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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然
等到许安醒来外边的天已经彻底黑了,病房里很安静,另外两个病床的病人好像都出院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虽然说自己应该早就习惯了这种感觉,但许安的心里还是难免空落落的,被输液针扎破的皮肤微微刺痛,他抬手看向已经拔掉针管被贴好医用创可贴的手背,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消毒酒精的气味。
许安掀开被子打算下床穿鞋,下一秒,宋然拿着刚买的白粥和一袋子东西推门而入。
“安安,你醒啦?我还想着买完晚饭再把你喊起来吃饭的。”
看到宋然在这许安刚睡醒的脑子有点宕机,他想坐起身却因为没什么力气又躺了回去,“阿然?你怎么会在这?”
宋然走到许安的病床边上把买来的粥和饭菜放到床头柜上然后把许安扶着坐好再蹲下去找小桌板,“我下午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是一个护士接的,她和我说你发烧了,我一听就赶紧赶过来了,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已经好多了。”许安的嗓子因为发烧沙哑的可怕,他拿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好几口温水喉咙里的不适感才消退了一些。
“医生说你是因为炎症导致的发热,怕你晚上大半夜的又烧起来,得留院查看一个晚上,”宋然把小桌板拿出来放在许安面前,然后把饭菜和白粥摆好还贴心的帮许安把盖子都打开了,“对了,你和安叙说了没?你发烧的事情?”
许安眼里的光渐渐暗淡下去,他拿起勺子舀起一勺粥送进嘴里,温热的白粥下肚许安觉得自己的胃舒服了很多,嘴里也没那么发苦了,“说了,但是我没让他过来,他最近比较忙,没事的。”
这句话更像是许安说给自己听的。
“什么工作比得上你重要?”
宋然张罗着就要给安叙这个龟孙打电话,但当他再次注意到许安破皮的嘴角和挂彩的额头时,他把许安到嘴边的勺子没收然后小心翼翼的移开小桌板左右上手按住那张手感很好的脸蛋,“等等,我来的时候就想问了,你这脸是怎么了?发烧还能毁容了不成?你给我老实交代!这一看就是让人给打的!”
“我在公司不小心摔了一跤,可能就是在地上磕到的吧。”许安眼神闪躲心虚的不敢抬头去看宋然的眼睛。
“我不信,你不说实话我就上手了嗷!”
眼见宋然下一步就要扒衣服检查身体了许安想到自己身上还有痕迹没消下去脸唰的一下红到耳根双手死死按住自己胸前的毛衣,“我说,阿然,你先放开我,我说。”
宋然松开手站起身示意许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许安只好把今天在公司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宋然。
“不过额头上的伤是我洗澡的时候摔的,和别人没什么关系。”许安补充道。
“妈的那龟孙子敢这么对你?你等着姐妹明天就去你们公司把那损人玩意儿当鞭炮炸了!”宋然听到这事气的直接跳起来了,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医院又自觉地降低了音量但他越来越气,“忍不了了,就今天好了,你知不知道他住哪?我现在就去把他家轰了!”
许安窝囊的坐在床上看着宋然炸毛,有时候他挺羡慕宋然这种性格的,起码不受气,他其实也想过硬气点的但想到自己毕竟还要在那个地方上班,总归不能和同事闹得太僵。
“啧,还有安叙,自己男朋友都住院了也不上点心!”宋然说着掏出手机直接给安叙打去电话结果对面迟迟没接,“奇怪,怎么打不通,安安,你打一个看看。”
许安拿起手机在通讯录界面停了几秒最终还是播了过去,这次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许安刚想喊安叙的名字就被打断了。
“什么事?”
“我。。。”
低头在玩手机的宋然见许安说话磕磕巴巴的疑惑的抬头,“打通了?”
“有事就说,我很忙,没空听你在这结巴。”
“没事,就是有点感冒,你先忙吧。
“欸欸欸,我来说,”宋然一把把许安的电话抢过去,“什么没事了,喂,安叙,你到底是有多忙啊,安安让你不用来医院你就真的不来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医院?”
“你不知道这件事?”宋然眯着眼盯着面前心虚的许安,“安安发烧了,还被他公司的煞笔打进了医院,现在都快毁容了。”
“不是打进。。。”许安在边上想解释但被宋然一把捂住嘴巴。
“你说什么?”
“行了,不和你废话了,地址发你了,赶紧过来。”
滴!宋然用力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放回了床头柜上。
“你说说你,平时和别人客气也就算了跟自己男朋友这么客气做什么,脸上的伤口还疼吗?”
