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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等到天亮的差不多了，周坤灵跟着卓深去参观了一层的实验室。
本以为会是一间狭小普通的实验室，没想到整个一层比楼上的面积还要大出好几倍，各类高科技仪器和墙上的种子标本让他眼花缭乱。
卓深在前面带路，介绍着实验室布局和研究现状，理论知识也讲解的非常到位。
周坤灵跟在他身后仔细记下这些信息，以便日后调查。
两人逛着来到一间被单独隔离出的屋子，卓深在前面推开门，周坤灵看到陶瓷地砖被高肥力的黑土替代，整个房间都改造成了模拟农田的生存环境。
有循环水定时浇灌在土地里，温度比外面略低一些。电子仪器实时监测着温度和湿度，数据由一个悬挂式屏幕展示。
“这里是片试验田，不过只有不到100平的地方，现在耕地紧张，种子萌发的状态也十分脆弱，稍有偏差，出芽率就会大打折扣，所以只能用模拟环境做实验。”卓深对他介绍道。
周坤灵蹲下凑近试验田，用手捻起一小撮土，土是好土，湿度也合适，就是这地里看着没有任何发芽迹象，泥土粒子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地皮上。
“现在是已经播种了吗？”他有些犹豫地问。
“嗯。”卓深点点头。
周坤灵来到人间才第二天，还没摸清楚外面的土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是也不敢多问下去。
周坤灵看着满屋子的精密仪器，除了惊叹之外，更多的是担忧，如此大的一片耕地，如果真像卓深所说的条件严苛，那万一出现运作异常，岂不是全都毁掉了？
仿佛看出了周坤灵的疑问，卓深摸着身旁的检测器继续解释：“这里最重要的就是供电，保证恒温恒湿，不过不用担心，仓库里有几台备用发电机，真断电了还能撑上几天。”
周坤灵从心里感慨他考虑周全。
从试验田出来后又走了十几分钟，两人终于把一整层都逛完了。
周坤灵身体还没恢复完全，这会儿已经有些喘了。
卓深见状，给他找了间会议室休息，自己往外走去。
“哎，卓……”周坤灵想叫住他，结果刚说了一个字，才发现他这大半天还没叫过面前这人的名字，先前问他的时候只顾着自己的处境，记了一耳朵就忘了。
“卓哥！”他灵机一动，直接叫了个尊称，心里直夸自己聪明。
走到门口的卓深闻言一愣，缓缓转过身，“你叫我什么？”
周坤灵又仔细想了想，这人看起来挺成熟的，按人类的外形来看，说不定真比自己年纪大不少。
于是放心地说：“叫你卓哥啊，我二十三，你应该比我大吧。”
周坤灵随便编了个差不多的年纪，反正他本就长得稚嫩些。
卓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都有些飘，意味深长地说：“是比你大。”
“那就对了，我刚是想问你，这么大个实验室，怎么也没见有其他人？不会就你自己吧？”
“还有一位助理，他今天去外面做调研了，下午会回来。”卓深回答。
只有两个人……那也太少了吧，周坤灵想象中的种子研究院都是专家团队，场场会议都能坐满了人。
看来卓哥的实验果然很可怜，不然在这么好的风口上，早就有人挤破头想跟他做实验了。
周坤灵隐隐开始担忧自己抱错了大腿。
“两个人也挺好，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周坤灵拍拍他的肩膀。
卓深侧头看了一眼肩膀上的手，从周坤灵的话中听出了一丝安慰的味道，他不知道周坤灵在想什么，有些莫名其妙。
但还是“嗯”了一声当作回应，然后走了出去。
周坤灵以为他是有工作要忙，没想到几分钟后会议室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他赶紧起身去开门。
刚打开门就看到卓深端着一个医用托盘，里面摆着纱布、镊子和药膏。
卓深走进来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拉开椅子坐在周坤灵旁边，对周坤灵示意，“上药。”
周坤灵看到他拿着这些东西进来，才想起自己从昨天到现在还没有换过手上的绷带。
但是右手一直没有感觉到之前那般剧烈的疼痛，所以把这事忘了。
现在想起来，他赶紧抬起手看看，生怕伤口进一步溃烂了。
结果惊讶地发现厚厚的绷带已经换成了薄而透气的纱布，渗出的黑水也清理干净了。
“昨天是你帮我换的药吗？”他带着答案问。
卓深手中一顿，装作没听见，给镊子仔细消毒。
周坤灵知道人类的药对自己没什么作用，被神器留下的伤口只能靠神力自愈。
但是他肯定不能告诉卓深。
卓深把消毒好，夹着蘸好药膏棉球的镊子递给周坤灵。
周坤灵用受伤的手虚虚拿着镊子，另一只手想去拆下纱布，动作显得格外笨拙。
“怎么这么笨。”卓深忍不住说了他一句。
周坤灵本来就折腾了半天，还没拆下纱布，一听更不服气了，小声嘟囔道： “你用一只手试试。”
卓深一把拽过他的手腕，把周坤灵吓了一跳：“你干嘛？”
他看着卓深小心地把他的旧纱布剪开取下，用镊子夹着棉球给自己上药。
两人凑得很近，周坤灵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气。
他左手摸了摸鼻尖，莫名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被一个刚认识不久的男人照顾了两天，换药还让他帮忙，甚至还把人家的名字给忘了。
