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七年蝉鸣时重逢

　　“不要…不…只有十个电…要…我……”
　　我早上被噩梦惊醒时，整个脑袋像是灌了铅一样沉，太阳穴那边突突的疼，连脸色都显得比较苍白。
　　窗外雨声淅沥沥的，阴冷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
　　她伸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显示周一早上5点35分。
　　“妈…”我试着喊了一声，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吓人。
　　“月月，你怎么了？你妈昨天刷视频刷得挺晚的，现在还没起呢。”
　　“我…好难受，好像是生病了…全身好冷，好疼啊……”
　　听到这话林文云（她爸）赶忙走进房间喊醒了林明悦女士（她妈）。
　　“明悦，快醒醒。月月，好像感冒了，我一会儿烧中药，烧的是你那个，还是她那个啊？”
　　“…走开，别吵…我……”
　　“明悦，起来了”林文云在林明悦女士耳边大声说道“开饭了”
　　“……”
　　当林明悦女士清醒后，林文云给她讲了事情的经过。
　　两人一同来到了我的房间，推门进来，看到我的状态，林明悦女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手背贴上我的额头，“发烧了！”
　　温度计显示38.5度。
　　我浑身发冷，喉咙火辣辣地疼，连吞咽都困难。
　　“舌头伸出来”
　　“啊”
　　“舌头雪白，一看就是凉性的”
　　“记得喝糖水，就一小勺糖，就行了，喝多了对身体也不好。”
　　“烧中药还是烧我那个，里面有党参，桂枝，黄芪的那一壶。”
　　“今天别去学校了。”
　　“我给你请假。”
　　“那我的课怎么办？”
　　“平时没看你那么积极，现在发烧了，想着学习啦？”
　　“想都别想，给我好好睡觉去，手机也别玩了。好好休息，知道吗？”
　　“哦…”
　　不知不觉，我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梦里全是支离破碎的画面。
　　宋松阳站在黑板前写数学公式，雨中的蓝色格子伞，图书馆窗外的老槐树…
　　再次醒来时已是下午，雨还在下。
　　床头柜上多了一本我之前很想看的小说书和一杯水，外加一张便签："妈妈去上班了，床头柜上放着你想买的书，无聊了，你可以看书。记得我那壶中药再烧一下，倒出来喝掉。桌上有菜，电饭煲里面有饭，但一定要热一热再吃哦。一一林明悦女士
　　我撑起身子喝了口水，喉咙的灼痛感减轻了些。拿起便签定睛一看，哦豁，还有额外惊喜呢！（月月：哇塞，是那本，幸亏我的零花钱还没攒够，不然我就要有两本小说了，免费的就是好，嘻嘻）
　　手机里适时弹几条陈霏发来的消息，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听说你病了？严不严重？”
　　“今天物理课讲了新内容，我把笔记拍给你。”
　　最新一条：“对了，宋松阳问了我三次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上课，别说，他还挺烦人的。”
　　那最后一条消息让我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
　　我犹豫了一会儿，回复道：“明天应该能去，帮我跟他说一下。”
　　刚放下手机，门铃响了。
　　我拖着沉重的身体去开门，透过猫眼看到宋松阳站在门外，头发和肩膀都被雨水打湿了，怀里抱着一个塑料袋。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手在门把上停顿了几秒才拧开。
　　“你怎么…”
　　“听说你发烧了。”宋松阳的刘海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睫毛上还挂着水珠，“我给你带了今天的笔记和药。”
　　我这才注意到他怀里的塑料袋里装着几本笔记本和一个药店的袋子。
　　我侧身让他进来："外面雨这么大，你怎么..."
