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权势
诏狱的日子总是寒苦的,消息也难进来。
梅璩本打算用些清水与碎瓦为林振授课,然而辗转尝试后,最终竟发现每日放饭时那一碗浑浊的米汤最为合用。
于是,收了这便宜徒弟的第二日。梅璩以米汤为墨、砖瓦为纸、指尖为笔,给林振授以诗书。
“继晦,莫慌。”在正式开讲前,梅璩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带着洞悉一切的平静看向心神不定的少年:“你在此处,顶多是多吃几日牢饭,性命之忧是没有的。”
林振猛地抬头,眼中满是困惑和不敢置信:“先生何出此言?我们林家倒了,我爹死了,我被牵连下狱,这难道不是死路一条?”
梅璩轻轻摆手,示意他靠近些,声音压得更低:“傻小子,只看表面,自然觉得万劫不复。但继晦,你细想,‘军统’一职,天下只在四处军郡设立,战时可集地方兵权行政为一身。他更是从龙有功的股肱之臣,岂是普通将领可比?”
林振眼中的困惑消散了些,但他仍是不解的问道——“纵然我爹为一方‘军统’,也只是统领。临川承平日久,早有说要改川为郡,按制改换新班底了。先生为何说我林家仍有翻生之机?”
梅璩顺了口气,继续引导道:“继晦,在未看清全局之前,莫要妄自菲薄。临川乃中原龙兴之地,能坐镇此地的,哪个没有真本事?实际上,你爹林奉先,不仅仅是军统。他奉的是朝廷密令,坐镇临川——明面上是军统,暗地里是陛下安插在楚州的眼睛。”
‘什么?!爹他……’
林振身躯一震,脑海中猛得涌入之前父亲与义兄在书房的只言片语,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先生!您之前说的‘燕山卫’,是不是?!”
‘好小子!果然机灵!’
梅璩眼前一亮,几乎要压不住自己激动的心神——‘奉先兄!你儿是块璞玉啊!’
“是,”梅璩顿了顿,用力的点了点头:“那名曰‘燕山卫’的力量,是他多年经营而成,专为天家监察北地诸郡,是把真正的暗刃……”
梅璩缓了缓,努力压着自己的激动,但目光仍旧锐利,他看向林振,道出了其中的关键:“但你爹死得太突然了——未过三公议定、天子明诏。他苦心经营的人脉、暗线、积攒的威望和人情。这些真正有价值的东西,被猛地打散,成了无主之物。”
梅璩面色一白,顿了一下。林振见此试探性的问道——“先生,我家被抄,是不是不仅仅只因为我爹他手上有能要老贼命的玩意儿?”
‘儒子可教!’
梅璩搭在林振手臂上的指节收紧了些。
林振见此心中便也有数,他先顺了顺对方的脊背,见梅璩脸色缓和了些,才附身问道——“先生,是不是我爹留下了什么能扼住楚州咽喉,监察、震慑北地的好玩意儿?所以君上才急切的想弄到手里,才抄了我家?!”
梅璩点了点头。
他缓了缓呼吸,将那个关键的问题抛出道:“对,朝廷里那些眼红的、想吞下这块肥肉的,现在都在互相撕咬,谁也拿不稳。继晦,你告诉我,这种情况下,谁最有资格、最有名分去重新聚拢这些被打散的力量?”
林振心神俱震,脱口而出道:“是我!因为我是爹的长子!”
“不错!”梅璩眼中的赞许更深,“这些被打散的力量,它们真正的主人,是你爹林奉先。而能名正言顺、有血脉联系去重新聚拢它们的,只有你——林奉先的长子,林继晦!”
林振立刻接口,语气带着些醍醐灌顶的激动:“先生!我明白了——我活着,他们还能借着我顺藤摸瓜,物尽其用。我死了,这不可控的力量便会彻底失控——成了谁都想咬一口却烫嘴的肥羊肉!”
梅璩颌首,斩钉截铁道:“对,那些人绝不敢动你,也绝不敢让你死。所以,你在此处,暂时是安全的。”
林振心神剧震!他原以为自己是被随意碾死的蝼蚁,却没想到自己竟是各方势力眼中的关键!
