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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ice.4
忽然,他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干涩沙哑,像是粗糙砂纸摩擦生锈铁器,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一种近乎毁灭性的自嘲。他抬起手,动作带着烦躁的、甚至是粗暴的意味,用力扯开了骑行服最上面的拉链。
“刺啦”一声脆响。
他不再看她,目光飘忽地落在虚空中某一点,焦点涣散,声音里却带着被逼到绝境后退无可退后才爆发出的、尖锐而颤抖的质问:
“陈悠,是不是我对你没价值了,你就要带着我这颗心……”
他的手猛地抬起,不是轻柔地按,而是近乎凶狠地攥住了自己左胸心脏位置的衣物,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仿佛想借此压制住其下那失控般剧烈搏动的器官,又像是想将它生生掏出来。
“……去找下一个?”
他倏地转回头,目光如同两块烧红的烙铁,带着近乎实质的灼痛感,死死地、分毫不移地钉在陈悠脸上。那双眼眸此刻如同炼狱入口,翻滚着炽热爱恋融化后的岩浆、被背叛的恨意凝结成的黑冰、不甘命运摆布的疯狂漩涡,以及一种近乎毁灭的、想要将她也一同拖入深渊的偏执占有欲。
“你凭什么认为……”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彻底撕裂灵魂的痛楚和一种近乎孩童般的、难以置信的愤怒与委屈,“下一个会比我更好?!啊?!”
他几乎是嘶吼着,额角甚至有细微的青筋隐现。
“是因为他可能拥有一颗‘更纯粹’、更符合你心意的、完全属于林如澈的、没有被我‘污染’过的心脏吗?!”
他终于嘶吼着说出了那个禁忌的名字。
那个横亘在他们之间、如同永恒幽灵般存在的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开了陈悠内心深处那扇紧锁的、供奉着过往的门。刹那间,愧疚、怀念、痛苦以及对眼前男人更深的负罪感,如同决堤的洪水将她彻底淹没。
他甚至在质疑,他存在的意义是否仅仅只是一个容器,一个暂时保管林如澈遗物的保险箱?一旦她达成目的,或者一旦这个容器出现瑕疵,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其丢弃,转而寻找下一个可能更“完美”的载体?
这个认知,比任何指控都更让他感到绝望和……肮脏。
爱意在这一刻彻底扭曲成了疯狂而偏执的、想要同归于尽的占有。深情变质为混杂着血与泪的、最尖锐的控诉。
然而这如同火山喷发般激烈的爆发,仅仅持续了短短一瞬。
仿佛那失控的、耗尽所有力气的质问,抽干了他最后一丝强撑的意志。许南山眼底那熊熊燃烧的愤怒火焰,如同被泼上了冰水,“嗤啦”一声迅速熄灭,只剩下被灼烧后的一片狼藉与灰烬。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几乎要将他的脊梁压垮的卑微与绝望。
他高大的身躯肉眼可见地佝偻了一些。那总是如同松柏般挺直的脊梁,在这一刻仿佛再也无法承受这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与情感无法承载之痛,微微地、颓然地弯曲下来。
他重新将目光聚焦在她脸上,但那眼神里的所有尖锐、所有愤怒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哀怜的、如同在暴风雨中失去所有庇护、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幼兽,祈求着最后一点点温暖与接纳的脆弱。
“陈悠……”他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沙哑得像是被粗粝的砂石磨过,带着令人心碎、几乎无法自持的哽咽,“爱我……真的……就那么难吗?”
他问得那样轻,那样不确定,仿佛这是一个从他拥有意识起就困扰着他、穷尽一生追寻却始终得不到确切答案的、永恒的难题。
那双曾经在商海沉浮中掌控亿万财富、睥睨众生、冷静裁决他人生死的眼眸,此刻被水光弥漫,只剩下最原始、最卑微的、不掺杂任何杂质的乞求。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陈悠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瞬间抽离、冻结、然后狠狠摔碎在地上的动作。
他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另一条腿的膝盖,也缓缓地、带着一种仿佛承载着千钧重负的、极其沉重的滞涩感,落在了柔软而昂贵的地毯上。
双膝跪地。
他彻底地跪在了她的面前。
这个在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永远站在权力与财富顶端、习惯了被人仰望的男人,此刻,像一个被剥夺了所有荣耀、尊严与希望,只剩下赤裸灵魂的囚徒,卑微地、彻底地,跪在了她这个一心想要将他推向死亡、冷酷无情的“法官”面前。
“要我给你跪下……”他仰着头,脖颈因此拉出一条脆弱而优美、仿佛轻易就能被折断的弧线,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着,仿佛在吞咽着玻璃碴,“……求你吗?”
