阁,每一层都挨挨挤挤的堆满各种书籍、古卷、竹简、布帛。
他问:“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把这里的九层书都看一遍吗?”
薛砚辛正在低头翻一本两寸厚的书,“那倒不至于,三层往上,我们就上不去了。”
“哦,”乐平悄悄往门的方向摸去,心想:傻子才跟你折腾,我要回去睡觉了。
“铮——”
泉止剑立在门口,剑身寒意茫茫,薛砚辛在那边头也不抬道:“小师弟,听话,过来坐。”
乐平从善如流搬了个蒲团坐在薛砚辛旁边,又贴心的给他屁股底下也塞了一个,小少爷甚是满意,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过来,“尝尝,白糖糕,我知道你爱吃这些。”
乐平打开油纸包拿起一块白糖糕啃了一口,嘴里是甜的,心里是苦的,眼泪是咸的。
几个时辰内要把藏书阁三层一下的书看完那是不可能的,第二天没有早课,乐平挂着两个黑眼圈去扫上下山的石阶,忽然看见一个人倒在山门前,看见有人出现,那人抬手气若游丝地呼救:“道友,救命啊。”
乐平觉得这长着一对小眼睛腰长腿短的人看着十分眼熟,给了他两个馒头,灌了半碗水,这人打了一个嗝,满足的躺下了,“在下不才,姓黄名自在,不知道友怎么称呼?”
乐平一边扫台阶一边回他:“乐平。”
“唔,这个名字好,喜乐平安。”
黄自在就这么自来熟的在方寸山留下来了,奇怪的事师父师叔像是不知道多了这么一个人,什么也没有说,唯一不满的是六碗,因为黄自在经常偷它的包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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