“明白了?”梅璩看着林振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知道他已经看清了自身处境的一角。
“所以,别浪费这难得的‘安全期’。要学、要忍、更要学会看清这天下大势的走向力量是‘权’,而运用力量则需借‘势’!”
他蘸取米汤,在青瓦上缓缓书就一个端正的‘权’字。“‘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物皆然,心为甚。’继晦,权者,便是丈量天下,制定律法之人。”
他顿了顿,看向林振,“你要记住,真正的当权者,并非靠蛮力压服万民。而在于泽被万物却不与之相争,润物无声。”
接着,他拉过林振的手。镣铐下的苍白指尖带着微凉湿意,在他布满薄茧的掌心,沉实地划下——‘势’。
水痕在粗砺掌纹间蜿蜒,旋即消隐。
“处势卑贱,孤特无党——就是孤立无援、缺乏依附。当如何?”梅璩低声问。
林振凝神思考,结合父亲和先生的话,答道:“当引而不发,藏锋于暗!”
“很好!”梅璩眼中闪过欣慰,“而后呢?何时发?发于何处?”
林振目光灼灼:“发于大势之所趋!发于万众之心所向!发于敌之必救!唯顺势而为,方为大略!”
“孺子可教!”梅璩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随即因气息不稳而急咳了几声。
林振连忙小心地扶住他,将浸软的饼子一点点喂给他,又用清水润了润他干裂的唇。
梅璩闭目养神片刻,再睁眼时,那如星的眼眸虽因伤痛黯淡,却亮得惊人。他看着林振,声音沙哑却清晰:“继晦,你已懂得藏锋待时,更需洞察时局变化。今日开饭,那些狱卒可有什么异常的闲谈?”
林振立刻警觉,凝神细想。先生从不问闲话,此问必有深意。
“有!”他压低声音,条理清晰地复述,“前儿有两狱吏抱怨上头这几日像‘磕了火药’,砸了好几个茶盏,口中直骂‘楚州的老狐狸养不熟,送个小病秧子来找晦气!’”
“昨夜我又听几个有点门道的嘀咕,说‘东街那药王铺连带几家老店的百年老参,连带上了点岁数的大夫,都被贵人们给抢了个一干二净。生怕那位小质子一口气上不来折在半道上…’”
梅璩眼中光芒闪动,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楚州质子,相家二公子…病重?”他看向林振,眼神中带着考校,“继晦,你如何看这‘病’?相纪老贼虎踞楚州,拥兵自重,其子纵是娇养,筋骨岂会如此不堪?”
林振心念电转,结合狱吏的抱怨和梅璩透露的线索,思路逐渐清晰:“先生是说…此病是假?”
他语气肯定,思路在梅璩的引导下豁然贯通,“这恐怕是相纪老贼的试探!他越是表现出对儿子的疼惜珍视,就越是在试探君上的底线与掌控力!若君上尽心救治,相纪或可暂安;若敷衍甚至让质子‘病逝’,那便是撕破脸的信号!相纪痛失爱子必反!此乃君上心腹大患!”
“不错,洞察入微!正是如此!”梅璩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许,“那狱卒所言贵人们疯抢老参大夫,又说明了什么?”
林振受到鼓励,思维更加活跃:“这说明质子的‘病’动静极大,绝非小事!”
“不错!此乃‘投石问路’,更是‘挟子自重’!”梅璩语速变快了些。
“继晦,你看,”梅璩蘸取一点残余的米汤,江山在他指尖几笔便跃然在地面上。
他声音带着压抑的喘息,努力维持清晰,“伪帝坐拥中枢名分,看似强大,实则,咳咳咳……”
一阵急促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他身体微颤,额角渗出汗珠。
林振立刻倾身,一手稳稳扶住他微晃的肩膀,另一手迅速用仅有的清水沾湿袖口,小心地擦拭他额角的汗水和干裂的嘴唇。
“先生,慢些说。”
梅璩借着他的力逐一点过几处,似是落子。但他的声音明显虚弱了几分,带着一种强行凝聚的气力:“实则,外强中干。身陷四座大山重压之下,动弹不得。”
他指尖费力地点向南方一处:“其一,饮姝军!天下至锐……”他顿了顿,似乎在积蓄力量,目光投向林振。
林振心领神会,立刻接口道:“学生明白!饮姝军由车骑将军姚召统领,他更与太子交好。伪帝倾力北征,则惧姚召抽身北上,与太子殿下南北夹击,京畿危如累卵!此乃伪帝背心芒刺,令他寝食难安,绝不敢尽起京畿之兵!”
