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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客官,来新月茶楼啊,最新从越州来的花坞和杭州来的龙井,香飘十里啊,不来看看吗?”
“哎呀公子年纪轻轻的喝什么茶呀~正宗湘菜,看您仪表堂堂玉树临风的,一定是从西边来的吧,要不要尝尝啊?”
听到这里席子温拉着马在女人面前停住,他语气冷了下来,“你看得到我的脸?”
坐在前面的吴若兰被席子温的语气惊到打了个哆嗦。
“那哪能啊~公子捂得严严实实的,小女子哪里看得出来嘛,这不是长街上就公子最出众嘛~来尝尝嘛,新开的菜馆,新客满五两银子免酒水哦~”揽客的女人似乎完全没察觉气氛的变化。
吴若兰突然感觉身后人放松了下来。
“你能吃辣吗?”
“能,只要是吃的,我都能吃。”吴若兰闻着菜馆里的香气,猛猛地点头。
席子温拍拍她的肩膀,“好,就在这里吃饭吧。”
“两位客官里面请~来人来前口牵马啦~”
咔哒。店伙计在桌子上放下最后一盘菜,“客官您的菜上齐了。”
“嗯。”
等到伙计关上门之后,席子温摘下了帷帽。
“嘎嘎——”玄鎏飞了出去。
吴若兰看着飞出去的玄鎏,“它不用吃饭吗?”
“它会自己找饭吃。”
“哦——”吴若兰时不时抬头打量席子温。虽然半张脸覆盖着面具,单从另一半脸也能看出他生得十分俊俏了。
席子温没有太在乎吴若兰的视线,既然让她看到了那就看吧,反正看过的人也不少了。他只低头专心地擦着剑鞘。
“哥哥,剑也不脏啊。”吴若兰不解。
席子温深吸一口气,“嘴里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讲话。”
“哦——”吴若兰没有得到回答,反被教训,便乖乖低着头吃饭了。
“不要吧唧嘴。”
“哦——”
“把手肘放下去。”
“知道啦——”
直到剑鞘被席子温擦的要反光了,吴若兰也吃完饭了。
“哥哥,饭要凉了,你不吃吗?”
席子温抬起眼,“吃完了?”
“嗯。”
“走吧。”席子温抬起脚要走,吴若兰赶忙追了上去,“啊?哥哥不吃了吗,咱们去哪里呀?”
“后面是家客栈,我送你去休息。”
“好。”
把吴若兰送到客栈后,席子温转身去了对面的茶楼。此时正值午后,茶楼也有不少人。
伙计小跑着过来,“客官,喝点什么?江宁的顾渚子笋、阳羡和双井都很时兴呢。”
“蒙顶。”
“哦,好嘞。”
席子温看向楼下,街上如平常般,只是比先前少了很多人。
“您的茶来了——小心烫。”
“小二,听说最近江陵出了事?”
店小二左右环顾了一下,小声道,“客官你从外地来的吧?最近江陵的事可是人尽皆知啊……知府的少爷蒋念章得罪了隔壁何家刚打完仗回来的小将军,据说小将军还说如有下次要打断他的腿呢。哎呀。”
“得罪?他做了什么?”
“这……”小二凑了过来道,“何府的老夫人带着何小将军回老家,老夫人的家就是江陵本地的。听说是蒋家少爷当街调戏了何府的下人,而那个人正是何小将军的小情人儿呐。”
席子温蹙眉,“还有别的吗?”
“嗯……没了,唉,倒不如说跟平常一样。”
“跟平常一样?”
“就是蒋家少爷那些事,幸好我不是女人家,不然不知道这会儿在哪儿呢。”小二耸了耸肩。
“好,你走吧。”
走出茶楼的时候,好巧不巧正好遇到对面喝完酒出来的蒋念章。他突然想明白为何街上的人变少了,因为刚刚还在街上走的女人一下子都不见了,就连男人都躲了起来。
“嘿!老子就算再喝三缸也能站起来,你个孙子行吗!”蒋念章像一滩烂泥一般被几个人一起架着向外走。
“诶,蒋大少爷最能喝了!”
