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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大萝卜放过我
“这就是你昨天一天的成果?”许承默点开电脑上的病历,眉头紧锁。
“是的,许老师。”身后的麦冬紧忙回应,心里直打鼓。昨天她可是干到了晚上七点多才回去,最好许大萝卜别再给她挑刺。没错,许大萝卜是麦冬送给他的新昵称。
“你是小学生吗?”许承默靠在椅背上,指尖在屏幕上敲了两下。
麦冬凑上前去,晕!后面三个病历里面所有的“辨证”都被她打成了“辩证”了,都怪昨天饿得前胸贴后背,净想着“赶紧干完赶紧下班”,竟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对不起许老师,我马上改!”麦冬尴尬地脚趾头都快要扣出三室一厅了,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抢鼠标。
“不用了。”许承默抬手,拦在了麦冬和鼠标之间,“我一会儿让王小峰来改。从今天起,你暂时不用碰电子病历了。”
麦冬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接下来一周,你每天手抄一份大病历给我。要求:字迹清晰,逻辑严谨,不允许有一个错别字,不允许任何涂改。错一个字,重抄。隔天早上上班前放我桌上。”
什…什么?!麦冬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手写?大病历?!还不准涂改?!她这是医院的规培生还是被罚抄课文的小学生?!急性子的她火气立马冒上来,刚要张嘴跟许承默辩论——
许承默从椅子上站起来,一米八几的大高个俯视着只有一米六出头的麦冬,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同情,只是简单的说了了三个字:
“有问题?”
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加上许承默自带的冰冷气场瞬间熄灭了麦冬刚刚燃起的小火苗,结结巴巴地回复:“没...没问题。”
听罢,许承默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随即像一阵风似地离开,留下麦冬一个人杵在原地,还没缓过神来。同组的实习生王小峰恰好站在后面,目睹了全程,此时才小心翼翼走到麦冬身边,小声问:“师姐,你...你还好吧?”
麦冬做了两个深呼吸,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事的师弟,你快忙吧!”
“许大萝卜...许大魔王...你是施虐狂吗...”麦冬内心痛斥,“不就是打错个字吗?至于吗!这绝对是公报私仇!绝对是!就因为我在网上骂了你?那我还救了你呢!小气鬼!心胸比针眼还小!”
不过作为一个从不精神内耗的小女孩,麦冬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告诉自己:没事的,遇事先说没事,有事也说没事,我要做坚强笨女人!
上午是没有时间“临摹”病历的,毕竟麦冬还有自己的本职工作要做。
呼吸科的病种不是很复杂,但有时会有危急重症的情况发生。麦冬管的七个病人的病情近期还算稳定,其中有一个慢阻肺的老爷子,为人很是和善,每次麦冬去查房都会给她塞水果,一会儿正好要去给老爷子做血气分析。
虽然之前的考试有过血气分析的操作,但都是在模拟器上进行操作,麦冬这还是第一次给真人做血气分析。她昨天已经复习好知识点并且模拟过步骤了,但是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孙爷爷好,我是您的管床医生麦冬,根据您的病情,遵医嘱,需要给您采集动脉血气分析标本,采集过程中可能会有些疼痛,请您放松,不要紧张!”麦冬开始了标准式背诵。
孙爷爷笑眯眯的,看出了麦冬有一些紧张,开起了玩笑:“没事姑娘,我老头子皮糙肉厚的,你放心扎好了!”
孙爷爷的鼓励让麦冬放松了些,她刚拿起消毒棉签,正要准备给采集区域消毒时,几句柔和的男声从隔壁床传来。
“刘阿姨,您今天感觉怎么样?”
麦冬手下的棉签抖了一下,心里疑惑,这是许承默的声音吧?怎么这么温柔?原来他也有这样的一面!
麦冬甩甩头,努力屏蔽一旁的干扰,集中注意力。消毒,铺上无菌洞巾,找到孙爷爷左手腕的桡动脉。
“孙爷爷,我要进针了!”
麦冬稳住手腕,将采血针以标准角度刺入皮肤,全神贯注感受针尖的细微变化,这时麦冬的大脑里突然闪现许承默那冰冷的语气:
“小学生...”
“麦个隆冬强同学...”
“你不用碰电子病历了...”
麦冬一恍惚,手下感觉不太对,低头一看,针管里没有动脉回血,只抽到了一点暗红的静脉血。
“嘶...”孙爷爷忍不住轻吸了一口气,眉头微微皱起。
“对不起爷爷!对不起!”麦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慌忙拔针,按压出血点。巨大的挫败感和许承默在场而产生的紧张,让她手指有些发颤,她甚至能感觉到隔壁床那道冰冷的目光扫过来。
而此时的许承默在跟隔壁床的刘阿姨交流病情,并没有注意到一旁惊慌无措的麦冬。
“没事没事,姑娘,别紧张,再来一次。”孙爷爷忍着痛,反而安慰她。
麦冬感激又惭愧,给孙爷爷换了一只手,再次消毒,心里默念操作要点,但刚才的失败以及许承默无形的压力像两座大山压着她。她咬紧嘴唇,再次进针。
这一次,针尖似乎触到了动脉,但回血依然不畅,血量不足且颜色偏暗。
又失败了!
麦冬瞬间一身冷汗。她看着孙爷爷一手一个的针眼,老人虽然没说什么,但再次忍耐的表情让她无地自容。她手忙脚乱地再次退针按压,甚至不敢抬头去看许承默的方向。
就在她准备硬着头皮尝试第三次时,一声轻咳打断了她的动作。
许承默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他淡淡地扫了一眼麦冬手里的消毒棉签和她发白的脸,目光最后落在了孙爷爷的手腕上。
“我来做,你到后面去。”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
麦冬被他吓了一跳,猛地缩回了手,后退了半步把位置让出来。
许承默没有再看她。戴手套,撕包装,消毒,铺巾,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精准得如同教科书演示。他修长的手指稳稳地按在孙爷爷的桡动脉处。
“爷爷,再忍一下。”他的声音未落,针尖已经迅速刺入。几乎是瞬间,鲜红的动脉血便顺畅地流入针筒,一次成功!
麦冬呆呆地看着那顺畅回流的血液,再看看许承默那沉稳而帅气的侧脸,一种巨大的挫败感和羞愧感将她彻底击垮。她之前在心里骂他“公报私仇”、“小气鬼”、“睚眦必报”,在许承默绝对的专业能力面前,是如此的幼稚可笑。她引以为傲的“救命恩人”身份,此刻也轻飘飘没了分量。
许承默随后继续拔针、按压止血、贴上敷贴,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他将采好的标本递给旁边的护士:“尽快送检。”然后才转向孙爷爷:“好了爷爷,麻烦您按压五分钟。”
“谢谢许医生!还是你厉害!”孙爷爷由衷赞叹道,还不忘鼓励麦冬,“小姑娘也别灰心,继续加油!”
交代好事宜后,许承默贴心地将孙爷爷的窗帘拉起来,迅速把一旁的麦冬像拎小兔子一样拉到病房门口的角落里。还没等她站稳,便俯身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
“ 你是蠢蛋吗??”
说罢,他便丢下麦冬离开,留下麦冬僵在原地。
麦冬咽下一口唾沫,小宇宙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内心无声嘶吼:
“苍天啊大地啊,让许大萝卜放过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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