泪水终于再也无法被眼眶禁锢,毫无预兆地冲破了许南山最后的防线。
不是嚎啕大哭,没有歇斯底里,只是无声的、滚烫的液体,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争先恐后地从他深邃的眼眶中涌出,顺着他棱角分明、此刻却写满脆弱的脸颊滑落。有的滴落在他紧攥着胸前衣物的手背上,溅开细小的水花;更多的,则直接坠落在身下深色的地毯上,迅速晕开一团团深色的、如同绝望本身颜色的湿痕。
他不再试图去掩饰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痛苦,不再去维系那可笑的风度与体面。他将自己所有的狼狈、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不堪,都赤裸裸地摊开在她的眼前。
他抬起那只没有攥着衣物的、微微颤抖的手,再次用力地、仿佛要嵌入骨血般按在自己左胸心口的位置,隔着一层羊绒衫,似乎都能感受到其下那疯狂而紊乱的搏动。
他像是要将那颗剧烈跳动着的、承载了他所有爱恨与生命的心脏,就这么血淋淋地掏出来,虔诚而又绝望地捧到她的面前,作为最后的、也是唯一的献祭。
“你看……”他声音哽咽得厉害,带着浓重的、无法化开的鼻音,眼神因为泪水的浸泡而显得有些涣散,失去了焦点,却又异常执着地、死死地凝望着她,“这颗心……现在流淌的是我的血……这一年……陪在你身边、为你喜为你忧、爱你……甚至在你想要它停止跳动时还在为你挣扎搏动的……也是我……是许南山在爱你啊……”
他的话语断断续续,逻辑甚至因为极致的情绪冲击而显得有些混乱颠倒,却比任何精心编织、华丽辞藻堆砌的言辞都更具摧毁性的冲击力。
他在用最原始的方式嘶吼着宣告一个事实:无论这颗心脏最初源自何处,此刻维系着它跳动、赋予它感知爱恨情仇能力的,是他许南山的生命!是他用他的全部灵魂、他的炽热血液、他活生生的存在,在爱着她!
他试图用这不容置疑的、鲜活的生命证据,去对抗那个萦绕不散、日益被神化的逝者阴影,去争夺那本就渺茫的、在她心中占据一席之地的可能。
就在这时,他的语气骤然一转,像是从痛苦的泥沼中猛地拔出,带上了一种冰冷的、近乎绝望的、仿佛最终摊牌般的尖锐:
“你在车上动了手脚,是不是?”他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肌肉抽搐、任何一丝眼神的闪烁,声音像是淬了极地的寒冰,“还有那份你偷偷确认过的、受益人是你的名字、金额庞大到足以让任何亡命之徒铤而走险的……人身意外保险。”
他叫她的全名,带着一种冰冷的、宣判般的意味:
“陈悠,这些证据,每一条,都够你把牢底坐穿了。”
他陈述着这些足以将她从云端打入地狱、彻底摧毁她现有一切的事实,语气却奇异地没有胜利者的快意,反而带着一种更深的、令人窒息的、仿佛连他自己也一同被毁灭了的悲怆。
“可是……”他话锋猛地一转,那冰冷的、试图筑起的防御工事瞬间土崩瓦解,被一种更加汹涌的、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和撕裂的痛苦巨浪所取代。
他的声音再次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带着哭腔的哽咽:
“……我爱你啊!”