“嘁,跟你们喝真没意思……诶,你过来!”蒋念章隔着街指着席子温喊道,“小美人,过来陪陪小爷。”
“蒋兄你喝多了,那是个男的。”
“男的?”蒋念章扒拉开扶着他的几个人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这白衣飘飘的,不是仙女儿是谁啊?还遮着脸,哦——跟小爷玩欲擒故纵呢——”说着他就要往席子温身上摸,“嗯?”
高出蒋念章半个头的席子温轻轻松松抓住了蒋念章的手腕用了狠劲甩开,“这不是你耍流氓的地方。”
蒋念章被甩在地上。看到蒋念章跌倒,几个人围了上来,还有人用手指着席子温骂道,“你他妈谁啊,知府的少爷你也敢碰?!”
“操。”蒋念章在几个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小妞他妈的劲还挺大。我告诉你,不管你是男的女的,今天都得给我洗干净撅着屁股受着,听见没?!给我干他!”
几个家族小混混根本不是席子温的对手,他连腿都没动就把几个人掀翻在地。
甚至不如还没佩剑的小师弟。席子温心中嗤笑。他挑衅地朝着地上的蒋念章勾了勾手指,“再叫来一百个你们这样的,我照样揍。”
“操,你等着!”蒋念章顾不得其他人,屁滚尿流地跑了。
几个人来不及撂狠话,纷纷跟上去跑了。
啪啪啪啪——
见蒋念章被人打跑,周围人鼓起了掌。
“少侠好功夫啊。”“厉害,我早就想这么揍他们一顿了。”“太好了,终于能安分几天了吧。”
“年轻人啊。”一位老者拄着手杖过来拉住了席子温的手,“这个混世魔头心胸狭小,肯定会报复你,你一个人要多小心啊。”
“多谢提醒。”
当夜子时。
席子温提着从后厨要来的鸡血潜入了蒋宅里,他顺藤摸瓜地找到了蒋宅最气派的南院。他搬开瓦片向里看去,蒋念章在里面睡得正熟,门外站了个侍女也昏昏欲睡。
“你等着……看我不干翻你……”蒋念章呈大字形躺着,嘴里还在叽里咕噜地说着梦话。
席子温掏出刀划开了鸡血袋子,腥臭的鸡血透过席子温搬开的瓦片流进了蒋念章大开的嘴里。
蒋念章一下子就被呛醒了,还无意识地喝了好几口,等他反应过来抬头看时,正好能看到一张猩红的鬼脸向下,乌黑眼珠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嘴里的血还在向下滴。
“娘啊!!!!!!!救命啊!!!!!!!”
据说昨夜蒋念章一声嚎叫把整个江陵城的人都叫醒了。
“娘,你听我说,我房里有鬼啊!”蒋念章跪在地上抓着蒋夫人的袖子,涕泗横流。从昨夜到现在他的腿还是软的。
“你别骗娘……他爹,怎么办啊,儿房里有鬼。”蒋夫人声音也颤颤巍巍的,娘俩抱在一起打哆嗦。
“嘁,被鬼把戏就吓破了胆!”蒋举安狠狠瞪了一眼地上的蒋念章,“跟你娘一样不经吓。”他抬腿走向屋内,床上的血散发出恶臭,他捏起鼻子凑近捻起一点血,“看看这是什么!”蒋举安搓了搓指尖尚未干涸的血迹,“鸡血!”
“但但是,我看见鬼了啊!小小枝也看见了!对吧!”蒋念章立刻看向昨夜站在门口守夜的小枝。
小枝立刻跪了下来,“老、老爷!奴昨夜天黑,没有看清!”
“看看!你就大惊小怪!”
见蒋举安要走,蒋念章爬过去抱住他爹的大腿,“爹!我真的看见了,那鬼半张脸都被抹去了,可吓人了,比一般鬼还吓人啊!那,那是索命鬼啊!!!”
“哼!你还见过一般鬼?”