　　“顺路。“宋松阳脱掉湿漉漉的外套挂在玄关，从袋子里取出一个保温杯，“姜茶，我妈妈煮的，说对感冒好。”
　　我接过保温杯，温热透过杯壁传到掌心。
　　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低声道谢。（月月：虽然，但是，西药我不能吃啊，而且姜是辛辣的，妈妈说过，我好像也不能吃唉，要不要告诉他？但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啊，那还是算了吧……）
　　宋松阳环顾四周：“你一个人在家？”
　　“嗯，我妈妈上班去了。”
　　“那…”宋松阳似乎有些局促，“我把笔记给你，就走。”
　　“你先坐会儿吧。”我指了指沙发，“我去给你拿条毛巾。”
　　等她从浴室出来，宋松阳已经坐在餐桌旁，正在把笔记本一本本摊开。
　　他的白衬衫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数学和物理笔记我都重新整理了一遍，重点用黄色标记出来了。”他指着页面，“这部分可能会有点难，但我觉得你应该能懂，以防万一，我在旁边写了注解。”
　　我凑近看，发现那些注解不是简单的公式说明，而是用自己喜欢的侦探小说主角的口吻写的提示：
　　“华生，这里需要一点逆向思维”
　　“这不是普通的积分，我亲爱的朋友，这是换元法的完美舞台”……
　　“你…”我忍不住笑出声，随即因为喉咙痛咳嗽起来，“咳咳…你…什么时候看的福尔摩斯？”
　　宋松阳递给自己一杯水，不紧不慢的说道。：“上周。图书馆里借的。”
　　他顿了顿，“你说过你喜欢。”
　　我记得自己确实在博客里写过最喜欢福尔摩斯探案集。
　　自己没想到宋松阳不仅记得，还特意去看了。
　　“药吃了吗？”宋松阳问。
　　我摇摇头：“刚醒。”（月月：哪来的药啊？她那一壶，我还没有烧呢。我本来想先看会小说再去烧的，结果你就来了……）
　　宋松阳立刻起身去厨房：“你先坐着，我去倒水。”
　　我坐在餐桌旁，听着厨房里水杯碰撞的声音，恍惚间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七年前，自己也曾发高烧在家休息，宋松阳逃课来看她，结果被他爸爸拎着耳朵拽回家。
　　现在，他就这么自然地站在自己家厨房，像个主人一样忙碌。
　　“给。”宋松阳把水和药片放在自己面前，“饭后半小时吃效果最好，你饿不饿？要不要…”（月月：谁来救救我啊？我不能吃西药啊，吃了，绝对会被妈妈说的，我可不想被教育[哭脸]）
　　“月月，药烧了吗？我后来想想你都喝那壶药了，就不要喝糖水了，可能会太热[大大：这里是指中医里的热性和凉性，和温度没有关系]了。”
　　随着突兀的说话响起和门锁转动的声音发出。
　　两人同时转头，看到林明悦女士拎着购物袋站在门口，一脸惊讶。
　　“宋…松阳？”
　　“阿姨好。”宋松阳站得笔直，“我来给月月送笔记和药。”（林明悦女士：药，什么药？她除了中药，还能吃什么药？）
　　林明悦女士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突然笑了：“正好，我买了排骨，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吧。”
　　“不用了阿姨，我…”
　　“外面雨这么大，吃完饭再走。”林眀悦女士不由分说地把购物袋塞进宋松阳手里，“来，帮我洗菜。”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宋松阳被妈妈拉进厨房，像只顺从的大型犬。
　　厨房里很快传来水流声和切菜声，还有妈妈热情的询问：
　　“你妈妈身体好吗？”
　　“现在住哪个小区？”
　　“学习还跟得上吗？”
　　宋松阳一一回答，声音温和有礼。
　　我慢慢翻看他带来的笔记，每一页都有细致的标注和那些让她忍俊不禁的“侦探提示”。
　　在物理笔记最后一页，夹着一张折叠的小纸条。
　　我偷偷打开，上面写着：“华生，感冒病毒是你的新案子，退烧药是你的武器，而我一一是你忠实的助手。早日康复。一一S.H.”
　　我把纸条按在胸口，感觉心跳比发烧时还要快。
　　晚饭时，林明悦女士不停地给宋松阳夹菜，问东问西。
　　宋松阳坐姿端正，回答得体，完全看不出在学校里那个沉默寡言的样子。
　　“月月说你数学很好？”林明悦女士问。
　　宋松阳看了我一眼：“还行，月月数学也很好，特别优秀。”
　　“我知道的，她文理都不错，但上限还是…”林明悦女士摇摇头，“这次竞赛有把握吗？”
　　“妈！”我抗议。
　　“月月很聪明，只是缺乏一点自信。”宋松阳放下筷子，“我觉得她能拿奖。”
　　林明悦女士虽然依旧有些狐疑，但是信了三分，心情明显比之前好多了：“真的？那可太好了！”
　　饭后，雨势变小了。
　　宋松阳坚持要帮忙洗碗，林明悦女士拗不过他，只好让我去送送他。
　　两人站在楼道口，雨后的空气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
　　路灯在水洼中投下摇曳的倒影。