这声“我爱你”在此刻听来,早已脱离了甜蜜告白的范畴。它变成了最沉重的枷锁,最无奈的诅咒,最绝望的叹息。它像一把双刃剑,在刺伤她的同时,更深的刃口也割开了他自己。
他仰望着她,泪水混合着未干的雪水,在他英俊却写满破碎的脸上肆意横流。他抛弃了所有的筹码、所有的威胁、所有的伪装,只剩下最原始、最卑微的、如同赤子般的乞求:
“陈悠……我可不可以……求你也……爱我?哪怕……只有一点点?哪怕……只是骗骗我呢?”他的声音低下去,带着极度的不确定和小心翼翼的试探,“你说……你说你爱我……我就信……好不好?我真的……会信的……”
他从一个掌握着生杀予夺铁证、本该高高在上的控诉者,瞬间跌落回那个仅仅乞求一点点虚幻爱意、可怜得让人心碎的乞儿。
这种极致的、天壤之别的反差,比任何疾言厉色的指控、任何残酷的报复,都更让陈悠感到一种五内俱焚、撕心裂肺的痛楚。
她宁愿他报复她,折磨她,也好过这样将她置于这种被“爱”的名义道德绑架、被愧疚和无力感反复凌迟的境地。
“陈悠……”他最后一遍,用尽全身力气呼唤她的名字,声音已经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他向前倾身,额头轻轻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抵在了她冰凉的、微微颤抖着的膝盖上。那姿态低到了尘埃里,甚至像是要在尘埃中开出花来,带着一种献祭般的、令人无法承受的绝望。
“疼疼我……”
他哽咽着,几乎语不成声。滚烫的泪水浸湿了她睡袍薄薄的布料,那灼热的温度却让她感到刺骨的寒冷。
“求你了……”
最后这三个字,轻得如同叹息,如同羽毛飘落,却重得如同整个世界的重量,狠狠地、毫不留情地砸在陈悠早已千疮百孔、脆弱不堪的心上。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那重压下发出的、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许南山那混合着血泪的、卑微到尘埃里的最后乞求,如同烧红的烙铁,在她心上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记。
“疼疼我……求你了……”
这六个字裹挟着他滚烫的泪水和破碎的尊严,在她耳边嗡嗡作响,盖过了窗外一切风雪的嘶吼。
她僵在那里,仿佛连血液都被冻结了。大脑是一片被狂风肆虐过的荒原,空白,冰冷,只剩下他那双被泪水浸泡的、写满绝望和乞求的眼睛,如同鬼火般在她眼前灼烧。
他是许南山啊。那个永远矜贵、永远掌控局面的男人,此刻却像一只被剥光了所有皮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幼兽,将最脆弱的咽喉暴露在她的利齿之下,只求她一丝怜悯的垂怜。
这比任何愤怒的咆哮、任何冷酷的报复,都更让她感到恐惧和……一种灭顶的无力感。
时间仿佛再次凝固。只有他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噎声,证明着这不是一幅静止的、残酷的油画。
就在这时,许南山抵在她膝盖上的额头,微微动了一下。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泪痕在他英挺的脸上纵横交错,留下狼狈而脆弱的痕迹。
那双深邃的眼眸因为泪水的洗涤,显得异常清澈,却也异常空洞,仿佛所有的情绪都已燃烧殆尽,只剩下灰烬般的疲惫和一种执拗的、不肯熄灭的微光。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这种近乎贪婪的目光,一寸寸地描摹着她的脸庞,仿佛要将她的模样,连同此刻这令人心碎的氛围,一同刻入灵魂深处。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比刚才更加沙哑,带着一种耗尽所有力气后的虚浮,却又奇异地透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决绝:
“陈悠,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这个男人疯了,不可理喻,你想逃,是不是?”
陈悠的心脏猛地一缩,被他精准地戳中了心思。
许南山似乎并不需要她的回答。他扯了扯嘴角,那弧度冰凉而苦涩。
“你可以逃。现在,从这扇门走出去,我绝不会拦你。”
他的话让陈悠一怔,眼底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微光。
这……是放过她的意思?
然而下一秒,他话锋陡然一转。
那双刚刚还盈满卑微泪水的眼眸,骤然间锐利如鹰隼,迸发出一种属于商界巨擘的、洞悉人心与掌控全局的冷冽寒光。
“但是,”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带着千斤重压狠狠砸向陈悠,“在你踏出那扇门之前,最好先想清楚几件事。”
他微微直起一些身体,虽然依旧跪着,但那姿态却莫名地重新带上了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这种急速的转变,让陈悠更加无所适从。寒意从脚底一路窜上头顶。
“第一,”他伸出食指,动作缓慢而清晰,像是在列举合同条款,“你走出这里,能去哪里?回到你那间除了回忆一无所有的公寓?还是去找……那个早已化为尘土、连心脏都在我这里跳动的人,寻求慰藉?”
他刻意加重了“在我这里跳动”几个字,带着一种残忍的提醒。
“第二,”他伸出第二根手指,目光如同手术刀,剖析着她可能赖以生存的一切,“你的舞蹈事业。你以为,离开了‘许南山未婚妻’这个光环,离开了南山集团在背后提供的顶级资源和无形庇护,你还能在这个捧高踩低、资源倾轧的圈子里,保持你所谓的‘纯粹’和‘独立’?”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她最敏感、最无法否认的神经上。她一直试图维持的独立假象,被他轻而易举地撕得粉碎。
“第三,”他伸出第三根手指,眼神变得更加幽深,也更加危险,“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法律。”
他紧紧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恐惧。
“你走出这扇门,我们之间就不再是恋人、未婚夫妻,或者任何带有情感色彩的关系。我们将是——嫌疑犯与受害者,或者说,是即将被起诉的被告,与掌握着确凿证据的原告。”
他微微前倾,即使跪着,也带着一种逼人的气势:
“刹车系统上那些‘巧妙’的改动痕迹,虽然隐蔽,但并非无迹可寻。顶尖的司法鉴定专家和我的律师团队,很乐意将它们还原得清清楚楚。还有……”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残酷的玩味:
“你名下账户,近期几笔不大不小、但来源指向某些与我有商业竞争关系的对手的‘咨询费’……你觉得,在法庭上,法官会如何解读这些‘巧合’?”