“我烧都退了早就不难受了,而且脸上这些也不疼,没事的。”许安的床位靠着窗,月光映在许安脸上把原本就苍白憔悴的脸庞照得更加黯淡,即使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笑也掩盖不了眼中的那份憔悴。
宋然看着面前的许安,对方好像一下子就瘦了好多,当初读大学刚认识的时候他胳膊上好歹还有点结实的肌肉脸颊也肉乎乎的,现在都快瘦脱相了,想到这里宋然隐约感到不安。
看到许安这副样子宋然几度想开口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我还能不了解,以后不许再说不疼,疼就要说出来知道吗?你不知道我接到电话的时候有多担心。”
本来觉得没多大事情的许安却在听到这句话时倏地一下鼻头发酸,自己这么些年除了自己的姐姐许岁,好像从来没人和自己说过这些话,就连安叙也没有。
父母去世后,十二岁的许岁带着九岁的许安辗转住在各个亲戚家,后来有一天许岁也不管自己和弟弟年龄小执意要把许安带回父母原来的房子住。许安知道姐姐不容易,为了不让许岁担心,许安很少会和她诉苦也从不喊疼,这渐渐的就变成了习惯,习惯了吃苦也习惯了疼痛,除非有人看出来否则自己绝对不说 。
可姐姐看出来了,宋然看出来了,心里最期待的那个人却迟迟看不出来。
看到许安在发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退烧脑子还有点糊涂,宋然把小桌板重新给许安放回去再把勺子塞他手里,“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
许安怔愣的看着手中的勺子,思绪被宋然的大嗓门喊了回来,他抬头朝宋然笑着点头“嗯”了一声然后低头继续喝粥,也许是生病的人情绪起伏大,许安的眼眶不自觉的滚落出一颗豆大的泪珠,啪嗒一声掉落在了白粥里,好在宋然在专心扒拉自己的饭菜没看见。
医院的饭菜大多口味清淡又难吃,宋然扒拉着自己的饭盒试图找出一口自己能咽的下去的,当好不容易看到个卖相还可以的肉丸,宋然咬了一口然后就把筷子放下了,“哎,真不是我嘴刁,这玩意儿真的好难吃啊,我能不能告他们欺诈消费者啊?不对,虐待病人?也不对。”
许安对吃的不挑,不加白糖的白粥也能咽的下去,但看到重口味的宋然陪着他一起吃医院这种少油少盐的饭菜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他放下勺子拿起手机,“阿然,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点,现在也不是晚高峰外卖应该很快就到的。”
宋然刚想抢过许安的手机谢主隆恩,但想到在病房里不好吃重油重辣的东西又悻悻然的放下自己的双手,“算了,我还是待会儿出去吃吧,不然我怕护士进来把我当外卖叉出去。
“说到护士,我去缴费的时候那边的工作人员说已经有人帮你交过了?”
许安想到小苏说帮自己讹了对方医药费,又有些想笑,他开口和宋然说:“我同事帮我垫付了。”
“那你这同事人还真不错欸。”
“是啊,是个特别好的女孩子,很优秀的。”
吃完饭后宋然出门去扔垃圾,许安下床消食 ,他穿好外套站在窗边,楼下是医院的后花园因为天气寒冷的原因,许安只能看到几盏孤零零的路灯立在那。
突然,许安听到身后传来敲门和皮鞋的脚步声,他欣喜的转身,但在看清来人后眼神迅速黯淡了下去。
“纪特助。”
纪成走进病房礼貌的和许安点了个头,“许先生,安总临时有些事情,让我来查看一下您的情况。”
许安听到来人的意图后微微点了点头,随后走回自己的病床上坐着,他猜到安叙不会来但会帮他把事情都打点好,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每次生病许安总还是会心存一点希冀。
哪怕只有一点也好。
看着眼前面色惨淡眼下乌青额头裹着纱布嘴角还破着皮的许安,纵使对面这人是老板的情人纪成也一时有些同情,“许先生,您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已经没什么事了,多谢你的关心。”
“那就好,具体的病理因素我已经找医生了解过了也如实报告给了安总,许先生,安总吩咐我给您升级了病房,如果您现在方便的话我们就过去吧。”
听到对方的话许安并没有多诧异,他知道这是安叙对自己的一种弥补,因为除了陪伴和关心,安叙给予自己的东西和待遇从来不会吝啬。
可这些和最初那个会对自己笑会等自己兼职下班的安叙相比,巨大的落差把许安的心硬生生凿出了个窟窿,上面的裂隙一天随着一天蔓延,蓦然回首发现已经满目疮痍。
“安安我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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