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自愿生存指南

　　器材室的门开着，里面空荡荡的。她走到刚才放篮球的铁架前，发现地上多了串湿漉漉的脚印，从门口一直延伸到铁架后，脚印很小，小指特别短，和之前的一模一样。
　　铁架后面的墙根处，掉着个东西。
　　是张大爷的烟袋锅，铜制的，上面刻着个“张”字，此刻却沾着黑泥，还缠着几根灰绿色的水草。
　　“找到没有？”慕棂和苏浔跟了进来，“体育委员说要清点器材，少了三个篮球，让我们找找。”
　　　　程毓捡起烟袋锅，指尖冰凉：“张大爷不对劲。”
　　“怎么了？”苏浔皱眉。
　　“他从来不抽这种烟袋，”程毓把烟袋塞给慕棂，“我见过他的烟盒，是红塔山，而且他去年就因为咳嗽戒了烟。”
　　慕棂捏着烟袋锅，“咦”了一声：“这上面的泥……和操场地基里的一样。”
　　章思旋和马语婧也走了进来，章思旋扶着眼镜，指着墙上的值日表：“张大爷的名字被划掉了。”
　　值日表上，“张建国”三个字被粗黑的笔划掉，旁边用红笔写了个新名字，墨迹还没干，透着股诡异的湿润，是个完全陌生的名字，笔画歪歪扭扭，像小孩子写的。
　　“他被顶替了。”程毓的声音很沉，“昨晚跟着我们回宿舍的，不止那个穿旧校服的东西。”
　　马语婧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铁架：“我……我刚才在仓库看见张大爷了，他说要去买烟，让我们先清点……”
　　“他往哪走了？”
　　“就……就往操场那边……”
　　众人冲到操场时，地基已经被水泥填了一半。几个工人坐在边上抽烟，程毓抓着一个问：“刚才有没有看见一个穿蓝布衫的老头，背着手往这边走？”
　　工人愣了愣：“蓝布衫？没看见啊。倒是有个穿旧校服的学生，刚才在地基边上转悠，问我们挖没挖到‘他的东西’，看着怪怪的，我们把他赶走了。”
　　旧校服。
　　回宿舍的路上，没人说话。李芸倩的脸白得像纸，王梦迪一直攥着她的手，指节发白。马语婧低着头，踢着路边的石子，嘴里念念有词：“怪不得……刚才清点器材时，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章思旋突然停下脚步：“我们班的劳动实践名单，只眯早上发的是32人，刚才点名时，体育委员数的是33人。”
　　程毓猛地回头：“多出来的是谁？”
　　“不知道，”章思旋摇了摇头，“体育委员点到最后，自己也懵了，说‘怎么多了一个’，但没人承认。”
　　宿舍楼下，辅导员赵志民正站在公告栏前贴通知，看见她们，笑着挥了挥手：“正好，你们帮我把这张‘实践活动考勤表’贴上去，我还有事。”
　　考勤表上的名字密密麻麻，程毓的目光扫过最后一行，在她、慕棂、苏浔、孔朔的名字后面，都多了个小小的红圈，像用朱砂笔点上去的，边缘还洇着点深色的湿痕。
　　而考勤表的最下面，用铅笔写了行小字，笔迹和图书馆名单末尾的一模一样：
　　“四个够了。”
　　程毓的指尖划过那行字，突然想起昨晚天花板上的湿痕，想起器材室被划掉的名字，想起那个被顶替的张大爷。
　　她抬头看向操场的方向，施工队的噪音还在继续，却像隔着层水，听得模糊又诡异。
　　“我们得走了。”程毓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今晚就走。”
　　慕棂没问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苏浔默默拍了拍怀里的布包，里面的火锅底料硌得慌，却让人莫名安心。
　　孔朔突然抬头，看着程毓：“那个穿旧校服的，要四个替身？”
　　程毓没说话，只是把考勤表揭了下来，揉成一团塞进兜里。
　　她知道，被盯上的从来只有她们四个。
　　操场上的黑木头被挖出来时，那东西就醒了。施工队的贪婪惊动了它，而她们恰好经过地基、走进器材室，成了最合适的“顶替品”。
　　学校的防护或许能挡住外面的脏东西，却挡不住被唤醒的“原住民”。
　　躲在宿舍没用，那个被顶替的“张大爷”，说不定此刻就在哪个角落看着她们。
　　必须出校。
　　程毓摸出手机，开始查去城东的路线，昨晚在图书馆照片背面，她瞥见一行模糊的字：“旧窑厂有守木人”。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