“善!”梅璩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气息稍平,指尖移向东方沿海:“其二,楚州相纪!”
“坐拥雄兵、享海口之关、膏腴肥田、产珠之地……然骄兵悍将,贪欲无度!伪帝对其……”
他再次停顿,压下喉间的腥甜。
林振的手在他背上轻轻顺抚,低声道:“先生,可是既恨入骨髓,又畏如蛇蝎?既需借其兵锋威慑姚召、掣肘殿下,又恐其反噬倒戈?”
梅璩用力点头,指尖在代表楚州的位置重重一点:“正是!此等人物,岂能强逼?稍有不慎,便是逼虎跳墙——或投效殿下,或裂土称王!此乃伪帝腹心大患!”他说的激动,又是一阵压抑的闷咳。
林振连忙将他扶得更稳,待他平息,立刻指向西南方向:“其三,可是平昭五川?原是平安长公主根基,如今昭侯父女内斗,陷于泥潭。于伪帝而言,用之无地,弃之可惜,如同断臂!”
“不错!”梅璩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其四……”梅璩直直望向林振——“便是这里,临川三陵。扼守要冲、监控楚州。又经你父苦心经营……”
“是把悬在楚州咽喉的暗刃——伪帝抄家拿人,急切想找到那份‘命门’,更想掌控的,是这张网。有了它才能真正扼住楚州咽喉,震慑北地,甚至撬动平昭。”
“此乃伪帝眼下最想拔除、又最想掌控的‘惊雷’。是他破局唯一的指望。”
林振听得心神俱震。
梅璩寥寥数语,已将这天下大局与各方矛盾的致命弱点给他剖析得淋漓尽致。
他脱口而出:“所以楚州质子‘病重’,恰如在这四座大山之上,又压了一块巨石!伪帝若处置不当,相纪这头猛虎立时便要反噬,他根本无力承受!此际,他必然被牢牢钉死在京畿,无暇他顾!”
梅璩微微颔首,强压激动:“分析得很好。楚州这步棋,看似君上拿住了相纪命门,实则烫手山芋!此乃殿下在北方苦战三载,方才等来的最大的‘势’!”
他费力的喘了两口粗气,在林振的搀扶下,方才附下身子用发颤的指尖划过地面,仿佛在这‘江山’上指挥千军万马:“势者,如高山滚石,如江河奔流。孙子曰:‘故善战者,求之于势,不责于人,故能择人而任势。’处势卑贱如你我,当如何?当引而不发,如深渊潜龙,静待其时。”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林振,“继晦,若你是殿下,当如何利用此机?”
林振被问得热血沸腾,但他强迫自己压下激动,凝神思考,冷静推演。而且他现在扶着咳嗽的梅璩,对方大半的重心靠着他——本身梅璩身子不大好,不能让他再磕着碰着了,地面太凉了。
他稳了稳手上的力道,凝视着地上的‘江山’,在脑中一遍遍模拟着现下局势。梅璩在一旁调整了下呼吸,只阖着眼等他开口。
约一炷香时间后,林振方才开口道:“先生,学生浅见。”
梅璩睁开双眼,微微颔首示意。
‘担心什么?莫非我会吃了他??’
林振斟酌着用词:“现下太子殿下在北疆根基己稳,缺的是打破僵局之机。如今楚州生变,君上分身乏术,此‘势’已成!当遣精兵,或猛攻其防御薄弱处,迫其首尾难顾;或直插要害!但学生尚不明晰殿下具体能调动哪些力量,以及当今君上最大的软肋何在。”
“问得好!”梅璩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他神色激动,几乎就要坐起,林振连忙扶稳他——‘当心点!’