陈悠的呼吸彻底停滞了,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逆流。
他连这个都知道?!她以为自己做得足够隐秘!那些钱是她为了混淆视听、为自己准备的后路……在他口中,却成了她与他人合谋、商业谋杀的铁证!
“当然,”许南山看着她瞬间煞白的脸和骤然收缩的瞳孔,语气忽然又放缓了些,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宽容”,“你可以赌。赌我对你还有旧情,赌我不忍心真的把你送进监狱,赌我会放过你。”
他轻轻摇头,眼神里充满了悲悯——但那悲悯之下,是冰冷的钢铁。
“但是,陈悠,你了解我的。在商场上,我从不给对手留下任何反扑的机会。对你也一样。”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如果你选择离开,选择将我对你最后的、卑微的乞求践踏在脚下,那么,我会动用我所能动用的一切力量、一切资源,确保你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最沉重的代价。不仅仅是牢狱之灾,我会让你身败名裂,让你在这个行业、这座城市,甚至这个国家,再无立足之地。”
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冰冷的钉子:
“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这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威胁,如同最寒冷的冰水,将陈悠从头到脚浇得透心凉。她毫不怀疑他的话。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决心。
极致的恐惧让她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比刚才更加剧烈。她看着眼前这个跪在地上、却仿佛掌控着她生杀大权的男人,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她惹上的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他不是她可以随意玩弄、然后抛弃的棋子。他是盘踞在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她之前的那些算计,在他眼中,或许真的如同孩童般可笑。
许南山将她剧烈的恐惧尽收眼底。他眼底那冰冷的锐利稍稍收敛,再次被一种深沉的、扭曲的痛苦所覆盖。
他伸出手,不是强迫,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轻轻握住了她冰冷僵硬、死死抠着沙发的手。
他的掌心依旧带着一丝未散的寒意,却奇异地有一种灼人的温度。
“可是……陈悠……”他的声音再次哽咽起来,那冰冷的威胁者瞬间又变回了那个卑微的乞求者。
这种极致的矛盾几乎要将陈悠逼疯。
“我不想那样……我一点都不想那样对你……”
他握着她的手,引导着,再次按向自己左胸的位置。隔着羊绒衫,那强健而紊乱的心跳,如同战鼓般敲击着她的掌心。
“我想要的是这个……”他看着她,泪水再次蓄满眼眶,声音脆弱得不堪一击,“我想要你留在我身边……不是因为我威胁你,不是因为那些资源或者光环……而是因为……你愿意……哪怕一开始是假的,是骗我的……也好……”
他从一个手握生杀大权、冷酷无情的审判者,再次跌落回那个只需要一句谎言来维系生命的可怜虫。
“所以……”他仰望着她,眼神里是孤注一掷的、最后的赌注,混合着绝望、卑微和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期盼:
“回答我……陈悠……嫁给我……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他将选择权,以一种极其残酷的方式,抛回到了她的手中。
一边,是通往自由却可能万劫不复、身败名裂的悬崖。
另一边,是留在他身边,戴着婚姻的枷锁,活在他那扭曲、偏执、却又卑微得令人心碎的爱意牢笼里。
无论哪一条路,似乎都看不到光。
陈悠看着他那张写满痛苦与期盼的脸,感受着掌心下那颗为她而疯狂跳动的心脏。巨大的矛盾如同两只巨手,将她向不同的方向撕扯。
恐惧、愧疚、无力、绝望,还有一丝……对他这种极端情感的、无法言说的复杂悸动,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的灵魂撕裂。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痛。
那个简单的“好”或“不”字,重若千钧,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
窗外,风雪似乎永无止境。
而他们之间的这场博弈,也仿佛陷入了永恒的、黑暗的僵局。
他跪地祈求,却手持利刃;她心生恐惧,却无处可逃。爱与恨,占有与毁灭,卑微与威胁,在这一刻达到了最极致、最残忍的平衡。
也将他们两人,牢牢地捆绑在了这命运的齿轮上,共同碾向未知的、充满痛苦的未来。
壁炉的余烬早已冰冷。
窗外的雪,还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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