于是周坤灵把手微微后缩，说：“我还是自己来吧。”
手腕直接被紧抓住，卓深说：“别动。”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周坤灵这一瞬间觉得手上的力度有些熟悉。
卓深手里上着药，脑子里已经乱套了，他本想把这些东西端进来，让周坤灵自己处理，没想到鬼使神差般扯过了周坤灵的手，只能硬着头皮做完。
像正在做一场精细的实验，矜矜业业地给周坤灵处理好了伤口。
新纱布缠的平整舒适。
“你这手艺，不去做医生可惜了。”周坤灵称赞道。
“行了，之后一日一次，记得换。”卓深收拾好工具。
话音刚落，他口袋里的手机就响起一阵铃声。
他停下收拾的动作，拿出手机，接了起来。
“卓兄！快来！！！”一个洪亮的、有力的、男人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
周坤灵隔了一米都听得清楚，抬头跟卓深对视了一眼。
卓深熟练地把手机从耳边拿远了几厘米。
“什么事？”
“我挖到了好多宝贝！”电话那头兴奋地说。
卓深瞥了一眼周坤灵，拿着电话快步走远了几米，确保他听不到才停下。
周坤灵对打听别人隐私也没兴趣，自觉地在一旁接过了收拾纱布药膏的活儿。
“什么宝贝？”卓深语调上扬，急切地问。
“那可太多了，这地方挖出来好多上古遗失的兵器，什么凤翎扇、玄冰珠、青溟玉佩……我说不完了，总之你快过来吧，再慢点我可就倒卖了，这次肯定能赚不少。”
“……”卓深对着手机沉默了几秒钟。
又看了一眼正收拾东西的周坤灵。
“我让你找的东西呢？魏、兄。”他压低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咬着，语气不善地说。
对面仿佛终于想起了正事：“哎呀，卓兄，那种子你都托我找了多久了，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找到，我可是在这深山里挖了大半个月，才挖到这点东西，你不要我可就全都留下了。”
卓深按了按眉心：“找不到就早点回来吧。”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接着转头对着努力稀释自己存在的周坤灵说：“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一二楼你都可以随意去。”
他拿过周坤灵收拾好的托盘，来到了走廊尽头处的私人办公室。面无表情地坐在办公桌前，转动着食指上一直隐形的戒指。
不过半个小时，办公室的敲门声就响起了，没等他应答，那人就直接打开门。
不用想也知道是魏锦衍回来了。
一件过度装饰的花色衬衫和紧身破洞牛仔裤就这样闯了进来。
这只花孔雀好几天没见到卓深，整个人几乎要扑上来：“卓兄，想我没有？”
他露出标准迷人的微笑表情。
这小子就是刚刚跟卓深打过电话的人。
自从跟他下凡来到人间，魏锦衍身边的桃花就没断过，只要他这张脸出现过的地方，必定成为人群的焦点。
就算现在刚挖完山洞，灰头土脸也不影响他五官的帅气。
“离我远点，一身灰。”卓深无情地推开了他的贴近。
“哎，你这怎么说话的，我这可都是为了你。”他在卓深对面随手拉开椅子坐下，大大咧咧地翘起二郎腿。
卓深开口打断他：“你走了这半个月，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土地神已经找过来了。”
魏锦衍脸色一变，坐直了腰板：“哪呢？！”
卓深故意看他紧张完，才悠悠开口：“不是那老头，是他的宝贝徒弟，之前在神殿里跟我打了半天的那位。”
“他啊，”魏锦衍一听，又倒回椅子里，“他先把伤养好了再说吧，就他那点武力，等找到咱们，不知要到猴年马月了。”想起当时周坤灵狼狈的样子，魏锦衍不在乎地说。
“我已经带他回来了。”卓深平静地陈述。
“……？”能让魏锦衍安静的时刻并不多。
“就在隔壁。”卓深补充道。
魏锦衍“噌”地一下就站起来，撑在桌沿上盯着卓深，严肃道：“卓兄，你可是跟我从小长大的兄弟，咱俩有过命的交情，你老实说，是不是叛变妖族了？”
“嗯，我准备把种子还给他，还要跟神族和解。”卓深认真地说。
魏锦衍带着杀意：“怪不得我早就看你心事重重，原来一直在密谋造反。”
两人对视不说话，空气都凝滞了，几秒钟后卓深率先破功。
“好了好了，不闹了。”他轻笑几声，也只有魏锦衍在他身边，能这么放松。
“快说快说，到底怎么回事。”魏锦衍催促道。
卓深简单讲了昨天的来龙去脉，还说了自己准备利用周坤灵寻找神种的计划。
神种本就属于土地神的传承之物，即使周坤灵是个不起眼的小神仙，对神种也有一定的感应，找起来肯定比他们快得多。
“他刚刚经历打斗，又硬撑着保住了几条人类的性命，神力已经严重损耗，现在让他去找种子几乎没有效果。”卓深说。
“那怎么办？”魏锦衍问。
卓深抬抬眼示意托盘里的药膏，“我在这里面加了能治疗鞭伤的药，每日用一次，等几日后鞭痕消失，他便可以成为我们趁手的兵器。”
魏锦衍没见他对谁如此上心过，感觉有些奇怪，但是此次下凡就是为了抢到神种，其他的事也跟他无关。
“行吧，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别把自己栽进去。”
卓深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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