梅璩却像是全然未觉自己身子的情况。他顿了顿,纤细的指尖沾了些米汤,在一处地方画了个圈才道:“伪帝防线,看似铁桶,实则处处漏风——其最大软肋,在于饮姝军!”他直接将核心点出,指尖还在上面用力的敲了敲。
林振灵光一闪,想起了父亲在书房授他之事,一下醍醐灌顶,瞬间结论便脱口而出:“饮姝军的统领车骑将军姚召,乃梅夫人的元配,饮姝又与姝陵唇齿相依,君上焉知他心中所想?虽他年轻未能全掌饮姝。但若拼死北上,京畿则危如累卵!此乃当今君上最大顾忌,令他如芒在背,绝不敢尽起京畿之兵!”
他语气陡然沉凝,“故而,学生明白了——君上若想彻底剪除此肘腋之患。家父手中的‘东西’于他而言,便非拿到手中不可!他若经略得手,皇权或可稍固…”
“善!鞭辟入里!”
梅璩眼中激赏更甚,强提精神,声音虽弱却字字如钉:“继晦,“你看得分明!饮姝如芒刺背;相纪似虎在侧;平昭若断臂;临川藏惊雷!四者压得伪帝龟缩京畿,以名分苦撑,妄图耗尽殿下粮秣。然……”
就在这心潮澎湃之际,甬道深处传来一阵刻意放轻却难掩急促的脚步声!
梅璩和林振瞬间警觉,交换了一个眼神,屏息凝神。
————
牢门外,铁锁链发出轻微到几乎不可闻的“咔哒”声,仿佛被极小心地拨弄。
紧接着,厚重的牢门被从外面推开,一个身着陈旧狱卒号衣的身影当先闪入。他身形挺拔,动作迅捷无声,周身却散发着与这污浊牢狱格格不入的沉凝气质。
他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迅速扫过阴暗的囚室,确认安全后,立刻侧身,将身后之人护引进来。
那人裹在一件宽大的深色斗篷里,身形虽有点沉重,但也迅速滑了进来。
一踏入这充斥着霉味与绝望气息的囚牢,她便迫不及待地掀开了兜帽。
“阿璩!”一声压抑到极致、却饱含了无尽焦灼与剜心之痛的呼唤,撕裂了牢狱的死寂!
兜帽下,露出一张苍白憔悴却依旧难掩倾国之色的脸——正是梅钰!她那双顾盼生辉的琉璃眸瞬间锁定了角落里被重重镣铐禁锢、额角伤痕刺目的梅璩!
梅钰一看到梅璩身上骇人的镣铐和额角的伤,身形一晃,被身旁的“狱卒”—白瞿、稳稳扶住。
“阿姐?!白…师兄?”梅璩又惊又急,“此地凶险!”
“时间无多!长话短说!”白瞿语速如飞,目光锐利如鹰,扫过林振时微一颔首,。
“林公子?”
“正是!”林振挺直脊背。
梅钰强抑悲愤,目光从弟弟身上移开,落在林振年轻的脸上。
她的目光清如琉璃,但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与沉甸甸的托付。
“林公子,”梅钰的声音清冷而郑重,“令尊乃国之栋梁,忠义无双,守护之物更是关乎社稷兴衰!阿璩信你,血书由你义兄传出,你又在狱中护他周全,此恩此义,梅钰铭感五内!”
她向前一步,目光紧紧锁住林振年轻却坚毅的面庞,一字一句,重若千钧:“今时今日,我将吾弟之安危,托付于你!望你念及令尊忠烈,护他周全!待云开月明,我以梅氏副族长之名作保,我姝陵梅氏及太子殿下,必不负你!”
林振胸中激荡,迎着梅钰的目光,单膝跪地,行了个全礼道:“夫人重托,林振万死不辞!人在,先生在!此誓,天地共鉴!”
“好!”梅钰点头。
她随即抛出一个至关重要的定心丸,“太子陛下知你林家忠义,己命人去寻你家亲眷踪迹。临川临近江南——若他们在江南,姝陵梅氏必会尽全力护其周全,绝无闪失!你可安心在此,与阿璩共待天时!”
这消息如同甘霖,彻底浇灭了林振最后的牵挂,让他心神俱定。
梅钰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梅璩,万般不舍化作一句哽咽:“阿璩,等阿姐!”
梅璩用力点头:“阿姐放心!我与继晦在此,必无恙!”
