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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话音刚落,张智和大手一揽,林渝翻过身,再也没有空落落与寂寥的感觉。林渝觉得像夜中爬山,一下又一下地攀爬抵达高处,之后看到整座城市的夜景。
那种感觉变得疼痛与酥麻,只有在极致的幻想中迷失心智,林渝对张智和的爱才越发真实。
张智和刚消停了一会儿便不满足更多,于是哄着林渝,用气音在林渝耳边厮磨。
林渝累得筋疲力尽,懒洋洋地躺在张智和的身上,明显想睡觉,回答的语气游离在状况之外。
两人声音不断,张智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外面雨声哗哗,大雨侵盆。
突然门被打开,张智和几乎是一秒钟立马反应过来,扯过旁边的毯子遮盖住两人下方相连的身体。
林渝一愣,像是预料到什么似得扭头,发觉站在门口与张智和有七八分像的中年男人与女人。
在门被重重关上的一瞬间,他看见他们充满了怒气,震惊,尴尬各种复杂情绪的两张脸。
张智和从林渝的身体里出来,起身捡起地上的衣服套上,又从衣柜里拿出干净的短袖递给林渝,“别怕。”
张智和用指腹抚了抚林渝的脸颊,声音莫名地在颤抖,最后一个尾音苍白无力到甚至消失不见。
林渝攒紧了张智和的手,挠了挠他的手心,到底是谁在害怕?
两人走出房间,张玲涨红了脸看着门外依旧瓢泼的大雨。
张超低下头抽烟,片刻发觉两人出来后又起身将从外婆家带回来的东西整理放冰箱,这一幕倒像是风雨欲来之前的平静。
张智和走上前,喉咙像是被堵住似的,只喊了一声妈,张玲便像发了疯一样冲上来篡紧拳头捶打他。
她一边打,嘴里一边骂,脏话声声入耳。张智和也不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任由张玲打骂,直到额头沁出血来,血顺着脸颊流下。
林渝多次护在张智和的前面,被张智和一次又一次地推开。
啷呛之际,撞到了厚重的门框上,张智和站在那里这才有了反应,跑过去去检查林渝的头有没有大碍。
“那里来的狐狸精,我儿子才大二。”张玲指着林渝骂,林渝脸被憋得通红,难堪地说不出来一句话。
张智和急得红了眼,将林渝拉在身后,“妈,你不要说他。我爱他。”
“爱?”张玲自嘲地笑了两声,“张超,你听听。跟你他妈年轻的时候一个德行。”
张超然低下头抽烟,模糊的脸消失在一片烟雾之中,张智和不解地看着张超。
张超面上的表情难堪、震惊、尴尬,甚至还夹杂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仇恨。
张智和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表情,再次抬头时,张超眼睛久久地落在林渝的身上。
“我跟你说。”张玲指着林渝,“你走吧,我们是绝对不同意你们在一起的,我们家还没开放到那种程度,你要是再来,我就报警。”
张智和走到张玲身边,紧紧地抓住张玲的胳膊,带着哭腔卑微地祈求道:“妈,外面下雨,他还生着病,你让他去哪儿?”
张玲提高了音量,尖声划破林渝的耳膜:“我他妈还得养着他是不是?”
林渝愣在原地半晌,叹了一口气扭头去收拾走廊里的背包,屋内张智和还在祈求,自尊如同蝼蚁一般被踩在脚下。
一个耳光响起,张玲又动起了手,林渝紧了紧书包带子,背对着张智和,冲着张玲和张超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走到雨里。
林渝走得悄无声息,张智和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早早得离开了,张智和拿起桌子上的车钥匙,发了疯似的赶去连云港北站。
“张智和,你要是敢追出去,以后就别进这个家门。”张玲竭斯里底地尖声,张智和心里没源头的害怕。
他曾问过林渝第一次见大海是什么感觉,林渝苍白着脸盯着海平面许久,半晌才淡淡地说想跳进去。
张智和真的以为他只是想游泳而已。
连云港北站离得并不远,25分钟的车程张智和硬生生地挤到15分钟,他同安检人员解释进去找人,磨了许久还是不让进。
他便站在入口出大喊林渝的名字,安检入口处堆积了不少的人,工作人员没办法,只好放他进去。
张智和冲进去着急地一排排找,身上被张玲打的伤隐隐作痛,无果后他失魂落魄地盯着去往青岛西的检票的人,生平第一次产生远走他乡的冲动。
张智和将头埋进膝盖,不知过了多久,安保人员来驱逐他:“先生,请你出去。”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朋友,我们说两句话。”张智和猛然地抬头,看见林渝无表情的一样脸。
