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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睡？
周道也没想真的打下去，借道收了手，将几人引到了车旁。
“你这车可不好修啊，ABS泵、制动主缸都更换了，还有.....”周道一脸凝重，掰着手指头一个个数着。
“之前付的那一笔修车费不够，还得再补点。”周放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个苹果，边啃边当着翻译。
“对咯，你这车门边的漆，被石子崩了个小坑，连带着膜也卷了边，要不要顺便换了？我们这还能贴车膜。”
“增值服务，他还想宰你一笔。”
周放话音刚落，啃苹果的牙猛地顿住，苹果差点从手里滑下去——他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自己把心里话说秃噜了。
现场一片寂静。
周道这下是真的想把那实心木棍甩到周放身上了，他剜了周放一眼，手在他身上拧了一把，咬牙切齿的：“这死孩子，就爱开玩笑...哈哈。”
“那就辛苦老爷子了，费用我们一并支付。”谢循礼轻笑了两声，这场景有趣得紧，就连萧肖都有点绷不住。
话是周道说的，活儿全是周放干的，他干了会儿就想撂挑子了：“谢老板你要不明天再来？明天一定贴好。”
头顶的铁皮棚突然“哐当”了一声，和他的声音同时落地，风卷着什么东西扫了过去。
“操，这鬼天气。”周放下意识抬头，院子里的晾衣绳被扯得笔直，几件旧工装裤在风里疯狂打转。远处天边闷闷地滚过一声雷，不怎么响，却让空气瞬间闷得像要下雨。
萧肖快速划了两下手机：“谢总，天气预报显示可能会有雷暴和短时强降雨，但目前的状况还是可以正常行驶的。”他抬头看了眼谢循礼的脸色，话头一转：“不过山里雾起的快，加上天气多变，我建议还是留下来再观察一下。”
还没来得及观察，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瞬间连成雨帘，几人对着滂沱大雨面面相觑，谁也没再提走字。
谢循礼率先开了口：“我今晚...”
话说一半，周放就一副了然的点点头：“知道了，跟我一间房，不过这次你睡地板。”
他拍了拍灰，笑的得意：“这回不收你钱。”
短短两日，萧肖的三观被反复打破又重塑，虽然猜到谢循礼对周放产生了兴趣，但是这进度....居然已经同房了吗？他偷偷瞟了几眼谢循礼，暗自赞叹道：“谢总这效率真是.....超乎想象。”
周放一走，谢循礼面上的温情就淡了些：“把车上的办公用品都拿下来，放到....”他精准的指出了周放的房间，“那间房去。”
果然已经同房了，房间在哪都知道。
“好的。”萧肖面色如常的回应道。
*
房间正好分配完，唯一的问题是换洗的衣物，为了避免上回谢循礼遛鸟的情况再次出现，周放特意给他选了最大码的老头衫和大裤衩——宽松舒适又不紧绷，顺带给萧肖也安排上了同款。
晚饭席间，几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老头衫坐在圆桌上，颇有一副知青下乡的味道。
食不言寝不语，谢循礼一贯没有在饭桌上讲话的习惯，但周放显然不是。他一会儿嫌这个菜没味道，一会儿嫌那个菜不够辣，重口的很，还特地挑了个辣椒放嘴里，登时涨的满脸通红，又菜又爱玩。
“让你吃，该。”周道数落边着他，边给他倒水。
“这不是你好不容易做一次饭，我多吃点，给你面子。”周放声音断断续续的，即便快说不出话了也不肯占下风。
唇瓣闭合间，嫩红的舌头吞吐着，搅的整个口腔都充满了津液。谢循礼呼吸微滞，欲念蔓延，不动声色地又夹了几筷子辣椒放到他碗里：“那你再多吃点。”
“哇谢老板，你变坏了。”周放瞪大双眼，十分痛心地谴责他，转头就将那辣椒放到了第二位受害者的碗里，“萧哥你吃，这辣椒老头自己种的，纯天然无污染，原生态，很地道。”
萧肖：“.......”
那辣椒最终还是没有吃下去，周放洗碗的时候深恶痛绝的将它们全都送进了垃圾桶里，给它们找了个好归宿。
雨后的邙山，潮气顺着石阶往上爬，混着草木香，润得很。
时间尚早，周放洗完碗就将谢循礼和萧肖拖出来打扑克，没带周道那老头——那老头打牌总是耍赖。
扑克牌看起来还是崭新的，可见主人鲜少拿出来打：“来来来，斗地主会不会玩？干瞪眼？盖棉胎？还是开火车？”周放兴致勃勃的，平日里没人跟他玩这些小游戏，这回好不容易凑到人。
“........”