白瞿立刻拉着她转身。
就在迈步刹那,梅钰目光掠过林振年轻锐气的脸庞,想起他年方十七便深陷囹圄,心中怜惜顿生。
她脚步微顿,声音放得柔和了些许,带着一丝鼓励的笑意,仿佛在安抚一个立下大功又吃了苦头的孩子:“林世侄,此番磨难,皆因奸佞!待风波平息,天下太平之日……”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长辈的亲切和承诺,“我姝陵梅氏,必为你寻一位才貌双全、贤良淑德的好姑娘为妻!绝不辜负你林家忠烈门楣,也定让你父亲在九泉之下,为你欢喜欣慰!”
几乎同时,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怒喝:“妈的,你们干什么吃的?有东西混进来了都不知道?!!搜!每间牢房都给老子仔细搜!”
“暴露了!”白瞿脸色剧变,瞬间将梅钰斗篷拉好,护在身后。同时闪电般从怀中掏出一个极小油纸包塞进林振手里:“金疮药!省着用!”动作快得只余残影。
林振反应也极迅速,一把攥紧药包塞入怀中。同时立刻将梅璩往最阴暗潮湿的角落推去,抓起几把污泥抹在自己和梅璩脸上,又将头发抓乱,瞬间制造出两人一直在此苟延残喘、肮脏不堪的假象。
白瞿拉着梅钰闪出门外,反手虚挂锁链。尽管已经十分小心了,但在这牢狱之中,仍旧是清晰可闻。
“在那边!给老子追!”狱吏与追兵的呼喝和脚步声疾速逼近!
白瞿猛地将梅钰推向甬道另一侧黑暗的岔口,自己则朝着反方向,故意踢翻一个破桶,发出巨大声响,如离弦之箭般狂奔而去!
“站住!抓住他!”追兵立刻被白瞿吸引,蜂拥追去。
“分头走!城外老槐树汇合!”
梅钰虽然身子沉重,但师承衡山仙人。在这三年折磨下尽管功夫己不如之前,但一剂猛药下去,此刻精力充足,身手敏捷如影。几下便绕开了追兵,与接应的魏嘉趁着乱混在一牛车中逃出城。
岔口处,梅钰紧握金蕊手道——“蕊君!保重!告诉他,玄瑾泣血相托!京都魍魉,祸国殃民!太子殿下奉遗诏正位,江南根基已固,可充南隅战事!君处其旋涡,伪帝必有后手,意在饮姝!万望珍重,勿以……玄瑾为念。江南粮秣、军心、兼澜山、镇宁海防,万千兵民皆系君身,若乱则正堕其奸计中!望君念苍生倒悬之苦,于太子挥师南下直取京都之时。能忍时待命,以充后方,断伪帝生路,还我大靖乾坤!此战若成,君必青史永铭!”
她顿了顿,眼中复杂的情绪翻滚,不知怎的竟生出几分永别的意味。
“再告诉他,京都魍魉,必会行毒计诛心之策。切记:怒则乱智,忍则图存!护好江南,护好自己,便是护估太子大业!待山河重整,再续前缘。我等他”!
金蕊含泪点头,转头上马,疾驰而去。
梅钰则随白瞿及先来护送的几人,连夜北上。
插入书签
咳咳咳咳咳——“诏狱小课堂”今日正式开课啦!
《论“势”的重要性以及如何空手套……呃,如何慧眼识徒》
今天文章的中心就是——孙子曰:‘故善战者,求之于势,不责于人,故能择人而任势。’意思是善于作战的人,通过创造有利态势取胜,而不是苛求下属的能力。(真正厉害的老板会创造有利的局势,而不是甩锅给下属)
梅璩教导林继晦的,正是如何洞察、借势、甚至创造这种大势。他自己身处卑贱,却心在云端,眼中是整个天下棋局。
然,本章高光还有钰姐姐的惊险探监!顺便还有才貌双绝好姑娘的允诺——大家可以猜猜,被钰姐姐“许配才貌双全好姑娘”时,林振和梅璩各自可能是什么心理活动?
因为之前不太擅长写作者有话说,请教了朋友之后,现在正在努力的给每一章补上,感谢在这之前看我小说的宝贝们,我永远爱你们。

超级期待在评论区看到大家的看法!
1.对于“势”的理解,你有什么想法吗?
2.你觉得梅璩对天下大势的分析怎么样?
每一个评论都是我熬夜码字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