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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画室的惊魂与沉默守护
梅园A栋。林小满站在宿舍楼斜对面的香樟树阴影里,像个心怀不轨的小偷。她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纸巾包,里面裹着那枚冰凉的叶子徽章。晚饭时被夏冉一鼓动,加上自己也实在不想再留着这个“罪证”,她脑子一热就溜达过来了。
可真到了楼下,看着进进出出、清一色高个男生的宿舍楼大门,林小满怂了。
怎么还?直接进去?宿管阿姨那关就过不了。托人带进去?她认识谁啊?夏冉倒是认识几个计算机系的学长,可她根本不敢让夏冉知道她真跑来还徽章了,那家伙绝对会脑补出一部八十集连续剧。
她像个热锅上的蚂蚁在树下来回转悠了好几圈,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路灯次第亮起,宿舍楼门口的人流也渐渐稀少。再拖下去,宿管就要锁门了。
“林小满,你就是个胆小鬼!”她小声骂了自己一句,深吸一口气,决定采用最原始的方法——守株待兔。她就不信沈砚晚上不回来!
她找了个离门口不远、光线昏暗的花坛边坐下,眼睛死死盯着宿舍楼唯一的出入口。九月底的夜晚已经有些凉意,风一吹,她缩了缩脖子。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进出的男生越来越少,始终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腿坐麻了,蚊子也开始在她耳边嗡嗡作响。林小满烦躁地拍死一只叮在胳膊上的花蚊子,留下一个小红点。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太蠢了。沈砚会不会去图书馆通宵了?或者……他根本就不住这里?夏冉的消息可靠吗?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放弃,明天再想办法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身影从图书馆方向的路灯下走来。
挺拔的身姿,简单的白T恤和运动长裤,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电脑包。是沈砚!
林小满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猛地从花坛边站起来。蹲太久腿麻,她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她捏紧了手里的纸巾包,鼓足勇气,准备等他走近一点就冲出去。
沈砚的步伐不快,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微微低着头。昏黄的路灯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他越走越近,眼看就要到宿舍楼门口了。
林小满看准时机,一个箭步从阴影里冲了出去,张开手臂拦在了沈砚面前。
“沈…沈学长!”
沈砚显然被这突然窜出来的人影惊了一下,脚步顿住,抬起头。当看清是林小满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清晰的讶异,随即又被惯常的平静覆盖,只是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路灯的光线落在他脸上,显得轮廓更加深邃。
“有事?”他的声音在夜晚的凉风里,显得更加清冷。
“我……我……”林小满对上他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泄了大半,舌头像打了结,“这个……是你的东西!开学那天……你掉的!”她慌乱地把手里的纸巾包塞过去,动作快得像扔炸弹。
沈砚下意识地接住。柔软的纸巾里包裹着一个硬硬的小东西。他低头,修长的手指拨开纸巾一角,那枚冷硬的叶子徽章在路灯下反射出一点微光。
他拿着徽章,没有立刻收起来,也没有说话,只是抬起眼,目光落在林小满脸上,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林小满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脸颊发烫,语无伦次地解释:“我…我捡到了,一直想还给你…那个…衣服的事,真的很对不起!我…我走了!” 她一口气说完,根本不敢看沈砚的反应,转身就想跑,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
“等等。”沈砚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像有魔力一样定住了她的脚步。
林小满僵硬地转过身。
沈砚从电脑包侧袋里拿出一个看起来就很高级的、扁平的黑色金属名片夹。他打开夹子,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几张卡片,还有一个小小的透明塑料格。他用指尖捻起那枚叶子徽章,仔细地用纸巾擦了一下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林小满注意到他指尖动作的轻微嫌弃),然后,郑重其事地将徽章放进了那个透明塑料格里,咔哒一声合上。
整个过程一丝不苟,像是在进行某种精密仪器的操作。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看向林小满,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林小满觉得,他周身那股冰冷的气场,似乎……缓和了那么一丝丝?也许只是她的错觉。
“谢谢。”他吐出两个字,声音依旧平淡,但比画室里那句“预约制”似乎多了一点温度。
林小满愣住了。他……他说谢谢?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沈砚已经对她微微颔首,算是告别,然后绕过她,径直走进了宿舍楼大门,刷卡,身影消失在门厅的灯光里。
留下林小满一个人站在夜风里,手里仿佛还残留着塞出徽章时的触感。他收下了,还说了谢谢?没有想象中的冷嘲热讽,也没有无视,就这么……结束了?
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又像是……有点空落落的。夜风吹过,带着凉意,也吹散了她心头的紧张。她长舒一口气,转身往自己宿舍楼走去,脚步轻快了不少。徽章还了,这事总算翻篇了!