　　“谢谢你的笔记…和纸条。”我小声地说。
　　宋松阳嘴角微微上扬：“不客气。明天能来上课吗？”
　　“嗯。”
　　“那明天见。”宋松阳转身要走，又停住，“对了，张毅让我转告你，明天班会要讨论秋游的事。”
　　我点点头。
　　看着宋松阳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自己突然觉得感冒似乎好了一大半。
　　第二天早上，我刚踏进教室就感到几道目光投向自己。（月月：好莫名其妙，看我干什么？难不成我变美了？）
　　陈霏立刻冲过来：“你好点了吗？”
　　“好多了。”我放下书包，余光看到宋松阳的座位空着。
　　“宋松阳去办公室交作业了。”陈霏凑近自己，压低声音，“昨天他翘了最后一节课去给你送笔记，全班都知道了。”
　　我的手停在半空：“什么？”
　　[大大：突然脑子里面想到了一句话，我还没变美呢，就已经变成妲己了？]
　　“张毅问他去哪，他直接说'去给林涵月送笔记'。”陈霏眨眨眼，“然后白欣怡她们就开始传你们在谈恋爱。”
　　我的脸刷地红了：“胡说什么！我只是…”
　　“我知道，我知道。”陈霏摆摆手，“但你知道班里那些女生有多关注宋松阳吧？转校生，成绩好，长得帅…”
　　宋松阳就在这时走进教室，目光直接落在“某人”身上，嘴角微微上扬。
　　几个女生立刻交头接耳起来。
　　我迅速低下头，假装整理书本。
　　整整一上午，自己都感觉有人在看她，耳边不时传来窃窃私语。
　　午休时，我独自躲在图书馆，却听到身后书架传来熟悉的声音：“躲我？”
　　我一转身，就看到了宋松阳站在两排书架之间，阳光透过窗户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不是…”我绞着手指，“我…只是…你听说那些谣言了吗？”
　　“什么谣言？”
　　“说我们…在谈恋爱。”我的声音肉眼可见是越来越小了。
　　宋松阳沉默了一会儿：“所以你在意这个？”
　　“你不觉得困扰吗？”
　　“不觉得。”宋松阳抽出一本书翻看，“我们知道自己是什么关系就行，不必在意别人怎么看。”
　　我抬头看他，发现他表情平静，眼神却格外认真。
　　“可是…”
　　“月月”宋松阳合上书，“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因为总在一起玩，被其他孩子叫'小夫妻'的事吗？”
　　我当然记得，那时候他们才七八岁，根本不懂什么意思，还傻乎乎地答应。
　　“当时我们怎么做的？”宋松阳问。
　　“我们…”我回忆着，“我们第二天故意手拉手在操场上走了一圈，他们就再也不叫了。”
　　“因为觉得没意思了。”宋松阳笑了，“现在也一样。你越在意，他们越起劲。”
　　我突然觉得压在胸口的石头轻了许多。
　　宋松阳总是这样，能用最简单的道理让自己安心。
　　“所以”宋松阳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饭盒，“要一起吃午饭吗？我妈妈做了红烧排骨。”
　　他故意说得很大声，足够让附近几个偷看的同学听见。
　　我忍不住笑了，接过饭盒：“好啊。”
　　两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肩并肩坐在图书馆的桌前，分享着排骨和米饭，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大大：不要在意那些目光，你越在意，人家就会像跳梁小丑一样越戏耍你]
　　渐渐地，那些好奇的目光都消失了。
　　下午班会课，张毅宣布了秋游的安排：“下周六，去青峰山，分组活动…”
　　我正记着笔记，一张纸条从后面传过来。
　　自己打开一看，是宋松阳工整的字迹：“要一组吗？”
　　自己回头，对上陆子阳期待的眼神。 想起他今天说的话，我突然觉得那些谣言真的没那么重要了。
　　我在纸条上写下“好”，传了回去。
　　这一次，自己没有在意周围同学的目光。
　　[小剧场]
　　（1）
　　宋松阳在教室里等啊等，快要迟到了，她还是没有到。
　　陈霏：别伸了，脖子都伸二里地了，她今天请假，不会来了。
　　宋松阳：（好可惜啊，我还想要跟她分享一下前几天看的书呢，如果她来的话，她肯定喜欢）她怎么了？
　　陈霏：应该发烧了吧。
　　宋松阳：（今天是周一吧，她爸妈都要去上班，那她怎么办？她能照顾好自己吗？不行，我得要去看看她。她今天课没上，会不会很急啊！不行，我得要认真听课，一会儿找她，给她讲课去。嘻嘻，她看到我肯定会很惊喜的。）谢谢你。
　　（2）
　　宋松阳：Hello，你今天……（一屁股坐在她旁边）
　　林涵月起身，离开
　　宋松阳：（怎么了？我是做错什么事情了吗？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你理理我啊！）（拽住她的手腕，一言不发）
　　林涵月：……（甩开，小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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