“呃……就书上画的那种。”蒋念章心虚不敢看蒋举安的眼睛。
“正经书不读天天看那些旁门左道的东西!”蒋举安抬手掀翻了一旁几案上的茶杯,蒋念章被吓得躲在一旁。
“老爷!”蒋夫人赶紧将蒋念章护在怀里,“别拿孩子撒气啊。”
蒋举安指着地上不成器的蒋念章怒骂,“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一把鸡血就能吓得魂都没了!我管不了了,我看你还是自己管吧!”蒋举安气愤地拂袖而去。
“哥哥,昨晚睡觉我听到了一声尖叫呢,吓我一跳。”又是午饭,吴若兰吃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吃饭不说话。”席子温耐心地再次强调。
“……”
“是蒋念章叫的。”
吴若兰赶紧咽下最后一口,“啊!真的?是哥哥做的?”
席子温点了点头。
“你干什么了?”她好奇地问。
“只是吓了他一下。今晚还有,你要去看吗?”
“要要要,哥哥带我去。”
“好好吃饭,晚上去。”
夜间,蒋家南院。
蒋念章抱着蒋夫人的胳膊,“娘,我不要睡南院了,我跟你一起睡!”
吴若兰忍不住吐槽,“嘁,都多大了还跟娘一起睡,羞羞。”
席子温带着吴若兰趴在房顶上,两人正看着下面。
“一会儿我下去,你想看就打开一点缝,知道吗?别出声,别让他们发现了。”
“好嘞。”吴若兰迫不及待要看到蒋念章被吓傻的样子,笑嘻嘻地答应了。
“好。”说完,席子温一跃而下,吴若兰再往下看时已经看不见席子温的身影。
“我陪你,有鬼我就帮你打走。”蒋夫人拉着蒋念章进了屋子,关上了门。
没等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蒋念章打呼的声音。
又过了半炷香,吴若兰拉开半块瓦片,向里面望去。
只见席子温穿着买来的寿衣,已经披头散发地走到了蒋念章的床边,伸出了双手突然掐住了蒋念章的脖子低声道,“还我命来!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咳咳咳,啊呃……”无论蒋念章怎么折腾蒋夫人都不醒,加上席子温掐着脖子,他根本发不出声音,他眼睛瞪得浑圆,眼泪口水疯狂地流出来,“呃呃呃!”他疯狂地摇着头,双脚扑棱着像极了离开水的鱼。
席子温突然将脸贴近,蒋念章吓得连呼吸都忘了。
席子温夹着嗓子说道,“还记得我吗?”
“呃呃呃!”蒋念章头摇的像拨浪鼓。
“我是秦家庄的小琴啊,还有小陌,小玲……”席子温随着角色的变化变换着声线,蒋念章听到这里脸上彻底褪去了颜色,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席子温松开了钳制着他的手,蒋念章一下子推开他,越过蒋夫人滚下了床,“鬼、鬼……”没想到他刚爬了两步就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蒋夫人也终于被吵醒,一睁眼先是看到了趴在地上的儿子和地上一滩诡异的黄褐色。她似乎还闻到了若有若无的骚味。
“嗯?”蒋夫人觉察不对,刚转头就贴上了席子温的脸。恐怖的景象在眼前放大,“啊啊啊!!!!”她尖叫了一声就昏了过去。
“真的有鬼啊,老爷。”蒋夫人像蒋念章昨日那般哭哭啼啼地抱着蒋举安的腿,声泪俱下。
“起来,成何体统?!”
蒋夫人被旁人扶着站了起来,“老爷,那鬼是真的呀,你看咱儿子都被吓成什么样了!”
从昨天晚上开始蒋念章就开始神神叨叨的,嘴里一直说着什么“我没有,我没有”的。谁跟他说句活他都要尖叫一声。
事到如今蒋举安也不得不请大师来。
“嗯,令郎怕是被吓破了胆引得邪祟上身了。”大师有鼻子有眼地说道。
“那大师您看这该如何是好啊?”