然而,轻松的心情只持续了不到两天,就被另一件事打破了。
为了赶系里一个静物素描的小作业,林小满选择了在周四晚上去画室加班。她特意避开了沈砚常驻的下午时段,挑了晚上八点多,想着这个点人应该很少。
顶楼画室果然空无一人。只有她画架上的静物——一个陶罐和几个水果,在头顶惨白的日光灯下投下安静的影子。她插上耳机,听着轻音乐,沉浸在铅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里。
不知画了多久,脖子有些酸,她抬起头活动了一下。窗外早已漆黑一片,只有远处路灯零星的光点。画室里静得可怕,只有日光灯管发出微弱的电流嗡鸣。林小满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凉意,她搓了搓手臂。
突然——
“啪嗒!”
一声清晰的、像是金属落地的脆响,从画室最里面、堆放杂物和废旧画架的角落传来!
林小满浑身一僵,猛地摘下耳机。音乐声消失,画室里更安静了,那嗡鸣声似乎也更清晰了。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
……没有声音。
是错觉吗?她刚想松口气。
“吱呀——嘎……”
一声极其缓慢、令人牙酸的、仿佛老旧木门被风吹动又卡住的声音,幽幽地从那个黑暗的角落传来!紧接着,似乎还有极轻微的、像是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林小满的寒毛瞬间炸了起来!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她猛地扭头看向那个黑洞洞的角落。那里堆满了蒙着白布的废弃画架和石膏像,在昏暗的光线下,那些白布的轮廓扭曲变形,像一个个蹲伏的鬼影!
她想起之前学姐们闲聊时提过一嘴,说这栋老楼以前出过事,顶楼画室晚上不太“干净”……当时她只当是玩笑,现在……
“呼……”一阵穿堂风不知从哪里灌进来,吹得她画纸哗啦作响,头顶的日光灯管也跟着闪烁了几下!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啊——!”林小满再也控制不住,短促地惊叫了一声,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几乎是本能地抓起手机和钥匙,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画室!
走廊里空无一人,惨白的声控灯因为她急促的脚步声而亮起,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扭曲地投射在墙壁上,更添了几分诡异。她不敢回头,用尽全身力气向楼梯口狂奔!高跟鞋(为了搭配新裙子穿的)在寂静的走廊里敲打出凌乱而慌乱的鼓点,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狂跳的心脏上。
她一口气冲到楼梯口,想也没想就往下跑。黑暗的楼梯间像一个无底洞,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急促,沉重,带着回音。恐惧让她失去了方向感,她只想快点逃离这个鬼地方!
“砰!”
慌乱中,她在楼梯拐角处,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向后倒去,失重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甚至来不及尖叫,就感觉手臂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拽住!
那股力量稳住了她下坠的身体,将她用力拉了回来。林小满惊魂未定,心脏狂跳得快要爆炸,浑身都在发抖。她惊恐地抬起头——
昏暗的楼梯拐角,声控灯因为刚才的撞击声而亮起。惨白的光线下,一张熟悉却在此刻显得无比可靠的脸,映入她惊惶的眼帘。
沈砚!
他穿着简单的灰色运动服,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似乎也是匆匆跑上来的。他一只手还紧紧抓着林小满的手臂,力道很大,隔着薄薄的衣袖,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热和……微微的汗意?他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强光手电筒,光线笔直地射向画室的方向。
他的眉头紧锁着,眼神不再是平时那种疏离的平静,而是带着一丝罕见的锐利和……关切?他低头看着林小满惨白如纸、布满惊惧的小脸,声音低沉而急促:
“怎么回事?”
林小满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反手死死抓住沈砚的手臂,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里…里面…有…有声音!好可怕!像…像鬼!” 她语无伦次,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沈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黑洞洞的楼梯上方(画室方向),又低头看了看她吓坏的样子,抓着她手臂的手微微收紧了些,似乎想传递一点力量。
“别怕。”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虽然只有两个字。
他没有立刻松开她,也没有追问细节,而是用手电筒的光柱,稳稳地指向画室所在的楼层,声音沉稳地说道:“我上去看看。”
说完,他轻轻挣开林小满死死抓着他的手(林小满这才发现自己把他袖子都抓皱了),示意她站在原地别动。然后,他拿着手电筒,迈开长腿,一步两级台阶,动作敏捷而沉稳地向上走去。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的楼梯间里晃动,像一把劈开恐惧的利剑。
林小满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看着沈砚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融入那片她刚刚逃离的黑暗之中。
手电筒的光,他沉稳的脚步声,还有那句低沉的“别怕”……像一股暖流,暂时驱散了她四肢百骸的冰冷和恐惧。
他……是特意上来的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黑暗中,只有她剧烈的心跳声,还有楼上隐约传来的、沈砚沉稳的脚步声和手电筒扫过墙壁的光影。
她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臂,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楼梯上方,等待着那个身影重新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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