张智和起身一把将林渝拥进怀中,林渝将头埋进张智和的脖颈里安静得厉害,“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张智和用手轻抚他的头发,一声又一声地道歉,片刻后林渝平静无力的声音才从他的怀里传上来,“张智和,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张智和心如刀割般被揪起来,忽得想起来昨晚他迷迷糊糊同他妈妈道歉破碎的模样。
张智和板正他的身体,微微低头与他平视,用坚定认真的语气说:“没有。”
林渝双眼潮湿的望着他,“我要走了。”
他话音刚落,张智和几乎是脱口,“我陪你去。”
林渝沉默了半晌,看着张智和苦笑了两声,“我发现我真的挺自私的,自己闯了祸,一个人跑了,留你一人在这里解决烂摊子。”
“什么烂摊子不烂摊子的,我爸我妈跟仇人一样,打我记事起从来没管过我,今天这事你别放在心上,他们没权力管我。”
张智和抢过林渝的手机退了去日照的高铁票,双手拖着他出了高铁站。
张智和刷了信用卡定了半个月的酒店,张玲的电话频繁打来。
张智和烦的没办法,又不想他们的情绪影响到林渝,于是答应张玲马上回家看看。
张智和走之后,林渝下来退了房间,钱原路返回到卡上。
张智和收到银行动态后,急红了眼要去找他。刚起身便被张玲按下继续跪在地上。
张智和的膝盖痛到麻木,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等到下半夜,两人睡下,张智和扶着墙颤颤巍巍地起身,膝盖钻心地疼痛。
张智和进酒店,询问前台林渝还没走后,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可到达房间门口不管他如何地敲门,里面都没人应。
“林渝,我疼。“张智和咬了咬牙,心想林渝该不会不担心他。“我身上疼得厉害。”张智和说着去掀衣服,掀开的一瞬间,林渝打开了房门。
本来冷漠的一张脸在看到张智和身上被挠的触目惊心,满背红印处还渗着血时,他的表情变了变,眼睛瞬间红了起来。
林渝执拗地拉着他去医院,“不用,车上你放的有药。”张智和忙说。
林渝这才想起来,因为害怕张智和再受伤,上次从药店买了一堆的药放到了他家客厅里,卧室里,还有车里,林渝心疼地落了泪,落到嘴边的话始终没有开口。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给张智和上药,上完药后还是习惯的吹吹,车停在路边,过往的车辆溅起来不少的水花,大雨滂沱,玻璃上起了雾气。
也不知是雨水的原因还是眼底的模糊,林渝已经看不清楚外面的灯光下飘扬的招牌。
“张智和,我们结束吧。”不知怎得,声音有些哽咽与苦涩,就像爷爷泡的绿茶,入口苦涩难耐。
他话音刚落,张智和的眼泪如决堤般涌出,他扭过身子,双手揽过林渝的肩膀,一脸不可置信地求证:“是因为我家人的不同意?”
“不是。”
“那是什么?”
“我不爱你。”林渝低下头,眼底掩饰深深的痛楚。
“我就是旅游白嫖你,这样能省下来不少钱。你知道我上学时他们怎么说我吗?我这张脸男女通吃,专和有钱的人玩。”
张智和刹那间愣在座位上,用牙齿咬着下唇,尽力地在克制眼底汹涌的泪水与情绪,“胡说什么呢……”
“就是这样的。”林渝打断他,“真的。”
“我把钱都给你,林渝我有钱,你别离开我行吗?你在胡说什么呢?”张智和双眼泛泪地拿出手机打开支付宝。
林渝抢过来,用一种几乎悲悯的表情凝望着他。
张智和抹了一把泪,打开门推着林渝下了车,透过窗户扔给他一把雨伞,之后永久地消失在大雨的雾气里。
林渝知道他生了气,在彼此破碎的自尊拼接不在一起时,张智和在对峙中率先举起双手投了降。
日照的公交车来得很慢,林渝到达海边已经快到中午十二点,是太阳正毒的时候。
他登上礁石,见到了真正蓝色的大海,原来日照的海真的不是灰色的,他惊讶美丽的同时爬了二十分钟,登上了最高的礁石位置。
中午天气热,他趁着人少便坐在石头上吹海风,空气里弥漫着海水的腥臊,昏昏欲睡想要跳下去之际,眼前又出现张智和皱着眉头的一张脸,是什么时候喜欢他的?
林渝苦涩地笑笑,陷入大雨那天悲伤的回忆之中,心脏处隐隐酸麻的感觉顿时袭遍全身。
他那时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韩艺,听大姨闲聊时或是已经有了新的家庭,也很久没有再梦到过爷爷,他再也没托过梦让烧纸钱,可能在下面过得很好。
林渝笑笑,脸被炙热的海风吹得生疼,他低头看汹涌澎湃的海水拍打礁石。
好似下面有种神秘的力量吸他进去,于是他向前迈步毫不犹豫地跳入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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