“这样吧,我给您几副符纸,让令郎配水服下,将鬼祟在体内定住,然后抽鞭子,让鬼祟疼痛难忍不敢留在令郎体内,最后在滚水中加入蒜末沐浴一炷香的时间将其彻底赶出便可了。”
蒋夫人目瞪口呆,上来就要挠他,“这不是要我儿的命吗!”几个小厮上前拉住了她。
大师捋着胡子,“夫人,令郎身上的鬼祟尚未占据身体,若过了今晚待到其完全占据了身体,令郎可就变成孤魂野鬼了。您是想要令郎的命还是令郎的身体,二位可要想好了。”
“听他的。”蒋举安一句话蒋夫人便缄口不言了。
大师挥了挥拂尘,“小竹。”一个小姑娘端着一沓符纸从后面走了出来,“这便是符纸了,快服下吧。”
“去去去,烧水。”
“是。”
“呕——”蒋念章虽然神志不清但依旧不愿喝下符水。
小竹在后面窃笑,没想到仙长哥哥看起来正经,想出来的法子尽会折腾人。
“快喝!”
“呕——”
吴若兰躲在席子温身后,明明恶心但依旧想看蒋念章那生不如死的样子。
“儿啊——”
蒋举安挥手,“来个人把夫人拖走!”话毕,几个人合力把蒋夫人抬了出去。
“不要!我要看着我儿——”
“别在这里碍事。”
吴若兰看着蒋夫人被拖走,全无往日贵妇人的模样,心里暗爽。这好戏还在后头呢。
“呕——”
“大师,念章已经喝下符水了,您看现在就抽吗?”
“要蘸冷水的马鞭,前后都要抽。”
蒋举安咬咬牙喊人,“去准备。”
下人端着冷水和马鞭来了。
“大师,马鞭来了。”
席子温只是看了一眼,“您来。”
“什什么?”
“需血脉亲近之人做。”
片刻后,蒋举安抽出马鞭,毫不留情地抽了过去。
“大人请务必抽够九九八十一鞭。”
啪——啪——啪——
“啊!”门外的蒋夫人拍着门哭嚎,“我的儿啊……老爷你好狠的心呐……”
一炷香过去,蒋念章早已疼得昏死在地上,浑身上下被抽得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可以了。”
蒋举安捏着马鞭大喘着气,看向席子温,“那大师您看现下如何?”
席子温直视着蒋举安的眼睛,那眼里不是杀意是什么,肯定已经恨不得剜了他吧。
“未时沐浴,不可耽误。”
“去准备。”蒋举安手里的鞭子还在滴血,他脚下白色的石砖早已被血染红。他抛下鞭子,咬牙切齿道,“大师是怎么想出的好法子?”
“法子,都是试出来的。知府大人如何以为?”
“我以为是你故意为之。”
席子温哂笑一声,“……大人真会说笑。”
“不好了!老爷!”小厮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怎么了?”
“少爷,少爷刚刚跑出去了!”
“什么!”
“刚刚少爷大喊着什么,我要飞了,就跑出去了!”
“……孽障!去追啊!”
“啊,是!!”
“大师,等吾儿追回来完成仪式若还神志不清,你知道会怎样!”
“当然。”席子温轻笑道。
等到蒋举安走后,院子里的人都出去追蒋念章了,吴若兰拉住席子温的衣袖,“大师,接下来怎么办啊。”
席子温看着一行人离开的身影,意味深长道,“当然是顺其自然。”
“我是小鸟~”蒋念章展开胳膊在大街上疯跑,不管是人还是马车都绕着他走。
“诶诶,看见了没?”“看见了,那不是蒋家大少爷吗?”“怎么疯了。”“哎呦,我看是鬼上身了吧……”
“飞呀~飞呀~啊!”蒋念章撞上了一个人,他抬起头被吓了一跳,此人足足有九尺,站在那里就挡住了他身后全部的光,更可怕的是此人带了个赤面獠牙的面具,和前些日夜里撞到的恶鬼别无二致。还没等他作何反应,欻——一道寒光乍起,随着一声纳命来,蒋念章的身体分了家。
“杀人了!杀人了!”
周围人四散逃开,蒋念章仍有意识拖着上半个身体向后蠕动着,“不要死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等有胆大的人再次回到街上,九尺巨人已经消失,只留下蒋念章一分为二的尸身和一路拖行的血迹。
“狗杂种!”等到蒋举安带着家仆重回府里,哪还有什么大师,大师带着他的徒弟早就逃之夭夭了。
“给我翻遍整个江陵!找到那两个狗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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