“斗地主吧。”别的谢循礼听都没听过，抛下工作被周放扯过来玩物丧志已是难得。
刚开始的时候输了几把，但掌握游戏规则后谢循礼的技术突飞猛进。奇怪的是只要他一当地主，周放和萧肖的牌总能压他一手，他沉吟低思，第一次发现输赢之外，原来还有想赢却赢不了的烦躁。
谢循礼的生活里没有玩乐这一说，在外应酬因为身份地位，这些娱乐项目也鲜少会让他亲自上场。所以他怎么也料不到，两人私下居然换牌出老千，这回是真正意义上的斗地主了。
萧肖最开始是拒绝的，但是换了一次牌后就爱上了这种感觉，无他，让自己老板吃瘪这种事情实在是太爽了，要不说娱乐项目容易让人沉迷呢。到后面他已经宛若牌场老手，游刃有余，边喊连对，边将3456不带7打出去，赢得了这最后一场牌局的胜利。
谢循礼百思不得其解，事后在脑海里将整个牌局复盘了一遍，终是发现了不对。他坐在周放给他铺好的地铺上，幽幽的开口：“你们是不是作弊了，一副牌里根本没有五张七。”
周放拼命压住翘起的嘴角，语气自然：“什么五张七，你记错了，我手里一张都没有。”
“你有，你打了一对七，在我出对三的时候。”谢循礼双眼微眯，他甚至还记得前后牌的顺序。
“谢老板，胜败乃兵家常事，你要接受失败，才能进一步的成长。”周放语重心长，像是真的在劝说谢循礼——如果忽略他那张憋笑憋得几近扭曲的脸的话。
谢循礼沉默的盯了他半晌，没说话。
“好好好，你就说我们是不是赢了？中间那点手段只是为了最终的胜利，我们农民斗地主很难的。”周放实在憋不下去了，干脆破罐子破摔。
谢循礼放了他一马，指了指自己正坐着的地铺：“这个，弄成你上次睡的那样，太硬了。”
上次周放可是差点把整张床搬空，给谢循礼弄软乎了，他睡硬床板？想都别想：“那你不如跟我一起睡床算了。”
“不介意吧谢老板？”周放语气挪揄。
“可以。”谢循礼欣然接受。
这回轮到周放语塞了，谢循礼居然答应了？他还以为像谢循礼这种人和人共处一室都是勉强，更别说睡一张床。
周放显然忘记了最初相遇时谢循礼的主动要求，他不是会觉得勉强的人，如果对象是周放的话。
话都放出去了，此时再收回来也晚了，尤其周放还是个死鸭子嘴硬的，两人就这么顺理成章的躺在了同一张床上。
他还是第一次和人同榻而寝，上次好歹还隔着点距离，这回....
周放提溜着眼珠子偷瞄了谢循礼几下，这几日的相处让他对谢循礼有所改观，这人..好像还不赖。
“谢老板，晚安。”上次没能说出口的晚安，周放这回补上了。
“嗯。”谢循礼轻声应道。
“哦对了！”周放猛地惊起，一脸谄媚：“谢老板，跟你商量个事儿。”
“嗯？”
“那个重拍，能单独拍吗？少点人也行。”
周放刚洗完澡不久，脸颊白里透红的，头发湿漉漉的搭在额间，眉目间不经意间流露出些许柔软，像是刚从一片温热的云里走出来，混着干净的香气和未散的暖意。
这副模样的周放，很难有人能拒绝，谢循礼也不例外。
“可以，给你清场。”带着些许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
“感恩！谢老板你是个好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周放整个人放松了不少，强撑睡意咧嘴对谢循礼笑了笑，随后将自己重新放进被窝里，他有点睁不开眼了：“晚安谢老板。”
“晚安。”
好人？谢循礼自嘲地笑了一声，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评价他是个好人。
夜色正浓，整个房间都浸在墨色里，只余床头那盏昏黄得发灰的台灯，勉强勾勒出周放的侧脸。
谢循礼放肆大胆的睇视着周放，视线从他湿润的发梢滑到微张的唇瓣，又落回起伏的胸口，像被磁石吸住，久久没移开，带着股不松口的执拗。
从有记忆到现在，所有鲜活又愉悦的体验，都是周放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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